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小结

从上述文献回顾可以看出，嵌入性模型自提出以来，经历了一个不断演进发展的过程。人们已经达成的共识是，嵌入性不是单一的嵌入性，而是多重的嵌入性，包括社会嵌入性（关系嵌入性、网络嵌入性）、文化嵌入性、制度嵌入性等。如果把文化也归入到制度中，那么，嵌入性的最主要的两个维度是社会嵌入性和制度嵌入性。二者的关系类似于吉登斯所说的系统与结构的关系（Giddens 1984）。在吉登斯那里，系统是存在于时间与空间中的实体，格兰诺维特所说的关系或网络就是存在于时间和空间中的经验实体；而结构是不存在于时间和空间中，必须通过行动而例示出来的虚拟秩序，社会学的新制度主义者所说的制度，类似于吉登斯所说的“结构”。在吉登斯那里，系统是必须要由结构来加以解释的，而结构是通过行动而显示出来的。因此，相比较而言，结构比系统更重要，因为系统是后果，而结构才是支配性的东西。同样道理，要对人们的经济行动进行解释，制度（类似于吉登斯说的“结构”）比关系（类似于吉登斯说的“系统”）更重要。因此，尽管关系嵌入性依然是一个重要的研究领域，学者们对经济行动的嵌入性的研究已经从关系嵌入性拓展到制度嵌入性。

从制度嵌入性的文献来看，人们已经对制度进行了分类，探讨了不同类型的制度对经济行动的不同影响，并对行动的制度嵌入性的深浅程度的后果进行分析。但是，现有的研究对制度的分类并不理想，按照正式和非正式的二分化以及私人-公共和中心-非中心的交互组合的四分化，都没有揭示制度的本质。制度的本质不在于制定，也不在于是否成文，而在于是否能有效实施。不能有效实施的正式制度其实就是一纸空文，而这种制度其实是没有什么作用的。那么，为什么正式制度得不到执行？妨碍正式制度实施的因素是什么？它是由于权力因素导致的，还是由于文化因素导致的？这是问题的关键，而现有的文献对这个问题的解答并不能完全令人满意。

在制度嵌入性的文献中，制度给人的感觉是外在的，是从外面来对个人行为产生约束和影响的。这种嵌入性就是外在的嵌入性。但人的行为本身是否携带着制度因素呢？如果是，那么，个人的行动是否也嵌入在内部化的制度中呢？如果是这样，那么，是否存在制度的内在嵌入性呢？这些问题，现有的文献都没有涉及，值得深入探讨。

此外，关于经济行动的制度嵌入性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公司的经济行为或个人的求职行为，关于消费者的制度嵌入性研究比较少。这一状况意味着，揭示消费行为的制度嵌入性，对于丰富制度嵌入性的知识、拓展制度嵌入性范式的解释力，是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