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商女恨（11）
看着牡丹远去的背影，杜寒并没有像他所说的那样独自逃命，他反而是又跑了回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只为了给牡丹争取多一点的时间。
当无数铁箭贯穿他的身体时，他脑中出现了牡丹的面容，她对他说：“我爱你。”
虽然明知道这是假的，他依旧不忍戳穿，他犹如饮鸩止渴般不断的告诉自己，她是爱他的，她心里是有他的位置的。
但现在，他更希望她能真的幸福。
所以，他已经没有什么遗憾的了，双眼缓缓闭上，嘴角露出了一抹浅笑。
“你之所以还在这是因为你其实并没有走，对吗？”
舍姬淡粉色的指甲抚过张扬的红唇，带着点浅浅的笑意问道。
牡丹用力的握住杯子，眼中是闪烁的泪花。
他明明说他是个无情的杀手，没了她做包袱他一定会平安的，可是……他欺骗了她，再次欺骗了她，为了她而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傻子！
“这样吧。”舍姬优雅的转动着左手的尾戒，“你的故事还不错，我可以帮你制作一把红骨伞，但代价……”
“无论什么代价我都可以，求求你。”
曾经高傲不可一世的秦淮名妓如今已抛去了所有的骄傲，卑微的乞求着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放心，很简单的。”
看着手里泛着淡粉色的人想欲，舍姬满意一笑。
左手的尾戒发出红色的光芒，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童突然出现在舍姬身边。
“呀，糯米团子，你又出来了。”
“说了不许叫我糯米团子，我叫诺愿，诺愿！究竟要说多少遍你才能记住！”
诺愿炸毛了，双手叉腰，又气愤又无奈的看着舍姬。
舍姬并未理会他的话，反而伸手捏了捏他光滑的肉嘟嘟的小脸。长得这么可爱，又这么小，糯米团子才是最合适他的称呼。
“唔，你……放开。”
诺愿好不容易摆脱了舍姬的魔爪，眼泪汪汪的揉着自己的小脸。
这就是他为什么更愿意待在戒指里的原因了，这个女人太凶残了，只知道欺负他。要不是为了知道故事的后续……
对呀！后续！
“舍姬舍姬，她拿了伞是想见那个王爷吗？”诺愿一脸好奇的看着她。
“谁知道呢。”舍姬漫不经心的说，“很多时候，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但……心会告诉他们的。”
她所做的红骨伞是会遵循客人心底的诉求的。
牡丹刚踏出舍欲楼的大门，周围的场景就发生了变化，她又回到了那个被羽箭射中的地方。
她在这里消失的，那些官兵应该已经把这里彻查完了，那么现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找了个没人的破败院落，她神色复杂的看着手里的红骨伞，鲜红的伞面上仿佛有鲜血在流动般，心底有个声音不停的告诉她，只要打开这把伞就可以见到她最想见的人了。
但……
见谁呢？
咬了咬牙，她轻声说：“让我再见杜寒一面。”
红骨伞缓缓打开，冒出淡青色的烟雾，一个人形慢慢凝聚而成，这身形……
牡丹眼中的泪水就这样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她多想直接扑进他的怀里，但最终也只是含泪叫他，“王爷。”
“汝儿……”
李玄慕看了她一会，终于叫出了这个名字，她的泪流得更凶了。
“怎么变得这么爱哭了？”他无奈的替她仔仔细细的擦去脸上狼狈的泪珠，他的动作是那么的温柔，他的眼中分明有着心疼和爱怜。
从前，她怎么就没发现呢。
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她扑进了李玄慕的怀里，终于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把那些对他的真实情感全都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李玄慕默默的听着，但听到最后他也忍不住了，他眼神温柔得仿佛能滴下水来，但也只说了三个字。
“我知道。”
是的，从一开始他就是知道牡丹对他的感情的，他故意说那些话，是想让她真的以为他不要她了，他想借此让她死心，让她能真正的和杜寒过属于她的生活。
如果她想要的幸福他给不了，那不如放她自由。
这些日子，他的心就好像放在火上烧，他拼命的告诉自己不可以，告诉自己回京只要看不到她他就不会想。可……根本没用。
在爱情里，他们都是卑微的。
听她把自己的心一片片剖开，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最真实的情感。
浅浅的，带着檀香的问落在牡丹的眼上，轻柔的吻去她眼中苦涩的泪珠。
牡丹笑了。
这是她这些日子以来笑得最美的一次。
后来啊，搜寻的官兵还是找来了，看到李玄慕的那一刻他们惊讶的睁大了眼，刚想下跪李玄慕的身影却突然化作青烟消失了。
他们大惊，恐惧的看着笑得已无任何遗憾的牡丹。
牡丹被当做了妖女送上了火刑台，滚滚烈火将她吞噬，她却笑得一如从前。
李玄慕做了个梦，他梦见了牡丹，梦见他和他说了许多话，梦见有官兵把她给抓走了。虽然明知是梦，但心里那种不安让他无法忽视，他来了秦淮，但这偌大的秦淮已经再也寻不到那个美丽的女子了。
看完结局的诺愿满脸疑惑的问了舍姬许多问题。
“既然她心中是想见这个王爷的，但她又为什么要说见那个杀手呢？”
诺愿一向记不住名字。
“还有啊，为什么他们明明相爱，却都要选择逃避呢？”
“为什么被处死的时候她还笑得那么开心呢？不应该很害怕很恐惧很无助的吗？”
舍姬听得烦了，直接敲了诺愿一个爆栗，诺愿捂着头泪眼汪汪的看着舍姬，无声的控诉她的暴力。
其实啊，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只是想做就做了而已。
爱情里也没有什么配不配得上，给不给得起，只要相爱，便能无视一切的困难。她相信如果牡丹能够自信一些，如果李玄慕能给牡丹一个准确的答复，那他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只是，哪来这么多的如果呢，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故事听过，就该忘了。
“你呀，少想些没用的，准备接待下一个客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