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宅斗?
自从羽纱来了，青燕子每天缠着羽纱教自己跳舞。羽纱跟之前一样，每次都会露出很勉强的表情，委婉地告诉她，练舞不是摆几个姿势那么简单，需要基本功的，但青燕子坚持要学，她也就坚持教了。
青燕子终于学完了一段，信心十足地跳给羽纱看，道：
“羽纱妹妹，你看我这舞可还入眼？”
“跳得不错，就是有些用力过度——飘纱舞要刚柔并济——不过对初学者来讲，已经非常不错了——”
青燕子又跳了一段，有些累了，只好坐下来歇息片刻。羽纱贴心地递给她一碗水，她拿起来刚要喝，却看到水面浮现一张阴森美艳的脸。
这不是羽纱的脸吗？温柔可人的羽纱，怎么会有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笑容？
“你怎么了？”
“没什么——”
是错觉吗？紧接着水面又浮现出那盏青灯，青灯照耀下的男子仍旧无声呼唤她的名字。她用力甩了甩头，青灯消失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羽纱听九爷说，姐姐很会讲故事。不知姐姐可否挑个有趣的，让妹妹也高兴高兴——”寡言少语的羽纱忽然开口，竟是为了这个。
“这个简单。咳咳咳——”讲故事她最在行，青燕子清了清嗓子，又开始一本正经地瞎编乱造。
——
很久很久以前山上住着一头怪物，长了九颗脑袋，名唤九头虫。有一天猎人寻来，要杀了九头虫。
九头虫就问:
“我又没害人，你为何要杀我?”
“因为你和我不一样，你长了九颗脑袋，我只有一颗脑袋。”
九头虫心想，对哦，九颗脑袋的他不可能和一颗脑袋的人做朋友。于是，九头虫便忍痛割掉八颗脑袋，满怀期待地对猎人说:
“现在我和你一样，都是一颗脑袋，你不会杀我了吧——”
“会。”
“为什么？”
“因为我是猎人，你是我的猎物呀！猎人不杀猎物就不叫猎人了，我不可能因为你改变我自己。”
“可我因为你忍痛砍了八颗脑袋，为什么你就不能为了我放弃猎人的身份呢？”九头虫很是伤心，道，“你若是不能善待我，我必拼尽全力对付你啊。真走到那一步，你我就只能活一个了。”
猎人不听，他很自信地以为他不会输。没想到一颗头的九头蛇因为不存在脑袋之间的分歧，比之前更敏捷迅速，以绝对的优势击溃了猎人。就在九头蛇准备吃掉猎人享受胜利时，猎人哭着对九头蛇说：
“我们可以做朋友的，没必要走到这一步。”
“可我失望透顶以后，已经不想再信任你了。”
九头蛇拒绝了猎人，不过考虑到昔日的情谊，它并没有吃掉猎人，而是将他和自己的八颗头葬在一起。没想到久而久之，那八颗头竟主动长猎人身上，而猎人也因此得以复活，继续追杀只剩一颗头的九头蛇。
——
“——这故事——有趣吗?”羽纱表示怀疑。
“那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几个月前，我和花九重一路逃到夏遥城，他把钱袋弄丢了，就想把我卖了——结果叫了大半天也没人买——最后你猜怎么着？他易容盖住那半张烂脸，我把他给卖了——五两银子，卖给一个寡妇——哈哈哈——太好笑了——你不知道，花九重好像特别招那些半老徐娘喜欢——上次那姑娘伺候完他后还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哈哈——”
当时青燕子还以为，这辈子都不用再见到那张烂脸。结果天还没黑，他便寻来了。
“他那副模样，还有人肯出钱买?”羽纱再次表示质疑。
——
这天，青燕子独自待在屋里，无聊至极，便对阿楚说：
“阿楚，我们去逛街吧。”
“不成。九爷说了，中午要回来吃午饭。”
“有羽纱妹妹伺候，你瞎操心什么?”
阿楚这个丫鬟，张口九爷闭口九爷，可比青燕子这个主母称职多了。有一次青燕子还跟花九重感慨，说阿楚是个好姑娘，对他又忠心，他何不休了她，娶了阿楚呢？
花九重听了使劲儿瞪了她几眼，说敢情在她眼里只要是个女的，只要对他有心，他就应该求神拜佛感激涕零将对付娶进家门似地。他还说他虽然脸毁了，但心还是完好的。青燕子当时还故意撇了撇嘴，表示反对，他若是人心不残怎么不放她走呢？
——
傍晚时分，青燕子跟羽纱学唱小曲儿，估计是拉高音的时候没端住，使得歌声飘远了，导致许久未露面的林俏妃又跑来闹事了。
“你个贱人，你藏哪儿了——给我出来——”
林俏妃在屋子外边吼，羽纱姑娘神情不改，道:
“一口一个贱人，叫谁呢?”
“谁知道呢。反正这屋里没人叫“贱人”。”青燕子一脸淡定地转向羽纱，“别理她，我们继续唱——呀，把歌词给忘了——让我想想——想起来了！妾本多情郎无心——郎许真心妾无意——真真一对无缘人呐——”
此时，林俏妃砰地踢开门，甩着裙摆进屋，气势汹汹地质问道：
“你说，是不是你干的——”
——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曾经貌美如花的林俏妃，脸严重浮肿，上边长满了骇人的大疙瘩。说是一觉醒来，便成这样了。
“你说是我，可有证据？”青燕子态度不似以前那么恶劣，主要是有些同情林俏妃，想着要是自己的脸变成这样，说不定比她还急呢。不过同情林俏妃，并不代表她允许林俏妃肆意诬陷她。
“除了你，还会有谁？分明是你嫉恨九爷心里有我，所以处处针对我，加害于我——”
“对此，我只能说，你、想、多、了！”
“不是你，那还会有谁？”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建议你最好去问三爷，他是你丈夫——天天搂着你、护着你、满怀爱意看着你——总该知道哪些心怀不轨的人接近过你吧？他要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他这个丈夫就相当不称职了——”
“你——”
林俏妃抡起手掌欲打青燕子，青燕子连忙躲到羽纱身后，而林俏妃看到羽纱的眼神，竟不自觉地收了手。如此漂亮的美人，怎么会有如此狠厉的眼神？怪吓人的！
“待我找到证据，看你如何抵赖。”
林俏妃气冲冲地走了，青燕子从羽纱身后钻出来，干笑道：
“抱歉啊，羽纱妹妹，我天生胆小，还是你厉害，经过大风大浪，天塌下来也能淡然处之——”
——
几天后，青燕子想起毁容的林俏妃，便让阿楚去打听。阿楚回来后告诉青燕子，据说更严重了，找了许多大夫来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么严重?”
可惜青燕子帮不上忙，只能暗暗祈祷林俏妃会好起来。没多久，三英馆那边传来林俏妃的死讯。
青燕子震惊，因为花三英又讨了一个小妾，不是别人，正是林俏妃的贴身丫鬟絮儿。下人们私底下都在传，是絮儿那个下贱丫头下毒害了林俏妃，爬上三爷的床。那丫头青燕子见过几次，有几分姿色，平日里总是唯唯诺诺胆小如鼠的样子，怎么会有胆子谋害自家主子呢？
——
夜深，青燕子趴在桌上默写诗文。消失了好几天的花九重走进来，青燕子懒得搭理，提笔继续写，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芳草萋萋芙蓉泪’的下一句是什么。
“你苦学诗文，费尽心机偷学飘纱舞——是想通过九月九的才艺大选，进宫当秀女，飞上枝头变凤凰吧！如果我没猜错，你还想告御状，告我威逼你下嫁，诬陷你是奸细---”
青燕子很吃惊，这家伙不会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吧，连她想告御状都猜到了？
那日青燕子与阿楚在街上闲逛，在茶楼喝茶歇脚时，偶然得知才艺大选的消息，青燕子便兴冲冲地跑去报名，竟被拒了！
被拒原因有四:
第一不白，第二已婚，第三才艺一般，第四长得一般。
于是青燕子回去后便给自己取了个极具异域风情的假名——莎莉，并勤学舞蹈和小曲，想靠才艺和独特的风格征服负责选秀的官员。
她都想好了，等到了皇帝身边，先自认欺君之罪，再告御状，诉说她的委屈，为她和阿梅争一个公道。她想离开花家，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至于是否要举报花九重，她还在权衡呢。不过听他这语气，是认定她肯定会害他了。
——
“别说得好像我有多对不起你似地，你能耍手段逼我留在花家，我自然也能凭本事逃出去。”
“哼！我看你如何凭本事！”
他拂袖走后，青燕子有些慌了，心想坏了坏了，他好像生气了，不会报复吧？
这可如何是好！
——
第二天一早，紫竹院四周便多了四个又高又壮的护卫。青燕子试了几次，也没能闯过去，心知花九重这次是动了真格啊。于是她便熬了一锅鸡汤，去找花九重谈心。
“听说你要去收账，带上我吧。你看，袋子我都准备好了——到时候你负责威逼要债，我负责收钱——”青燕子赔着笑脸说。
他瞄了她一眼，放下汤勺，道:
“既然你有心帮为夫分忧，那就一同去吧。不过，你可要数清楚了，一文不少地背回来。”
“嗯嗯——”
——
两个时辰后，花九重昂首挺胸、两手空空迈出某位富贵人家的大门，身后跟着即将被金银珠宝压垮的青燕子。麻袋鼓起老高，都溢出来了。
“花九重——我们歇会儿呗——我不行了——太沉了——”
这才刚出门槛，她就一屁股坐台阶上，不小心颠到麻袋，一串珍珠跳出麻袋，啪地落地上。
花九重捡起地上的珍珠，套她脖子上，而后在袖子里掏啊掏，掏了老半天。青燕子本以为他要掏手绢给她擦汗，谁曾想竟又掏出两个大麻袋，对她说：
“前边还有两家——”
“什么！欠得多吗？”青燕子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花九重肯定在故意找事为难她！
“不多——也就比这家多个两三倍吧！”
“我——”
猜对了！花九重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
“花九重，你帮我一下——掉了，金元宝掉了——”他在前边走，她在后边步履维艰。
“那边有辆马车，我们租辆马车拉回去吧。”
“可以，但钱你出。”
“好好好——我出就我出——”
青燕子直接从袋子里拿出一贯钱，取部分递给车夫。结果花九重不乐意了，坚持说得用她自己的钱，不然她就得自己背回去！
“这就是我的钱！”青燕子硬着头皮耍赖道，“既然在我背上，那就是我的。”
她不顾他的反对，背着金银珠宝上了马车，不等他上车便催马夫快马加鞭，疾驰而去，心想剩下两家也不要了，她才不要给他当苦力使唤呢。中途她撩开后边的小帘子瞅了瞅，太意外了，花九重竟没追上来！
好时机啊！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道路宽敞且行人极少，畅行无阻，最适合逃跑了！
“前方左拐，我要出城——”
这么多钱，正好可以买几个身强力壮的保镖护送她去找阿梅，使用得当的话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
“吁——”
马车忽然停了，青燕子撩开车帘，发现自己身处一条又荒又旧的死胡同里。她刚想问，马夫便扑了过来，用马鞭死死勒住她的脖子，说道：
“姑娘，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