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盆栽记

家里有个十平方米的露台，摆了十余个大大小小的花盆。能种花、种菜，当然也敢栽树。

我栽植物的历史不算长，12年。

养死了的植物不少，“发财树”买到家不久就死了，看来“发财”不易。巴西木从一颗小苗，长到如今比我高出许多，我在成都读的书，不是“巴”国“西”边有过一段经历吗？是这个原因吧，随便造，树也没事！

装修前买了盆竹子，按理，我自诩为文化人，最起码也算读书人吧？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我最爱的苏东坡那么喜欢竹子，我焉能不种？可惜，工人干活，喷白漆等工序的时候，全不顾及这是棵绿色的竹子，不需要染色，给祸祸成绿色带白斑的了。也怪我猴急，何必这么早买来？也怪我没责任心，干嘛不自己给它用报纸包起来？半死不活地养了些日子，看不顺眼的白漆，又是冲洗、又是修剪，一堆毛毛竹子，不成个样子，竹笋倒是长出来了，但纤细如草，不是心目中那种映在窗帘上如画的竹影，全无“风月摇竹影，扶疏见清白”的意境，索性斩草除根，换路子了！

看棒棰岛国宾馆有一棵很热闹的海棠，想起“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的诗句，就也到花市买了棵，也不知这海棠与名家吟咏、高官欣赏的海棠是不是一家人，重在参与嘛！夏秋过去了，花在长。卖花的告诉我，冬天放在室外没问题，我就放在外边了，没采取任何保温措施。不料，虎年入春至今，花枝都未曾泛绿，看来这棵也“挂”了。不知是不是卖花人有意欺骗，巴不得再去买，增加他的销售收入？

倒是岳母撒的一些生菜的种子，长出了肥大的叶子，和枯枝相映成趣。

大盆里载了两棵樱桃，是亲戚看我有地方栽，送的。越冬后，一棵干干巴巴没了动静，另一棵的叶子微微露出了笑容，50%的成功率，对我来说就算不错了。

看来，露台、盆土和大地不同，五楼和地面不同，植物的死活不只在于如何给浇水，还要选对地方。樱桃树，我在亲戚家见过的最大的，一棵的树荫就差不多满一个院子，在我的小小的露台，再能施展，又能如何？

我还真不泄气。休息日，泡沫箱子、空闲花盆、长条花盆齐上阵，把阳台四周都摆上了，死了棵大盆栽种的樱桃，就给我腾出来不少土。把各个小盆都填上土，到早市，买了20多棵辣椒苗，种上，天天早上去看。别说，这东西真好养活，一个个昂首挺胸的，一点也不见外。想起去年我种熏衣草啥的，一个个对我爱搭不理的，我就来气。看来，植物们也是有性情、有阶级的。我俗人一个，竹子啥的跟我无缘，辣椒见到我就亲。辣椒也知道我做菜离不开它们哪！

它是不是也知道我心底还有个秘密？“种自己的菜，让含有卖转基因、农药的小商小贩们赚不着钱去吧！”食品安全是我一块心病。还有就是这物价，涨得太快，多种几棵辣椒，不定能省下一笔钱呢！

住在这个有露台的房子快5年了，要论收成，这么小的自然经济，显然跟工厂化的大棚没法比，但看着自己栽下的小苗，一天天地长大，有一份成就感在。再者，自家种的，绝不会上农药化肥的，即便是自生自灭，也无所谓。去年的黄瓜，长了些日子，就死活不开花结果了；芸豆，倒是结了四五枚，不够炖一回的，索性给儿子拿着玩了。前年的小西红柿，爬得挺高，也若有若无地结了几颗果实，吃起来，口感跟市场上的绝对不一样。儿子问，为什么咱家的西红柿味道和买的不一样？这实在不好回答，我真羡慕孩子们这一代：我们小的时候，吃过真正味道的蔬菜、水果、鱼虾、猪肉、牛肉、鸡肉，而他们，吃的全和我小时候的完全不一个味道，他们没有比较，就没有鉴别，吃起来也会觉得香吧？我们就没有香的感觉了，只是会像九斤老太那句“一代不如一代”来评价我们的食物了。

借助自家的露台，让孩子初步认识一下农业的生长周期，还有自家栽植与市场销售蔬果味道的不同，也算是给孩子点启迪吧。但对孩子有没有负面影响，我不知道。

在五楼，更兼风口，蒸发量极大。日常收集洗菜水挺烦，而下雨，无疑是件高兴事。

一到雨天，把雨篷支起来，把桌椅搬出去，听着雨打篷布的声音，看着天上飞机，地上行人，周边的植物，想想再过些日子，自己也可以吃上自家露台的果蔬，不亦乐乎。

对于小百姓来说，这么大的露台，不会不让它热闹起来的。盆栽需要精心，也需要缘分，精心未必养得好，有缘才能有收获。最大的收获就是忙中有乐。

有乐就好。

2010.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