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丧尸日记（二）

X年X月X日

今天和莉莉吃蛋糕。给莉莉过生日。

……

夜深了，阿吼在二楼属于它的空间里掌着小灯，趴在桌子上写日记。

它歪了歪头，回想着今天晚上，插在蛋糕上那根长长的红蜡烛。它握着笔，把出现在脑海里的记忆画面记录下来。

……

以前也有很多人给我过生日。他们围着我唱歌，围着我拍手，让我吹蜡烛。

……

阿吼噘着嘴，回想着莉莉教它吹蜡烛的样子，对着空气：“吼——”

它多试了几次，还算满意，于是继续写道。

……

那个时候的我很幸福。我有很多家人。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希望他们现在也幸福。

……

阿吼一笔一划认真写着。它握笔还不太灵活，但是控笔已经不成问题，写出来的字已经比以前工整了许多，思考也流畅了很多。

……

我和莉莉吹了蜡烛。我没有愿望，不知道莉莉许了什么愿望。

……

它想到晚上发生的事，放下笔，两只手托腮，认真地思考了一会莉莉说的话，最后有点崩溃地搓了搓头发。

它应该似乎好像真的做了错事，莉莉晚上都没有对它说晚安。

在它记忆画面出现的场景里，他吹完蜡烛后，有人轻轻抹了一小块奶油在他的脸上，对他表示祝福，所有人都笑得很开心。所以在吹完蜡烛后，莉莉准备切蛋糕的时候，它戳了一下蛋糕，把奶油涂到了她的脸颊上。

莉莉有点茫然地躲了一下，没躲掉，脸上被抹了一道奶油。她抓住阿吼粘了奶油的手，往它的嘴里递：“阿吼，奶油是吃的，不可以乱抹。”

阿吼愣愣地顺着她的动作嗦了嗦自己的手指上的奶油：“吼……”是想祝福你的。

莉莉见它尝到了奶油的滋味，松开了它的手，问道：“好吃吗？”

阿吼含着手指眨了眨眼。甜的。

莉莉露出笑来：“好吃就更不能浪费啦。”

阿吼的目光停留在她脸颊上。莉莉注意到它的目光，意识到自己脸上还挂着那抹白色的奶油，抬起手想要擦去。

下意识地，阿吼轻轻挡住了她抬起来的手，倾身，舔去了莉莉脸颊上的奶油。

也是甜的。

莉莉被挡住手的时候还有些疑惑，紧接着手腕被它的手圈住，猝不及防感受到它俯身靠近，唇瓣落在脸颊上，随后而来的是宛如动物舔舐般濡湿的触感。

她愣在原地，身体条件反射地往后仰，挣脱了它的手。仓惶后退的步子被身后的椅子绊了一下，她整个人猛地坐在椅子上，向后翻倒在地，发出一声巨响。

阿吼也被吓了一跳，它嘴角还粘了点奶油，连忙从桌对面绕过去，查看莉莉的情况。

莉莉磕到了后脑勺，摔得头有点晕，混乱间看到阿吼向她走来，晃了晃脑袋想要爬起来。阿吼想要扶她起来，却被她躲掉了前来扶她的手。它有点不知所措地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她自己扶着桌子站起来。

后来蛋糕吃得好像也没那么开心了，莉莉的脸红得像枝头的浆果，用手背抹了抹脸，语无伦次地让它跟她保持距离。

莉莉指了指它：“阿吼，你，性别男。”又指了指自己，“我，性别女。”她脸上通红，却还是很努力地向它解释，“男，和，女，之间，是不可以随便做这么亲密的动作的！”说着她自己先一步垮掉，“我知道你可能听不懂……但是……你先记住，你和我不一样，所以要保持适当的距离……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阿吼似懂非懂地看着她，记下来。

其实它完全没懂。

它自暴自弃地趴在桌子上，盯着日记本上的字看了一会。片刻后它重新坐起身，握着笔继续写。

……

不可以舔莉莉脸上的奶油。

莉莉说，我们不一样，所以要保持适当距离。

……

它在“保持适当距离”后面画了一个感叹号，放下了笔，翻了翻前面的日记。

X年X月X日

今天和莉莉种了一棵树。

我想起了一点以前的事。那个时候我躺在树下，有朋友，也有名字。

他们喊我，卫屿。是个好听的名字。

阿吼也是个好听的名字。

……

X年X月X日

今天和莉莉一起去逛了快乐101。

第一次和莉莉一起出门。

和她并肩走在路上的感觉很奇妙。

或许我真的可以成为一个人类。

……

它翻了翻，觉得问题还是出在自己身上。

它翻回今天的日记，在后面补充道——是不是成为人类，就能和莉莉一样了？

一笔一划写完最后一个字，它合上日记本，拿起手边的另一个本子打开。

里面是莉莉和它一起整理的“人类日常生活注意要素”，都是散装的纸页，它一张一张拿出来翻阅，像是在温习功课。

一边看，它一边想。也许明天莉莉就会往这个本子里加进新的纸页，告诉它什么是“不一样”，怎么才是“保持距离”。

希望她明天的心情可以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