第22章 深山石匠
“老人家，我想问问，咱们来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到底是要干啥啊？”
原本，李呵呵以为破阵是要带他回玖宫岭，所以才会在听到那句“跟我走”后欣喜若狂。
但现在，呈现在李呵呵眼前的，却只有一眼望去满是碎土烂石的环形山路。
几十分钟前，他们便脱离树林来到这座山下了，随后，破阵便带领李呵呵缓缓上了山。
而直到现在，这条山路还没走到尽头。
“欲速则不达，荒山野岭的这段漫长路途，也是对你的一种磨炼。”破阵背着手，缓缓侧过头道。
说罢，他又把头转了回去，重踏起前进的步伐，“接着走吧，此行的终点其实已经不远了。”
“好吧。”无奈地耸耸肩，李呵呵只好继续跟上。
......
正如破阵所说，不多时，终点就到了。
路已到了尽头，再往上走，就只有山顶那被几颗大石盘踞着的一方平台了。
“前面就是山顶了，阳光有些耀眼，你要帽子吗？”破阵不知从哪拿出了一顶草帽，回身向李呵呵询问道。
“不用了，我觉得还好。”
见到李呵呵摆手回绝，破阵不再多言，自己戴上草帽，朝山顶的那方平台走了去。
李呵呵见状，紧跟其后。
......
与此同时，山顶平台，
一块从地下凸出的矮石上，坐着一位戴白色头巾，棕发，留着大胡子的壮汉。
他身穿白色绒边的灰黑色短衣裤，袒胸露臂，肩上还携着一个虎皮行囊。
虽然这身行头和身板，让他看起来像是个强盗悍匪，但实际上，他只是个爱埋怨自己石匠工作的老实人。
“乓！”小锤敲下，砸在壮汉另一手握着的铁锥的尾部。
随即，铁锥的尖端又往石匠身前的这块石头里深入了一分。
但同时，它也卡在了里面无法动弹。
“可恶的破石头，和我作对！”见状，壮汉不爽地骂了一句，随即放下小锤，双手抓住铁锥的木质握把，想奋力将它拔出。
拔了几秒，铁锥颤动了一下，但整体还是卡着，没有出来的势头。
“呃～”喘了口气，壮汉让有些劳累的手臂放松了几分。
他缓缓地继续握着木质握把抽动，一边抱怨地望着眼前这块又大又硬的石头：“为什么有碎土烂石头这样讨厌的东西？”
“还堆成那么多山，更是无聊，死板！”
说到这里，壮汉心下一股闷火升起，随即拼命一拽，终于把卡在石头中的铁锥抽了出来。
但抽出来，并不代表他的工作结束。
毕竟，石匠这工作，采的石料多少与好坏，都是决定自己维持生计的重要要素。
他只是一手拿起小锤，一手拿起铁锥，重新在身前这块石头上找了个入口，继续干起了自己乏味的采石工作。
“一天天都是砸啊，敲啊。”
“乓！”
“眼前不是破土，就是烂石头。”
“乓！”
小锤还是忠实地不断敲下，而壮汉也依旧在一边愤愤地抱怨着。
砸了一会儿，心力交瘁感又油然而生。
“唉！”壮汉无奈地叹口气，松下双手，惆怅地望向天空：“什么时候才能不过这样的日子，才能不用砸石头啊？”
刚一说完，壮汉便发觉到了矛盾：“我不砸石头又能去干什么呢？”
“去听书？”壮汉当即说出了自己的第一念头。
“嗯。”点点头，壮汉道，“我最爱听书了。”
“等等，听书又不能换口饭吃。”
“那......说书呢？”
话间，壮汉脸色一正，立刻舞起手间采石工具，摆出了一副说书之态。
“上回说到大英雄扰龙独自面对凶恶的敌人。”
不光说，这壮汉，还一边以身力行的一人分饰起两角来，当然，他演的最卖力的，还是那个在他心目中为主角的......英雄。
同一时刻，顺着这位自导自演的壮汉身后望去。
在山顶平台连通下方山路的端口处，有一块近两人高的巨石。
而这巨石之后，便躲着破阵和李呵呵二人。
两人已在这站了好一阵，所以那边壮汉的一系列举动都被他们看进了眼里。
“你怎么看？”破阵把原本侧出窥视的半个脑袋转回，向身旁的李呵呵问道。
李呵呵闻言，瞥了眼那边的壮汉，随即道：“显然，他是一个典型的市井。”
“嗯。”破阵微微点头。
紧接着又问了一句：“那么被他所抱怨的山......真的是如此不堪吗？”
闻言，李呵呵环顾了周遭一圈，同时，脑海里回想起了刚才走的那段坎坷山路：“其实真的有些不堪啊，只是没他说的那么夸张罢了。”
破阵这次是摇了摇头，转过身，他的眼神已有如一片汪洋。
从这块石头后走出，他一人上前，来到了山顶平台之中。
透过一块矮石，眺望山下，周遭许多小山连绵不绝，空中的艳阳恰好陷进它们惨不忍睹的千沟万壑中，却是出了一番别样的层次感。
破阵背着手，夹在层层山峦和晴空间，宛若天、地、人，全都辽阔地合为了一体。
“好一个山峦迭起，美不胜收啊。”悉心感受了一番，深呼出一口气，破阵叹道。
“嗯？”已回归采石岗位的壮汉，听到这话，当即疑惑地回过了头，“老人家，您说的美不胜收，我可是一点都没看见啊。”
“那是你根本就没去看。”破阵头顶草帽，背着双手，一副世外高人的背影映在壮汉的眼中。
“没去看？”闻言，壮汉觉得委屈。
所以接着话头，他便直接辩驳道：“我天天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座破山，闭上眼做梦还梦到这座破山，你说我没去看......”
“老人家，您这话可就不对了！”转过身保持侧坐姿态，壮汉微抬两下头对着破阵的背影示意道。
等了一秒，破阵转过身，望向了壮汉，“那是因为你只用眼睛去看，没有用心。”
“就算再壮丽的山川，你自然也是看不见了。”
“用心？”壮汉语气充斥着疑问，他一边歪着头思考，又一边时不时望向破阵，“你的意思是......我要是用心去看，就能看到你说的美了？就会觉得这破山不那么无聊了？”
“呵......”低下头，老成地笑了一声，破阵道，“可以这么说。”
话音落下，他运用体内元炁隔空取起了地上的一块碎石子。
“年轻人，你认为这块石头是没有用处的。”
“其实不然。”摇摇头，破阵继续阐述，“它有没有用在于你怎么看待，怎么运用它。”
“就像你每天都在埋怨，说自己的生活和这些山石一样平淡。”
“想要有一番大事业。”
破阵的话字字珠玑，落入壮汉耳中，砸在他的心头，令他不禁惭愧地低下了头。
“其实你想过没有......”
壮汉听到这，重新抬起头，投过去几许期许的目光。
“决定你生活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破阵道。
“是我自己？”壮汉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我也能决定自己的生活，能自己做一番大事业？”
“是的，就如这块不起眼的山......”破阵话间，眼神悄悄后瞥了一下，随即，操控着元炁将手中石子运起悬空，紧接着，便猝不及防地朝身前不远处的壮汉砸出！
但，就当壮汉以为自己要命归于此时，他的体内，却是蓦地爆发出了一股强悍的土黄色能量。
本能地就要反击，而这时，那块石子，却是又生生地停在了距他鼻尖半米的空中。
“这......”绝境爆发出的土黄色能量迅速退去，壮汉一时有些搞不清状况了，所以，他只好把茫然的目光投向了始作俑者——破阵。
“首先向你道歉，刚才的确太过冒失，不过......”破阵道，“相信你也看到自己的力量了，但......我并不是想让你知道这个。”
“那您这是？”壮汉还算比较忠厚，他并没有因为有了力量而变得得意忘形。
“注意到刚才石子的轨迹了吗？”破阵说着，缓缓抬起一指，令刚才扔出的石头再度浮空。
这一下，把壮汉可是吓得不轻。
不过，这次破阵并没有再将这块石子砸向壮汉，他只是让石子在空中来回滑动了几条直线。
“刚才飞的很快，其实，轨迹我基本上都没看清。”壮汉如实说道。
破阵闻言，点点头，同时，第二次将目光微微瞥向了身后。
几秒沉默后，破阵终于重新发言：“那你可知......其实最后停住飞石的过程，才是最艰难的？”
“您的意思是？”壮汉道。
“守护黎民百姓，有时会比击败魑魅魍魉更困难。”破阵道，“但只要你有一颗守护的心，克服这些都不是难事。”
“唉！”叹口气，壮汉无奈地看了两眼自己手中的采石器具，“就算我有这个心，但这捉弄人的命运已经......”
“不。”破阵轻语出口，再度摇了摇头，“我刚才已经说过，真正决定你生活的，其实是你自己。”
“我......”还想辩驳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征求鼓励般的疑问——“我真的能行吗？”
破阵微微一笑，轻点了两下头，“你刚刚不是已经证明了吗？”
说罢，破阵转身缓步离去。
待壮汉回过神时，耳旁却是已回荡起了一句“扰龙，摊开你的左手，看看自己手心之中的印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