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离开

虽然给陆莲华找一副真正的躯体非常艰巨，但只是找一副临时的躯壳还是很简单的，再加上她也不想拥有什么魔力，纯粹只是想触碰到实物。

这个要求一点也不为难。乐璃直接用星辰之力，就可以按照陆莲华的外貌，凝聚出一个人类外形的躯壳给她使用。

陆莲华果然对这个临时的躯壳没有半点意见，马上把自己的灵体融了进去。在稍加适应之后，她很快对这副身体掌控完全，从墨岚手中借过了墨疏涯的身体。

墨疏涯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他还有呼吸，起伏的胸膛也能让人看出他肉体的鲜活，否则再强大的治愈法术也不能让人起死回生。

但他也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他的灵魂已经被噬魂作用过，相当于被打散后逸散在这片天地。

好似融入大海的墨水被稀释开来——不可逆转，不可复原，除非热运动下出现了不可思议级别之一的奇迹。否则他只能像一个植物人一样，并且永远不可能醒来。

“以前是我为了神界和孩子，抛下你不管不顾，让你等了那么多年。现在换成你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我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也许我们就注定了是这样的命运，没有办法在一起……但我会等你，就像你等我那样，会一直等到你回来……”

墨岚有足够的眼力见，在陆莲华抱着墨疏涯的时候退开来，没有去听陆莲华那些低声细语——就仿佛墨疏涯还能再听见一样。

乐璃有些踌躇地站在不远处，看着若无旁人的陆莲华和昏睡不醒的墨疏涯。这是她一百多年未曾见到的父母，甚至知道这一天他们才得以相认，却又要别离。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是什么，有些恐惧，又有些怅然，好像仿佛随时会失去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释放这种感情。

都说血浓于水，但他们之间分离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无论是墨疏涯抛家弃子地长眠于此，还是陆莲华满心满眼只有墨疏涯一个人而没有顾念自己失落了许多年的女儿，甚至显得有些“无动于衷”的乐璃……虽然表现得如此违和，却又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墨岚走了过去，拉住了乐璃的手。他知道他的小姑娘此时五味杂陈，摇摆不定。这很正常，遭此变故的人很难保持自己平稳的心境。而他也对此束手无策。

一切都已经发生而不可变更，而他所能做的，也只能是继续坚定不移地陪伴在乐璃身边，用行动向她表白，自己会永远作她的支持和依靠。

墨岚离开的时候，墨疏涯身上七宗罪大阵的阵灵也脱离了出来。失去了主阵人和多个阵眼，七宗罪大阵已经重新回到了休眠状态。

但似乎是因为神明的束缚已经彻底断裂，阵灵却并没有随着大阵力量的衰弱而消失。这位美丽的姑娘反而显得愈发想一个真正的人类，渐渐凝出了实体。

墨岚牵着乐璃的手，知道乐璃没心思管这边的小事，故而转头代替她向阵灵询问。

“你要离开了吗？”

阵灵点了点头，冰冷的面孔终于露出一丝表情来：“我等着一天已经等了太久……神明已死，这个世界也会有新的守护者出现，我终于可以逃脱束缚去找他了。”

墨岚知道她说的是贝尔萨，虽然不知道这位阵灵是否在诞生的过程中融入了人类的情感，但既然她本就是有主之物，魔域也并不缺这样一件法宝，自然不会干预她的行踪。

“你之后想要留下或者离开，我们不会干涉，Greed和Envy的力量也全部归你，但雷晓斌和凌雨芷这两个人你得还给我。我必须完成让他们契约的那个约定。”

“他们把灵魂定给了我，作为交换才需要完成他们的愿望。既然你想我放过他们，就没必要管那些约定了吧？”

阵灵似乎有些不解，但还是乖乖把这两个人放了出来，扔在一旁，

“而且契约的人是墨疏涯，而不是你。虽然神明都已经被你们杀死了，但按照魔域的习俗，怎么说你还没有成为新魔王呢。”

墨岚没有回答。单单作为灵魂契约的交易，他自然不必理会，哪怕是他替墨疏涯还债，也没有白送这两个人愿望的道理。

但作为这场乱局最中心的人物之一，他知道雷晓斌两个人不过是被无辜卷入轮回的普通人。如果不是墨岚和乐璃，他们本不会遭遇如此变故，不会失去彼此，又失去自己的世界。

且不说雷晓斌后来还帮墨岚在大阵中埋下了暗手，便是单纯从良心出发，墨岚也觉得应该补偿他们回到自己正常的生活中去。

不过阵灵也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在意墨岚的答案。她已经回收了Greed和Envy的生命和灵魂，得到了足够强大的力量，不在乎把这两个并不算堕落完全的人还给墨岚。

墨岚看了一眼，算是检查了一下两个人的状态，确认没有问题后微微点头。阵灵也点头回应，而后目光瞥向了有些魂不守舍的乐璃一眼。

她倒不在乎乐璃现在是什么状态，但她能够感知到眼前的这两个人同当年超脱世界的主人已经诚惶不让。这让她有些感慨，也更加坚定了想去寻找主人的念头。

不再留恋，阵灵很快一个闪身，从世界屏障的缝隙中飞了出去，再也不见踪影。

而这一边，陆莲华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话，露出了让人有些发寒的温暖微笑来。墨岚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陆莲华情绪上的波动和变化，却并没有出手阻止，反而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猛地搂住乐璃，将她抱得更远。

“其实这么多年你也在找我吧……所以啊，哪怕是一片一片地去搜寻，我也想要再见到你一次呢……”

忽然，光树无风而动，天地间顿时狂风大作。

站在树梢调节世界之力的元差点被掀个底朝天儿且不说，这头刚刚整好队伍的圣殿军队立马又被吹得东倒西歪了。

墨岚见势不妙，立刻将轮回录召回，把这一处层层包裹封印起来，才避免了狂风继续向外延拓出去。

光树的基石忽然变得虚幻起来，仿佛交叠在次元之间一般，连同墨疏涯的身躯也是如此。乐璃见状，很快明白了陆莲华想要做什么，挣扎着想要上前。

陆莲华似乎感觉到了乐璃的异动，忽然转过头来，露出一个歉然的微笑：“对不起，璃璃，我要去找你爸爸，又要抛下你了。你已经长大了啊……会有人陪着你继续走这漫长的一生，我也足够安心了。妈妈这一辈子啊，最对不起的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