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没有钱办不了的事
好不容易排到朱罡烈了,那个登记的文书却站了起来,准备走人,并对着剩下的人说道:
“这次的募兵到此为止。”
剩下的人不由唉声叹气,自认倒霉,各自散去。
朱罡烈不干了。
尼玛排了这么久的队,说结束就结束了,再说俺老朱还等着这次当兵发迹呢。
当然,朱罡烈是不敢闹事的,他偷偷地从怀里摸出几十个铜钱。
这可是他最后的积蓄,真的是有些心疼。
但是最终咬咬牙,毕竟前途最重要,朱罡烈偷偷地将登记的文书拉到一边。
文书有些不耐烦,说道:
“今天的募兵结束了,你拉着我也没用。”
朱罡烈倒是不恼,笑嘻嘻地将手中的铜钱塞了过去,小声说道:
“这位主簿,帮个忙,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那个文书看了看周围,手轻轻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铜钱,小心地收入怀中,终于露出了笑脸:
“小哥挺会办事啊,今天我心情好,与你一见如故,就卖你这个人情。”
说完翻开手中的登记簿,拿笔在舌头上沾了下口水,将朱罡烈的名字加了上去。
朱罡烈有些得意。
那些跟自己一样没登上末班车的兄弟,就是年轻啊,不知道和自己一样随机应变。
但是朱罡烈却不知道,他刚才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中国古代法律把一切非法所得统称为“赃”,按照“赃”的数量来定罪量刑。
所有的官员受贿罪名,又都按照“受财枉法赃”和“受财不枉法赃”、以及“受所监临赃”这样三种“赃罪”来进行处罚,处罚的力度完全不一样。
唐代法典《唐律》中就有这样的规定:
“受财枉法赃”,是指主管官员收受了贿赂后违背法律做出决定。
这里的“枉法”并非就是指枉法裁判,而是泛指所有的公务处断中有违反法律的行为。根据唐律,受财枉法的行为,按其受财“赃”的多少量刑,“一尺杖一百,一匹加一等,十五匹绞”。
“受财不枉法赃”,是指官员虽然接受当事人的钱财,但是在公务的处理上并没有违反任何法律。
按照唐律规定,凡是计赃“满一尺,杖九十”;以上递加至满三十匹以上,处“加役流”。
不枉法由于没有造成“枉法”的结果,所以量刑上比受财枉法要轻,最多只是“加役流”(流放三千里,并在流放地服三年的苦役)。
“受所监临赃”,是指官员收受自己部下及所管辖内百姓财物的行为,而授予财物的一方也并无具体要求事项,官员也没有违法处理公务的。
凡是计赃“一尺笞四十,一匹加一等,八匹徒一年,八匹以上加一等”,赃满五十匹以上,处流二千里。
按照朱罡烈的行为,活脱脱的就是行贿罪。
在唐朝,行贿罪和受贿罪可是等同罪行。
刚才朱罡烈因为想要登记文书给他走后门,塞了50个左右的铜钱。
这事深究起来就是犯了“受财枉法赃”,按“一尺杖一百”来算,朱罡烈要挨200杖,不死也要脱层皮。
唐朝贞观年间,货币制度主要施行钱帛兼行,绢帛的比重甚至比铜钱的还大。
因为唐朝的开采技术比较落后,工商业发展程度缓慢,每年唐朝的白银开采量,最多只有一点五万两,属于绝对的贵金属,根本无法作为普通货币来流通。
而铜钱作为普通货币,购买能力有限,需要大采购时不可能抬着几百斤的铜钱去集市,因此唐朝就有了另一种常用的支付方式:绢帛。
因此唐朝法律也有明文规定:单宗十贯以上的交易,就得用绢帛来支付。
而一匹绢帛的购买力,在贞观年间大约相当于1000文铜钱。
一匹娟帛,长度大概是4丈,宽则为1尺8寸。
1丈相当于10尺。
所以一尺就相当于25文铜钱,朱罡烈依律就该杖刑200。
幸好这次的贿赂丑闻算是朱罡烈祖坟冒了青烟,正逢该文书在赌坊输了不少钱,刚好没钱周转,再加上多写个名字又是小事,最终能不能选上还得靠朱罡烈自己,因此不怕被人举报,就安心收了朱罡烈的几十文铜钱。
要是碰到其他文书,朱罡烈早就被抓起来了,要知道,贞观初期,大唐的官员风气还是很好的,再加上有魏征这个死硬分子,大多数官员都人人自畏。
朱罡烈并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还洋洋得意,自以为手段了得。
晚饭时狠狠地点了一桌子菜,将剩余的钱花个精光。
这是打算破釜沉舟,明天的选拔较量,不成功便成仁。
这次的募兵考核安排在位于长安城西侧的校场,原为驻城守军练兵习武之地。
古代的城池往往驻扎着军队,而军队必须有练兵习武的地方,以保持旺盛的战斗力,这种设施称之为演武场也称教场或校场。
唐代李濯的《内人马伎赋》:“人矜绰约之貌,马走流离之血,始争锋於校场,遽写鞚於金埒。”描述校场是个争锋相对的地方,相当于古时比武之地。
宋代陆游的《老学庵笔记》卷一:“淳熙己酉十月二十八日,车驾幸候潮门外大校场大阅。”用现在的话来说,校场有时也是皇帝检阅部队得场所。
因此与军队有关的点兵、集结、检阅、比武、训练等,一般都选择在校场内进行,甚至于募兵的考核。
朱罡烈早早就来到了校场,与众报名的青壮年整齐的排着队,等待考核的开始。
不久点将台上上去一位身着盔甲的年轻将领,在台中央的位置坐下。
只见他的头发黑亮垂直,两条剑眉斜飞英挺,一对黑眸细长并蕴藏着锐利,削薄轻抿的嘴唇,轮廓棱角分明,身材修长高大却不粗犷,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他的左右各站着几位年龄不一,同样身着盔甲的将领,应该是那位年轻将领的副将。
朱罡烈用胳膊肘顶了顶站在边上的一个青年,问道:
“小哥,坐在台中间的那个年轻将领很神气啊,他到底是谁啊?”
那个青年打量了朱罡烈一眼,轻蔑地说道:
“你一定不是京城的人吧,你连他都不知道!他可是皇上钦点的大圣将军。”
朱罡烈怎么会听不出这个年轻人的轻蔑语气,但是有求于人,倒也不恼,摸出唯一的一文铜钱塞了过去,虚心问道:
“小哥,这拿着请你喝茶,你再给我仔细说说。我听说过怀化将军、云麾将军、贵德将军,这大圣将军是几品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