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经书秘籍塔中藏 六人此去路茫茫
宫羽天紧锁眉头，把守卫支走，踱步半天才道：“洛阳永宁寺失火，恐怕长安也难以安宁。”
玄风疑惑道：“此话怎讲？”
宫羽天道：“洛阳是天下佛家名城，有大小千余寺庙，佛塔。永宁寺更是有天下第一寺之称。寺院阁楼之中，藏经无数。里面不但有佛学哲理经典，更是有西域天竺神功典籍。萧不名是何等精明之人，自多年前洛阳军败，为重振洛阳军力，已觊觎永宁寺内武功已久。但永宁寺毕竟是百年古寺，萧不名也不敢妄越雷池。如今永宁寺失火，他身为洛阳守军，理所当然便可以进寺，以协助灭火之名，谋偷取武功之实。一旦天竺神功落入萧不名之手，恐怕…………”宫羽天没有说完，但形式之严峻，不言而喻。
玄风直听得心惊，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于是告辞宫羽天，准备回炎华宫。
“等等，我还有话给你说。”宫羽天贴近玄风耳畔，轻声细语说了几句话。
玄风听完更为惊奇，道：“还有这种事？”
宫羽天道：“此事你不可和任何外人提及。”
“侄儿明白。”说完，便走出地道，前往炎华宫。
炎华宫中，欧阳烨早已召集各位手下，将洛阳永宁寺失火之事告诉大家。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仍是难以置信。
玄风匆匆赶来，走进人群中，身旁站着的大多是那日武场上的群雄。
欧阳烨看人已经来齐，朗声道：“洛阳永宁寺失火之事，想必各位都有所耳闻。永宁寺中武功典籍无数，若让这些武功流入萧不名之手，一旦军中人人练武，洛阳军力猛增，长安城恐怕再无和平可言。今日召集各位，一来请各位通晓其中利害关系，二来挑选几位勇谋之士，前往洛阳，宁让武功秘籍毁于大火之中，也莫让萧不名的狼子野心得逞。”
众人神色严峻，继续等待欧阳烨的指令。
欧阳烨面色凝重环顾众人道：“至于去往洛阳的人，我已经有了人选。我和赵清寒在江湖上名声太响，认识我们的人太多，不便前去洛阳。宫羽天师弟公务繁忙，且身患疾病，也不能前去。叶凌云听令，由你统帅欧阳彦，杨千山，徐玄风，陈书雅四人，去往永宁寺，将一众典籍尽数烧毁，切莫留下后患。”
叶凌云道：“城主放心，属下必定不辱使命。”
白面小生陈书雅扼腕小声叹息道：“可惜可惜，佛学经典，怕要葬身火海了。怪我才疏学浅，只懂得四书五经，却不懂梵文。此去，恐怕经文，武功都要一并遭殃了。”
众人都知道他迂腐成性，也没有多说什么。
“父亲，那孩儿做什么呢？”欧阳雨潇见父亲并没有给她任务，纳闷道。
“妹妹，我们前去洛阳，路上凶险，恐怕不是女孩子可以承受的。你还是留在父亲身边吧。”欧阳彦道。
“我才不呢，我也想去见见世面，去洛阳看看那永宁寺到底有多大。你们不是没人懂梵文吗，别忘了本姑娘曾经向天竺学士学过两年梵文，恐怕现在整个长安城中，没有人比我更通晓梵文了。”欧阳雨潇道。
欧阳烨点了点头：“雨潇说的不错，但是一路艰险，你的确不方便前去。”
“父亲，我今年再过三天就满十八岁了。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况且我还会医术，有什么不测我还可以照顾他们。请父亲允许我随他们前去。”欧阳雨潇显然十分想去洛阳。
欧阳烨心想：五个青年男子，如果一起突然出现在洛阳，必定惹人猜忌。欲速则不达。如果要降低嫌疑，必定要分批以化整为零，缩小目标。几分斟酌以后，欧阳烨道：“叶凌云，你率杨千山，陈书雅在半个时辰以后去往洛阳，事先侦查情况。徐玄风，你率欧阳彦，欧阳雨潇在一个时辰后前往洛阳。”
欧阳雨潇听到父亲允许自己去洛阳，不由开心。忙道：“谢谢父亲。”
欧阳烨再对六人嘱咐几句，六人便准备离开了。欧阳烨叫其他人先走，叫住玄风，待四周无人之时，对玄风耳语道：“多年前你尚未出生时候，你父亲曾经对我说过，洛阳永宁寺塔，不仅里面藏有佛经，天竺武功，传说在塔基之下还有地宫，地宫中存放着一具无名鬼面。这件事是你父亲从徐家在山东的老宅中得知，那个鬼面也可能是你们徐家的。无奈当时战乱，你父亲无法去洛阳取回鬼面。永宁寺这次失火，洛阳必定陷入混乱，你这次便能前往地宫，去探探虚实。”
玄风听完道：“这件事宫羽天叔叔刚刚对我说过，只是洛阳永宁寺寺下，怎么会有徐家的鬼面？”
“这个我无从得知。你还是去准备准备吧，这次洛阳之行，必定充满凶险。彦儿年少轻狂，雨潇涉世未深，天真懵懂，他们还要托你照顾。”欧阳烨嘱咐道。
“欧阳叔叔，侄儿一定做到。我去准备了。”玄风抑住心中的疑惑，告辞欧阳烨，向台阶下走去。
叶凌云，杨千山已经离开，前去准备。欧阳彦，欧阳雨潇正在等着玄风。
欧阳雨潇走向玄风吞吞吐吐道：“徐公子，按辈分来说你是我的表哥，但是我还是觉得叫你徐公子好一些。徐公子，你以前见过萧不名这个人吗？”
“没有，我只是听说过他，他心狠手辣，但是也颇具威严。”玄风忙着准备出行，随口敷衍道。
欧阳雨潇正想再问，身后忽然传来陈书雅的声音：“雨潇姑娘，听说三天后就是你的生日，可是一去洛阳不知道要有多少时日，为庆祝姑娘的生辰，叶总长，杨老还有我都有礼物送给你。”说着，打开背上的行囊，拿出几件物品一一递给欧阳雨潇。
“这是三件饰品，全部是杨老送的。有云脚珍珠卷须簪，烧蓝镶金花细戒指，红翡翠滴珠耳坠。”玄风看到陈书雅一一拿出的三件首饰，无一不是做工精致，出自名匠之手，不由感叹杨千山出手阔绰。可是又想到杨千山早年偷窃成性，这些首饰多半是赃物，不由不屑。
“嗯，这些首饰多谢杨老费心。”欧阳雨潇家境殷实，恐怕不缺这些首饰，也没有过分赞叹。
陈书雅拿出一个小木盒道：“这个是叶凌云总长让我交给你的，这木盒是他从楼兰商人那里用三坛美酒换回来，里面是面水晶镜子。”欧阳雨潇打开盒子，镜子的光芒直射的人睁不开眼。欧阳雨潇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秀发，陈书雅在一旁看的几乎痴了。玄风暗笑：“这陈公子表面是书生迂腐模样，内心竟然是个多情种子。想不到叶凌云那酒鬼表面大大咧咧，其实心思缜密，比杨千山那老狐狸还懂得年轻女孩的心思。”
欧阳雨潇看着镜子，满意的点头道：“叶总长人醉心不醉，这镜子实在是和我心意。”
陈书雅这时才从欧阳雨潇的倩影中回过神来，拿出第三件礼物。第三件礼物由绸缎层层包裹，一时还无法打开。陈书雅道：“这是我托人从益州带过来的由蜀锦定制的轻纱，上面还绣有你的名字。”欧阳雨潇停陈书雅送的竟然是女子衣服，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个我先收起来，回去慢慢看，谢谢陈公子的美意。”
陈书雅对欧阳雨潇早就爱恋，为了准备这一生日礼物，他几乎花费了他三个月以来的俸禄，在定制出一套蜀锦。为表自己爱意，还请裁缝绣上了欧阳雨潇的名字。此刻看欧阳雨潇连细看都没有细看，只是客套的敷衍，不由失落。
玄风在一旁心说好笑。一旁的欧阳彦呼来一个红字随从，随从正抱着一只娇小可爱的波斯猫。欧阳雨潇见后大喜，忙将猫儿抱在怀中，抚摸着金黄色的软毛，笑呵呵的对欧阳彦道：“好哥哥，还是你懂我心意。可惜我就要去洛阳了，猫儿只能独自留在长安了。”
欧阳彦对随从道：“你找一个会养猫的人，我们离开长安这几天，这只猫就交给他照顾，如果这猫有什么三长两短，以后就不要想在长安混了。”
“遵命。属下一定照办”红衣随从唯唯诺诺道。
玄风心道：洛阳形式危急，这些人竟然为了一个少女的生日，花费如此多的时间和财力，真是好笑。自己在终南山这些年，虽然吃穿不愁，但即使是在二十岁那年的生日上，也没有收到什么礼物。母亲从小都教给他勤俭，他到长安以后，也从没有挥霍过。此刻出发在即，这些“长安青年才俊”却把送礼当成正事，真是讽刺。
正想着，欧阳雨潇回首看了看玄风，将怀中猫交给红衣随从，慢慢走到玄风面前，道：“徐公子，三日后就是我的生日了，你有什么礼物送我？”
这令玄风始料未及，自己从终南山来时就没带多少银两，在长安这一个月都是欧阳烨提供资费，添置各种物品也花的差不多了。自己全身上下恐怕最值钱的就是背后的檀木剑匣和家传宝剑，可是这两个物品都不能相送。此刻欧阳雨潇突然来问，自己才如梦初醒。一个青年男儿无法送给年轻貌美的少女半点生日礼物，于情于理，恐怕说不过去。
玄风急中生智，心想先用缓兵之计。道：“欧阳姑娘，我自然准备了礼物。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前去洛阳，我们应该准备启程。到你生日那一天，我自然会把礼物送给你。”玄风自知心虚，这话说的简直连他自己都不信。
“好的，徐公子。你有那份心意就可以了。”欧阳雨潇有些失落的说。
玄风此时哪里有男女之间的心意？父亲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心中的谜团如同漩涡般把他深深卷入，永宁寺地宫的面具，宫羽天所说的神异之事，以及萧不名，萧易水兄弟是怎样的人，他都根本不知晓。
可是欧阳雨潇这句话却也深深扎进他的心中。试问天地间，那个青年不为美丽少女所动？何况欧阳雨潇出身于名门，知书达礼，虽然有时候有一些大小姐脾气，但依然瑕不掩瑜。欧阳雨潇这句话，简直让玄风比挨了一个耳光还难受。
“雨潇，时候不早了，快准备吧。徐公子，接下来的路程，还请你多多关照。”欧阳彦道。欧阳彦自从被玄风战胜以后，心中少了几分傲气，多了几分谦虚。此刻，他已经不是那盛气凌人的公子哥了。
“我，必须要送给她什么。”玄风暗暗下决心。他的生命虽然被谜团笼罩，但也正是眼前的这些人，调剂了他的忧郁。欧阳雨潇的笑眼，欧阳烨，宫羽天对他的提携关照，正在悄然改变着他。
玄风发觉，他仍然是独自一人。他仍然希望自己任何事情都由一个人背负。身在长安，却无法和身边的人融为整体。
人的一生不只只有仇恨，谜团，使命。还有亲人，朋友，伙伴。自己终将要从父辈的阴影中走出，生活还是自己的，无论是谁，都没有占据自己自由净土的资格。
“也许，我真的要改变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