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肃杀
阿瑶一声惊呼,双手使力抵挡住萧圆莲突然冲到面前刺向她的中长匕首,“啊,”她很是吃力,奋劲儿的做着抵挡,可这么一下的触不及防,匕首下来之时她已经有些招架不住。若非她身体记忆的本能,现在她自己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她脑子一片空白,看着眼前鬼魅一般的姐姐,让她已然有些委屈的抽泣,她不住的呼喊着她,“姐姐,姐姐。”
“姐姐,姐姐我做错什么了,姐姐不要…”
“你的出生就是错!”萧圆莲转手一划。
“啊呵。”阿瑶的一声倒抽发出自己的左手腕连着手心都被那匕首深划了一道,连阿瑶自己都没想到,一向柔弱的姐姐,何时有的这般力气。
可萧圆莲的样子却已经越发的不对了,她的眼睛…
阿瑶觉得自己已经恍惚了,有那么一瞬,她的眼睛,是红了吗?
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不能坐以待毙,阿瑶转身就跑。可油菜田里就是跑也不能像平地里那样,只是阿瑶依稀仍觉得就算自己跑的不够快,姐姐也不会赶过自己,她不该那样追自己的。可阿瑶却是错了,萧圆莲并不没有多久就追上了她,那匕首一挥就是在她右肩上一记深划。
“嗯哼。”一声,阿瑶脚下似乎也有石子绊倒了她,她一个趔趄朝前面冲了出去,膝盖和手肘都磨破了皮,她吸溜了一声却只觉得疼,觉得头皮发麻的疼。
可下意识的一转身,就见姐姐又是重重的挥下匕首,她阻止,却已经没法像刚刚那样抓住她的手腕。那个位置,她只能用手中的血肉死死抓住匕首的刀身。她龇牙咧嘴,血,顺着匕首滑落在自己的身上。萧圆莲笑了,那恐怖的笑意映着她赤红的双眼,那样的力道,根本就不像她的。
那样一瞬,原本空白脑子的阿瑶忽的闪回了所有。
记忆,自己所有的记忆,自己与眼前之人的记忆,刹那间,回来了。
“萧圆莲!”
她的语气,那样叫她的语气。
萧圆莲嘴角一提,是得意的笑,还是讥讽的笑,只是,都不重要了。
“你想起来了。可是,晚了。”
深红,一霎与眼中。
匕首落,死死的刺进了她的左胸。
而一直在找他们的舸洛和楚愈仸已经瞧见了油菜花田里的她们,自然也看见了那一匕首的刺入。
是的,是楚愈仸。
楚愈仸骑到半路,突然想让她再多些安心,他便将自己一直带着的银环从脖颈取下,骑回去想给她留着。可到了家却没见到他们,找出去,却先找到了在油菜地的舸洛。所以这会儿,他们是一道而来的,可来了,却看见了这个场面。
他们在她们身后冲出来,楚愈仸一把抱起来已经扑在萧圆菂身上的妻子。
萧圆莲手里的匕首也下一刻的离开了萧圆菂的胸口,血喷出,叫萧圆莲更加的兴奋。舸洛赶紧扑到地上去看萧圆菂,不住的在叫她,“姐姐,姐姐,姐姐你的血…姐姐!”
萧圆菂觉得气力在游丝,她看着几尽失控的萧圆莲知道这个地方不能待。“扶我起来。”她拼命吊着自己的一口气力在舸洛的搀扶下起身,俩人就在这油菜花田蹒跚的往外跑。
“啊!啊….放开我,啊!~”
“阿莲,阿莲你醒醒,那是你妹妹啊!”楚愈仸不住的喊着妻子盼着她清醒,可萧圆莲却似疯魔一般,一会笑,一会嘶喊。
楚愈仸觉得妻子的力气十分的大,自己死死环住她却都十分的吃力,不知道多久,他的胳膊都已经酸了,而油菜花田已经见不到萧圆菂和舸洛的身影了。
可他依旧不敢放开她,只是抓的没刚刚那般吃紧了。可萧圆莲去还在奋力的挣脱,直到他听清楚最后面那句话,“她逃不掉的,她会找到她的,她必死!”
那句必死让萧圆莲狂怒般挣脱,匕首,匕首还在她手中,可楚愈仸已经忘记了这点。
“啊!”他惊呼,疼,他被萧圆莲划破手臂挣脱,被她,硬生生将他挣开在地上。
楚愈仸难以置信的看着妻子,萧圆莲回头看了他眼,眼里是瞬间片刻的歉意,“等我,等我回来。”说罢,转身就朝他们消失的地方追去。
楚愈仸十分的怔懵,这是…他突然意识到,她拿着匕首是在追他们俩,那是她自己的亲妹妹和她弟弟。他顾不得手臂血流的疼痛,赶紧起身也朝那个方向追去。
而另一边,往外跑的姐弟俩还在往外跑。
舸洛来不及瞧萧圆菂的样子,只是想赶紧带她逃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可萧圆菂的脸色却愈发的惨白,即使她拿巾帕堵住那左胸的伤口,可血却没有要放过她。巾帕浸染透彻,现下都可以被她挤出水来,哦不,是血。
她忽然站住,舸洛一急,转头喊她,“姐姐。”
“姐…”他瞧见了她胸口,她的衣服,这淡蓝色的衣裙,此刻却都是红色的血染。他本想叫她不要停,可才想到,如果这样跑下去,她一定会死。“我背着你,背着你,会好一些。”
“舸洛。”她叫了他一声,他看着她的眼神却并没在他身上而朝着另一个地方,他顺势看过去。一个黑衣大氅罩着的人站在他们面前,不是那么高,也没那么壮,这样子,倒像是个女子。
“那样一刀,你竟然都没死?不过死不死的与我也没多重要,只是我不喜欢事情没个结果。那我,来收个尾。”
萧圆菂此刻才明白,刚刚萧圆莲为何那么厉害,她的记忆回来了,才想到一直让萧圆莲那么有底气的到底是什么。
“你是和佩镜的有关的人,你是帮萧圆莲的人。”
那人的眼睛看不见,上半边脸藏在大氅里只能看见下半边,而她听了这话,嘴角邪魅带笑,“知道的晚了。”
是晚了,我可以死,可舸洛,不能死。
萧圆莲想到有个东西,也许可以帮他们一把。
那人会法术,出手,一道黑红之气如丝缎一般飘出,舸洛想这会要了他们的命吧。舸洛赶忙拦在萧圆菂身前挡住,他想要死那就让自己死,他毫无惧意大声对萧圆菂吼道,“姐姐快跑!”
跑个屁,这个时候,跑得掉才怪!
筱筱心里一句咒骂,一把推开舸洛,刚刚从腰间拿出来的东西捂住胸口的血,这会儿已经喝饱了,拿着那块玉佩直冲那黑红之气。怕是那人也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筱筱自然也没想到,当时桑君的一分好意,上次用的差不多了,这次竟然还可以稍稍抵一抵。
而对面的人,或者不算是人,似乎真的很怕这力量。只见黑红之气根本穿不透她这玉佩散出的强大的白透屏障,连筱筱自己都可以感受到强大的神力,感觉到片刻的舒缓。那力量击出的突然,明显是伤了对面的人,那人冷哼一声,掩身在黑色的大氅中,下一刻消失不见。
筱筱想,桑君果然是大神官,自己的玉佩也就还残存了一点他的法力竟然真能帮了自己。若还有命,还能见到他,真的要好好谢一谢了。
“走,我们快走。”舸洛发现那人已经消失,赶忙听筱筱的话扶着她离开。
油菜花田在山上,出了花田,就更是不好走了,不是碎碎的石子在脚下,就是那一处处的断崖,虽然没那么深陡,可耐不住它高啊,要这样掉下去也别想好过,更何况是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萧圆菂。
只是他们根本没发现不远处已经站着的萧圆莲。
筱筱的精神已经开始恍惚了,她脚下一个趔趄一整个身子往下滑,舸洛忙架住她,可却很是吃力。舸洛今年不过十四岁多,并没有那么壮实,筱筱现在就像一个死尸挂在他身上,他费力的撑起她,可她却没了力气撑起自己只能搭在他的身上。
“姐姐,姐姐,你撑住!”
“啊!”
他大呼疼痛,被人朝背上重重划了一刀,身上挂着的筱筱立时就掉了滚出去。筱筱费劲的看着那站着看着自己的人,不能,不能叫她朝自己再来一刀。她咬紧牙关,站起来,眼里莫名摩挲着泪,可自己却又失笑。这血脉至亲,有一日,竟然真的可以这样拔刀。
“呀!”萧圆莲朝她刺刀,却被舸洛拉住,又是一记划,本能的躲开却还是被划伤了腿。
那一边,筱筱借着这点空档赶紧跑,可她真的觉得自己快不行了。
萧圆莲追上来,她眼神一撇左侧想到了更好的主意。
筱筱回过身,看见她挥刀朝向自己的人,她费力的抓着她的手腕…强弩之末,这四个字霎时冲入自己脑中。不是她不想活,可她真的没有力气了。她忽然想起顾荣泽,那个死在战场的男人,那个曾经休了眼前之人的男人。
曾经,祖父还曾叫她在那人出征前去问他是否可以接受眼前的姐姐,那人拒绝了。他说他爱过她,却无法和这样的她待在一起,她消磨干净他最后一丝残存的心意,而如今他不能辜负与他定了亲事的人,也不能辱没了自己的家族。
萧圆菂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此刻为什么会想起这事,萧圆莲妒忌祖父对她的好,可她不知道祖父对她也是一般怜爱的。她又何尝不妒忌她拥有父母的爱,可她却没有得到半分的偏爱。
而现下,她眼前的萧圆莲,是如此这般的面目狰狞。
舸洛爬起来朝她们跑过来,但为时已晚,她,已经被萧圆莲奋力一推,推下了悬崖。
“啊………”
舸洛私心裂肺的呼喊,是筱筱最后有意识前,唯一听见的声音。
咚的一下,她跌落在石头地上,昏死过去。
舸洛想去掐死眼前的女人,可那女人手里有匕首一次次划开了他伸出来的手,舸洛也已经被他划得遍体轮伤。
“你不想看看她死的模样吗?”
这一句,叫冒进的舸洛终于想起来自己在意的是什么。他扑倒悬崖边,看见满身是血跌在下面的萧圆菂,她是死了,还是活着?
萧圆莲并没打算放掉舸洛的命,她高举匕首想一刀毙命,却忽觉脖颈一记重击令她昏了过去。是楚愈仸打晕了她接住在怀里,他看着舸洛,“舸洛!”他喊了他一声,舸洛回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下一时,就跳了下去。
“舸洛!!”
楚愈仸怀里抱着昏死的妻子根本动不了身,他一遍遍叫着他们的名字,可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跳下去的舸洛一瘸一拐,半爬半走的朝那一摊血上的人过去。他抱住她,轻轻地,柔柔地,甚至不敢多动一下。
天幕白白然,
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他都不敢去试一试这个人的呼吸的。”
舸洛听见了这个声音,他迷迷糊糊的看去,与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女人。
女人衣衫飘玦,与他一起走到他们面前,问他,“你想救她吗?”
舸洛抬头,看着眼前站着两个不认识的人,男子举着把伞替女子撑着。舸洛想他与他们明明离得这样近,可为什么他们俩人的周围在下雨,自己和姐姐身旁却没有。
“你想救她吗?”
“我想!”舸洛不假思索的回答,又赶紧问这开口的女人,“你能救姐姐吗?”
“救她是你与我之间的交易。交易,就要有相等的对换,我满意,你也乐意。”
舸洛低头瞧瞧怀中人,他才想起来伸手,伸手去试她的呼吸。没有了,真的没有了,舸洛缓缓抬头看着女人,“我乐意换,哪怕我自己的命,你拿走就是。”
“我的主人只要你最珍贵的东西,最珍贵的东西不是命,至少,你不是。”
男子的话,舸洛不懂。
女子并不在意他的疑惑,伸手接雨,“轩辕舸洛,你可知道赤金战神,轩辕族坠神之前的最高之神。你小的时候,你的族人纷纷对你鞭挞,任意辱骂,叫你过的艰辛,让你父母难过。那些都是你们族中史书所记载的法子,是为了激发你身中的神力。可他们族史之上的记载方法,却并没有激发你,反而叫神力一直被禁锢。你终于想办法,逃了出去。他们就像疯了一样的找你,你,却被她救了。”
“我不明白,这与我,与姐姐,还有你的交易,有关系?你要我的神力?我没有…”
“你这句我没有,没什么底气。你大抵是知道些什么,却并不清楚。不过不要紧,你最珍贵的东西也不是你的神力。是你~对她的记忆。那种混杂了亲情的依赖、爱情的萌生和所有希望的给予。给了我,你再也想不起来她是谁,就像一个物件的灭失,一个人不能转世的死亡,一个神的灰飞烟灭。不是你想找,就找的回来的。”
“但是可以换回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