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黑森林之谜（4）——沉浸

太阳缓缓地向着遥远的地平线沉去，它的光芒渐渐变得柔和而温暖，像是在为这漫长的一天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随着它一步步隐退，整个天空被染上了绚烂的颜色：先是淡淡的金黄，随后转为浓郁的橙红，最后变成了深邃的紫罗兰色。云彩也被夕阳镶上了金边，它们在天际中变换着形状，宛如一幅流动的油画。

陈寒生抬头望向那绚丽多彩的天幕，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紧迫感。他转向正专注劳作的死神，语气中带着些许焦急：“我们得加快速度了！一旦夜幕降临，我们就不得不回去。现在只采摘了一小部分水果，任务还远远没有完成呢！”

死神停下了手中的活，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惊讶地看着身旁已经装满两筐水果的小推车问道：“还需要多少？而且，我们用什么来装剩下的水果？”他的心里闪过一丝疑问——“你知道我们要摘哪些水果吗？”但他随即意识到这个问题对于寒生来说几乎是多余的，毕竟这片果园对他而言就像家一样熟悉。

“别担心，这里有一切我们需要的东西。”寒生回答道，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自豪，“我和爷爷早就讨论过是否应该将工具留在家里还是果园里。经过几天的试验后发现，族人们既没来找过麻烦也没偷过水果。他们知道果园的位置，但从未侵犯过这里。所以最终决定把所有工具都留在果园内，这样也方便得多。”

“那么，我们现在需要摘什么水果呢？”死神脱口而出，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再次提出这个问题，或许是因为内心深处仍存有不确定感吧。

“葡萄和水蜜桃各要两袋，还要抱两个西瓜回去享用。”寒生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几个备用的袋子递给死神，“如果你喜欢的话，也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水果带回家，我完全同意。”

说罢，寒生拉起死神的手，两人快速穿过果园的小径。凉爽的晚风拂过他们的脸颊，带来了果实成熟的香气与土壤的清新。“快点，不然就来不及了！”寒生催促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对时间流逝的担忧。

“真的可以让我带走你家果园里的水果吗？”死神喜出望外，自己之前都没遇到过这样的好运。

“当然可以，我怎么会骗你呢？”寒生笑着回应，尽管气喘吁吁，但他的笑容却像夕阳一样温暖人心。

随着太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于地平线之下，四周开始逐渐暗淡下来。然而，此刻果园内的气氛却异常活跃。

尽管死神以为终点近在咫尺，但实际的路程却比想象中要漫长得多。寒生就像一阵风，拉着死神飞奔向前，速度快得仿佛时间都跟不上他们的脚步。死神几乎是在用尽全身力气追赶，他低着头，紧盯着自己的双脚，生怕一步踏错就会被抛下。终于，在一番疾驰之后，他们停下了脚步——果园的大门似乎就在这儿了。然而，迎接他们的不是敞开的大门，而是一堵由无数木板紧密拼接而成的高墙，没有一丝缝隙透露出路来。

寒生松开了手，径直朝那看似不可逾越的障碍走去。死神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每一次试图挪动都会带来刺骨的疼痛。但是，眼前的景象令他震惊不已：随着寒生接近，那些木板竟如同有了生命般悄然分开，为他让出一条道路。这不是简单的移动，而是彻底地消失了！

“你还在那儿发什么呆？”寒生回头喊道，“快点过来啊！”

强打精神站起身，死神小心翼翼地迈步前行。当他也穿过那层无形之门时，同样的奇迹再次上演，木板无声无息地退去，为他敞开了一条通往神秘世界的通道。踏入果园内部，一股清新自然的气息扑面而来。这里不仅规模宏大，几乎相当于两个标准操场那么大，而且每棵树之间都保持着宽敞的距离，确保它们能够充分吸收阳光雨露。整个空间内充满了生命的活力，各种奇异水果挂满枝头，色彩斑斓，香气四溢。

正当死神沉浸于这份美妙之中时，一个疑问浮现在心头：“这些不同种类的水果怎么可能同时成熟呢？按理说，它们应该有不同的生长周期。”回想起寒生之前提到的任务清单——需要采摘苹果四袋、雪梨两袋、葡萄两袋、水蜜桃两袋以及西瓜两个——这让死神感到十分困惑。毕竟，对于植物学的知识，尤其是关于果实成长规律的部分，对他来说几乎是完全陌生的领域——连现在是什么季节，死神都不知道。

当寒生引领着死神穿过果园的神秘入口后，他们并没有直接前往果树之间，而是首先来到了一个存放工具的地方。这地方距离他们的起点并不远，只需向右稍微走几步，就能看到一座小巧而精致的木屋静静地坐落在那里。其工艺之精细、结构之稳固。

木屋内整齐地排列着各式农具，每一把工具都透露出岁月的痕迹与使用的痕迹。寒生熟练地从中取出了一只大篮筐、两把镰刀、一根长长的粗木棍以及两把锄头。他将这些工具一一递给身后的死神，后者则小心翼翼地接过，随后两人一同走向最近的一棵树，将工具暂时靠在树干旁。

最初，死神还不知道每一个工具的用处——篮筐很简单就能想到是拿来装水果的，木棍是用来敲击树上的水果的吗？那镰刀和锄头是拿来干什么的？后面才知道木棍真的是拿来敲击长在树上水果的——寒生拿着木棍敲击水果，死神就拖着篮筐跟着寒生的脚步来接住从树上敲击下来的水果。镰刀是拿来砍断西瓜叶的；而锄头是寒生另外拿出来的，不是拿来采摘水果的工具，而是用来挖出长在土里面的红薯，只不过这红薯生长的地方离他们采摘水果的地方比较远，感觉就是从一个分区到达另一个分区。这个果园不只是果园，寒生爷孙俩不仅在里面种植了水果，还在里面种植了各自蔬菜，还有红薯、番茄等，完全就是多出个农场，所以这个果园被硬生生地分为了果区和农场两个区域——或许还不止这两个区域。

夕阳西下，天边的云彩被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果园里弥漫着一种宁静而祥和的气息。陈寒生和死神坐在一堆刚刚从土里挖出来的红薯旁，准备享受一番简单的晚餐。他们选了一块平坦的地方，用几块石头围成一个简易的小灶台，然后在中间点起了火。

“来，把红薯放进去。”寒生说着，递给死神几个大小适中的红薯。死神接过红薯，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放置在火堆旁边，确保它们能够均匀受热。随着火焰渐渐升起，一股木头燃烧时特有的香气开始弥漫开来，夹杂着泥土与即将成熟的红薯香甜味，让人感到格外舒适。

为了不让火势过于猛烈，寒生不时地往火堆里加些干草或小树枝，并调整着摆放位置以控制温度。“这样烤出来的红薯才最好吃呢！”他笑着解释道，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随着时间流逝，红薯表皮逐渐变得焦黄酥脆，空气中飘散开来的香味越来越浓郁。

“嗯，差不多可以了。”过了一会儿，寒生用一根长长的棍子轻轻拨弄了一下最外层已经烤得金黄的红薯，“你先尝尝看？”

死神点点头，伸手拿起一颗刚出炉的红薯，虽然外表烫手，但他还是迅速剥去了那层薄薄的皮。里面露出的是软糯香甜的内芯，冒着热气。他小心地咬了一口，瞬间就被那份简单却纯粹的美好滋味所征服：“真是太好吃了！这是我这辈子吃到的最好吃的红薯了！”

看着对方满意的表情，寒生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一刻，对于彼此来说，仿佛所有的烦恼都暂时被抛到了脑后，只剩下眼前这份小小的幸福。他们继续分享着美味的烤红薯，在这温馨而又平凡的一幕中，两颗心之间的距离似乎又拉近了许多。

“对了！寒生，你家果园是什么时候种的红薯？”死神吃上了第二块红薯，，“我还看见许多蔬菜，你家里是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农场？”

寒生对着死神露出了一个充满感激的笑容，那笑容里洋溢着纯真的喜悦。“原来种植蔬菜的地方被称为农场啊！谢谢你让我学到了新知识。”

他抬头望向蔚蓝的天空，仿佛在回忆过去，“我爷爷已经经营这片农场很长时间了，具体多久我也说不清。只记得小时候，我和他一起选定了果园中的一块地，然后种下了我们的第一株作物——土豆。它和红薯一样都是埋在土里的。”

正当寒生沉浸在对往昔美好时光的追忆之中时，死神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实际上，从严格的分类来看，土豆并不算作蔬菜，而是一种农作物。我们通常所说的蔬菜包括像白菜、菠菜这样的绿叶植物，还有卷心菜等。”

寒生眨巴着眼睛，显得既好奇又惊讶，“哦~原来是这样。那么，你能告诉我菠菜和卷心菜长什么样子吗？你见过它们吗？”他的语气充满了求知欲。

还没等死神回答，寒生接着问道：“你知道得真多啊，我感觉你不像是我们这里的人。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呢？你说的一些东西，我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面对突如其来的质疑，死神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应。他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自然地说出了一些不应该属于这个时代的知识。

尽管死神心里清楚自己正处在一个与现代截然不同的环境中，但还是不小心透露了太多。然而，就在这尴尬之际，死神心中闪过一丝灵感。“或许，在你们的语言里，这些植物有着不同的名字吧。”他缓缓开口道，“既然你们已经能够成功培育出土豆，那么其他类型的作物也一定可以生长在这里。可能只是叫法不同而已。”死神自己都觉得这个回答愚蠢至极。

“那你是哪里的人呢？”陈寒生突然问道。

“我和我的妈妈是从其他地方搬过来的。”死神想着自己能够立即编造出来一个故事来度过此关。

“搬过来的？”死神把寒生的语气听得很清楚。

“也可以说是逃过来的。”死神用左手揉了揉左眼，将左手放下来时还装出一副孤苦伶仃的表情说道：“其实我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妈妈告诉我，在我出生之前我爸爸就去世了，我都是妈妈一个人抚养长大的。我之前所居住的地方年年都是兵荒马乱，数次招兵，民不聊生。实在过不下去了才原住地逃到了这里，实在不知道该往哪里跑后就在这里定居了。还好这里的物资丰富——也就是食物很多，所以我和我妈才能安稳地居住在这里。”

死神讲完转过头来就看见寒生脸上那复杂的表情——那是一种看起来既像是怀疑又像是懵懂的表情，而且寒生的脸与死神凑得很近，顿时把死神给吓住了，这让死神害怕自己的身份已经被暴露了，他胆怯地向寒生问道：“你怎么了？”

死神看见寒生将脑袋移了回去，望向天空无神地回答道：“没什么，我只是很羡慕你，但我绝对不只是羡慕你还有个妈妈在身边，因为这不是我羡慕你的主要原因。我主要是羡慕你是从外面来的人，看见过外面的世界，知道的东西也比我多。而我呢？从出生以来就没有出去过，我和爷爷就一直待在这里，就连我知道的东西都是从爷爷那里得来的。好在听爷爷说他年轻的时候是出去过的人，他也见过外面的世界，也会不时地讲给我听，我也满怀期待地听着爷爷给我讲的故事，无论那故事是真是假我都没在意。但他从来都不带我出去，每次都是下次下次，我都不知道他说了多少个下次了。现在倒好，他老了，腿脚不方便了，他也就不能带我出去了，我也已经不想出去了。但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又想出去了。说实话，我已经见惯了这些东西，我想见见更多的新东西，就像你知道的那些什么菠菜啊！什么卷心菜啊！但——”

“你想要知道什么？我可以讲给你听，但我只能告诉你我了解的，那些我见过而不了解的我就不能告诉你了。”

“不用了。”寒生说道，“这些红薯都给你吧，我已经吃饱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对了！你是第一次来我家果园哈，我差点忘了。你知不知道你家在哪儿？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死神恍然大悟，自己从家里去寒生家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记住路线，所以现在自己回家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而且此时死神连回寒生的家都不知道该怎么走，更别说还要记下回家的路

“我——忘了——该怎么——回去了。”死神直伶伶地看着寒生，眼神中带着呆滞。死神见寒生欣然的样子就知道寒生已经猜到自己回不去了。

寒生没有嘲笑身旁显得有些迷茫的死神，而是默默地将剩下的烤红薯装进了一个空篮筐里，随后轻轻地把篮子推到了死神面前。“我猜你可能连回我家的路也不记得了，”寒生轻声说道，“其实我也记不清是在哪儿遇见你的。不如这样吧，我们先把这些红薯带回家，水果就留在这儿好了。今晚你就住在我家，我们可以一起吃完这些红薯。如果愿意的话，明天我们一起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你的路。”

说罢，陈寒生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条布袋和绳子，熟练地将装满水果的袋子密封起来，确保它们能够保持新鲜。这一系列的动作虽简单，却透露出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对于死神而言，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一个仅有一天交情的人如此真挚的关怀。数千年的时间里，除了与契约者或是自己熟悉的人交流外，死神几乎从未对任何人打开心扉。然而此刻，寒生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善意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某个柔软的角落。这份意外的情感让死神感到既惊讶又温暖，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本应是想要逃离的幻境之中。

随着夜幕降临，周围的一切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死神开始分不清眼前所见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接下来该做什么。就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吸引着一样，他渐渐迷失在这个充满温情却又似乎不真实的环境里。这种感觉既危险又迷人——它代表着彻底失去自我控制的可能性，但同时也意味着心灵上的释放。

不过，在这一刻，面对着陈寒生真诚的笑容以及手中温暖的红薯，死神决定暂时放下所有顾虑，享受这段难得的经历。或许，正是这样的经历才能帮助他找回真正的自我。于是，他点了点头，接受了寒生的好意：“好，谢谢你的好意。我今天晚上就先在你家借宿一晚了，我实在是对不住了啊！明天一早我就回去，绝不会在你家多待一刻。”

他们一同回到了寒生的家。寒生的爷爷坐在门前，看着两人的到来，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爷爷，今晚死神和我一起在我的房间里睡。”寒生轻轻说道。老人只是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似乎对死神的到来并不意外，反而像是早已知晓。

屋内很简陋，他们就在地上铺了层麻布当作床铺。寒生躺下后，片刻便沉沉睡去，呼吸均匀。死神却无法入眠。他的心像是被某种东西紧紧束缚着，令人窒息的感觉萦绕不去。他闭上眼睛，却始终无法驱散内心的那股不安。他从未经历过这种情绪——一种陌生而深刻的失控感。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发现自己莫名地站了起来，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着，双腿不受控制地迈向隔壁的房间。他走到一扇木门前，推开了它。

房内昏暗的油灯摇曳，寒生的爷爷依然坐在木椅上，似乎早已等候多时。他的目光温和且深邃，像是能看透死神的心思。“死神，你来了。”爷爷轻声说道，声音沙哑而低沉。

死神愣住了，他突然明白了什么，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老人，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