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野心

墨疏涯并非对Greed全无防备。自他正式成为魔王之时，Greed就去想方设法搭上他这艘大船，稳固自己在魔域的地位。

当然，墨疏涯当年也没少了解魔域的历史和各任魔王的大小事，知道Greed都用过什么不干净的手段爬上高位、控制魔王。

金瞳象征着墨疏涯千古难遇的魔力天赋，也是当年魔神宫力排众议把他从藏污纳垢的贫民窟捧上魔王宝座的原因。面对这样的墨疏涯，Greed自然不敢正面对抗。

但她显然也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人，没办法直接操控魔王，她自然会另辟蹊径。

她爬上了墨疏涯的床。

墨疏涯那个时候还心心念念着陆莲华，自然对这番作为的Greed没有好脸色。只不过Greed的确有一张前无古人的厚脸皮，被墨疏涯赶出魔神宫后依旧如同往常一般安安分分地做自己的本职工作，甚至利用自己的元老身份帮新上任的墨疏涯打通了魔域内部的不少关节。

这让墨疏涯实在抓不住什么错处。既然Greed已经知难而退，他自然也不好再多次纠缠不休。面对Greed释放的善意，墨疏涯也坦然受之，借此彻底掌控了魔域。

作为回报，墨疏涯也不吝啬于下放更多不影响自己掌控力的权力给Greed。也算合作愉快。

但自从他被算计坠入轮回涧，再回到魔域之后，墨疏涯就感觉到Greed的态度变得不同了。

在他“失踪”的这段时间里，魔域的大权暂时移交到了Greed身上。这无可非议。但当他重新接管魔域时，却发现了Greed在自己手下埋放的不少眼线和钉子。

如果Greed只是一般的贪婪小人，墨疏涯对这点手段不会放在心上。他敢用Greed，自然要对这个人的脾性了如指掌。

这些钉子和眼线有利于Greed随时掌控墨疏涯的意志和动向，可以让她在魔域混得更加风生水起——但如果被墨疏涯发现，后果也不堪设想。如果Greed目光当真那么短浅，墨疏涯反而会对她更加放心。

但墨疏涯看得更深。这些钉子除掉了，已经积攒的人脉却不会被拔出。那些重要角色都和Greed接上了头，难保他们不会生出什么别的心思。

隐患太不起眼，以至于墨疏涯发现时，只觉得更加危机。

——Greed尝到了魔王权柄的甜头，并且不想放手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墨疏涯就开始戒备Greed，一点点收回那些可有可无的权利。Greed对此越是不动声色，越是让墨疏涯觉得对方反心渐起。

说起来有些自恋，但也是事实——只要他还在世一日，Greed若是真想要谋权篡位，无论她在魔域内如何折腾，都不可能得逞。因此墨疏涯也早就猜到，Greed必定和圣殿暗中狼狈为奸。

但就像墨岚所想，墨疏涯也更希望能把这个阴谋彻底引出来。他本来就要和圣殿对着干。他自己攻过去，又或是谁把圣殿之人引过来，差别都不大——甚至把圣殿之人引出来，他还能避免对方占据主场优势。

但如果能借此消灭那些暗地里妄图染指魔域的家伙，他不介意将他们一网打尽。

Greed把他当做踏板，他又何尝不是把对方当做棋子？

可他也的确没有想到Greed会从Lust的阵位入手。他本来以为Greed会提前把圣殿之人引来破坏阵法，他为此也准备了仅次于七宗罪大阵威力的防御大阵抵挡；又或是从自己的阵位入手，打乱七宗罪大阵的运转进程，使得大阵被迫停止，威能大打折扣——墨疏涯也早有安排，在Greed的阵位上埋好了陷阱。

但他着实没有对叶子武设防。因为叶子武是墨疏涯亲自引导堕落的、世界之源的意志，墨疏涯对他如亲子一般洞悉。

叶子武心智不成熟，意志薄弱易动摇，近乎纯白也最容易被染黑，一旦陷入执念比常人更难以脱身。墨疏涯也正是利用了这样的特点，才让叶子武成功魔化并且成为Lust的献祭者。

虽然其中因为乐璃的存在而导致了叶子武的变化和动摇，但结果仍然不会有什么改变——甚至因为乐璃，叶子武才会更加沉湎于Lust的负面情绪中无法自拔。

更何况叶子武代表的是其所在的整个世界的情绪能量，绝对不会缺少Lust的恶念。

然而就在刚才，墨疏涯却感觉到叶子武身上Lust的情绪能量忽然发生了质变，渐渐转变为另外的形态和执着。比Lust所代表的、超越了对神明的爱、亵渎忽视神明的情绪更加疯狂而难以把控。

墨疏涯眯起眼睛，明白了Greed的意图。

“你可真敢干啊，居然把他诱导堕落成为新一任的Greed。贪婪可是人类最容易产生的欲望了，你就不怕代表世界之源的他有一天会超越并且反噬你？”

没错，墨岚因为尚未掌握大阵权柄，因此感应上慢了一步。但此刻他也清晰地察觉到了叶子武身上Lust的力量逐渐被转化为Greed，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Greed却展颜一笑，仍然站在自己的阵位上：“大人说笑了。现在的叶子武是最适合Greed的人选，我也不是明事理的人，阵位自然是能者居之。相比于Greed，我更钟意您所在的位置啊。”

墨疏涯立刻抬手试图逆转法阵，阻止叶子武身上的异变。而Greed也不甘示弱，立刻出手将阵眼腾移到了叶子武的身上。如此一来叶子武身上的贪念愈发壮大，彻底取代了Lust的情绪。

“比起主阵人，您还是更适合维持您的骄傲，好好地呆在Pride的阵位上。”Greed从原本站着的地方腾空而起，身形渐渐移动到了阵法中心的位置，“七宗罪齐，主阵人位列阵中，这才是这座大阵最强的形态啊。您这样投机取巧的简化版，怎么能够展现它真正的威能呢？”

她已经在Greed的位置上待了太久，久得世人只知道她是Greed，就连她自己都已经忘记了原本的名字。她在漫长的生命里亲眼见证了无数次魔神的恩赐降下，新的魔王诞生又陨落……而她永远只能匍匐在魔王脚下，哪怕她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她才是活得最久的人！她才是最了解魔域的一切的人！她才是修行最久的人！

凭什么那些被魔神选中的小兔崽子就能获得她终其一生也无法获得的强大魔力？凭什么他们天生就可以成为万人敬仰的魔域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