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可知或不可知（1）
罗佳佳遇见李凡的时候他刚大学毕业，既有一腔油嘴滑舌，也有初入社会的拮据。
他们相遇在网上，因为是老乡，多聊一些话。从开始的时候只在网上聊天，到后来开始煲电话粥。
有一天，李凡说，我想来找你，和你在一起。
佳佳既惊讶又感动的说，真的吗？
李凡说是的。
佳佳说，好。
然后他们就在一起了。
李凡会在她下课的时候来接送她，甚至也乐意进入佳佳的圈子认识她的好友，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她的手走过大街小巷，甚至替她解决很多她解决不了的事情。
但是，李凡很少有钱。
他总是和罗佳佳说，媳妇，你转点钱给我吃饭呗。或者，他和她说，媳妇，放学了等我，我来学校找你。然后就蹭佳佳的饭卡。又或者，他用最后的几块钱买了一碗没肉的粉，然后给佳佳一个人吃。他说，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不是他多有钱，而是他只有最后十块钱，他也会把九块给他最心爱的女人。
那时候佳佳像头猪一样信以为真，觉得这就是莫大的幸福了。所以心甘情愿的付出多一点多一点，再多一点。多到李凡提出他想从公司宿舍搬出来自己租房子住，但是工资还没发，让佳佳帮着垫付的时候佳佳二话没说，手里刚领的学校发的2000块钱的奖学金还没揣热和呢，就递到了房东手上。
一个季度过后，房东催交房租，佳佳给李凡打电话说房东说该交房租了。李凡说，我剩得不多了，要不你找朋友借一点凑一下？
佳佳不愿意。
李凡说，我快上班了，你想想办法吧。
佳佳说，那要不，给你换一个便宜一点的？我朋友在他们学校后街租的小单间，一个月也就200来块。
李凡说，那也好吧。
佳佳小声道，那要退房的事你给房东解释一下？我怕房东不同意。
李凡说，这才多大点事，你打个电话说一声不就行了吗。
佳佳委屈道，我怕嘛。
李凡吼道，有什么可怕的，房东还会咬你不成。
佳佳又弱弱的提醒道说，当初签合同的时候房东可说了是半年起租要不然押金不给退呢。
李凡不耐烦吼道，你就不会利用你学生的身份哭一下穷，让房东心软把押金退给你的吗，这么大个人了，这点事都畏手畏脚。好了好了，我到时间上班了。你自己去处理一下。
佳佳还想说点什么，手机就传开了电话挂断的声音。
佳佳绞尽脑汁，思来想去的都编不出一套好的说辞。但至少不能让房东觉得自己男朋友没用，又把剩下的押金要回来。佳佳又苦恼又烦躁。
这时收到李凡发来的短信，媳妇，我上班忙，事情麻烦你操心了，你放学了帮我去打包一下东西，我今晚加班，你找几个朋友去帮着你搬一下东西，乖。
佳佳看完，除了回复哦字，既无言以对。
她一面伤心她的男朋友李凡太不懂自己了，她胆小，脸皮子薄，连和陌生人说话稍微提高一点音量的勇气都没有。另一方面又懊恼自己，也许这本就是一件小事呢，是自己胆子小没用，才怕得要命呢。
放学后她给朋友姜可打了电话，说要搬家了，请她一起陪着去。
姜可答应了，两人买了几个编织袋，去到李凡的出租屋打包好了东西，再一同去找了房东。一番好说歹说，房东看着佳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软了便同意了。退了押金叨叨道，我也是看你们学生可怜没什么钱才退给你们的，要不然这样住俩月就走的，我实在是不想租得很，又麻烦又不稳定。况且我这条件这么好，压底价租给你们也是看你们是学生，谁知道你们这样。唉，算了算了，我再租给别人吧，你们赶紧把东西收拾走吧。
姜可看佳佳满脸委屈，吧唧着嘴眼泪转眼就要落下来了，赶紧迎合道，是了是了，谢谢房东，给你添麻烦了。
佳佳含着眼泪挤出一个感谢的笑容。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眼泪是真是假，她只是觉得，她完全可以不用对着一个嘲讽她的陌生人点头哈腰的。但现在，她既然要替他的男朋友来受过。
到底是生活所迫还是李凡没用？是刚毕业才这样还是这个男人往后只能给她过这样的生活了？
她不懂了，也迷茫了。她的迷茫如同这湿冷的空气一样，冷得心底发凉。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硬把眼泪憋了回去，和姜可两人，一个提了一袋，离开了这个出租屋。
把退的押金付了新租房子的房租，她回了学校。
已经深冬的傍晚，到处湿哒哒的，雾气笼罩着的城市，让佳佳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这是第一次，佳佳第一次认真的审视了这份感情，从开始到如今，就像一场梦，开始总是美好的。而如今的一切一切，是自己的选择和坚持错了吗？
佳佳开始的时候在想，李凡只是刚毕业，没什么钱，所以跟着他傻穷傻乐着。李凡嘴里说得头头是道，想必心中也是有抱负的人，只要给他点时间，陪他熬过这一两年，等他工作慢慢有了起色就好了。
但在一起时间久了，她只看到他的夸夸其谈，却不曾看到他的实际行动。看到他处事圆滑，却看不到他职场上有什么变化。看他结交了一帮狐朋饭友，却不曾对他有过任何帮助。
她对他的仰视和倾慕，添了几分疑虑。
她在他们的争争吵吵闹闹和和中见了他的家人。
她在第二次见到李凡的妈妈的时候李凡妈妈说，今年年份不太好，明年正好你毕业你们就结婚吧。
佳佳一脸娇羞的说，好。
那时候佳佳想，既然他妈妈也认可了。那就安心的吧。
于是她对他的那一点点疑虑又被佳佳抛之脑后。她对他的纵容，迁就，像个无底洞，在一次次的争吵和眼泪中开幕完结。她在人前给足了他面子和一个男人的虚荣。她生活费里省吃俭用下的每一笔都是为了他在外打肿脸充胖子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替他解围。
但是，她也不知道，这没完没了的日子出路在哪里。但是她只想，既然已经如此了，又能怎样呢，一条道走到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