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469.寻找王恬

河海交汇便利航道运输，商贾云集兴起繁荣气象。十九世纪六十年代，营城对外开放商埠，不到几年时间，便发展成为当时北方最大的综合贸易中心。

当时营城既无天险可守，亦无城池防御，考虑到经济在不断发展，为防止匪患侵扰，清政府特意征调大批民夫，筑起长达十多里的土圩（wéi）墙，将商埠整个围了起来。

安全问题得到保障，为了便于民众出入，圩墙共开设九道门。由西向东分别是：德盛门、秩成门、阜有门、扬武门、启文门、通惠门、丰济门、履和门、绥定门。

九十年代末期，甲午战争爆发，圩墙在战争中破损。后来日俄战争，圩墙再度遭受损坏。此后几经变乱，圩墙彻底损毁，但部分名字还是沿用了下来。

杨万仪并不是营城人，但他在公园混迹多年，公园最不缺的就是老人，而老人最不缺的正是经历。他从“老营城”那里听到不少消息，有关“老九门”和“西炮台”的来历，早已耳熟能详。

温姝听杨万仪讲述战争年代的事，她生在和平年代，很难想象战乱中的人是怎样一种心情，不幸是当然的，但因距离太过遥远，尽管心生同情，却很难有切身的感受。

听着听着，温姝开始走神，想象一个月后，生活是否翻天覆地，能否安顿下来，还是从此开始逃亡漂泊的生涯。想了一会，心情趋向平和愉悦，寻思：“致远，你现在在做什么，还在担心我吗，还是在准备明日谈判的事呢？”

此时程致远刚刚经过鬼屋，继续向东寻找王恬的家。

那日在蔚承勋办公室，程致远借用电脑查找资料，当时蔚承勋和王恬坐在沙发上，交谈内容就包括王恬家庭住址以及周边环境。程致远专注于解开身世之谜，无意听到一些信息，却没多想。印象里王恬家在营城东部，比立交桥还要更远一些。

出了立交桥，进入郊区，由于这一带比较偏僻，没有任何地标性建筑，找起来十分麻烦。

到了早上六点，沿路终于出现行人的身影，程致远赶忙打听，逢人便问是否认识王恬。

一位中年女士骑着一辆破自行车经过，听程致远提到王恬的名字，见他彬彬有礼，当即停下。

程致远见她主动帮忙，先行道谢，问道：“阿姨，您认识王恬妹妹吗？”

女士问道：“你找她干嘛？”

程致远道：“她是我远房亲戚，我听说她家庭困难，特意来看望她，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女士见他谈吐儒雅，不像坏人，便将地址说了。程致远走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禁不住千恩万谢。

女士强烈提醒：“你去的路上当心点，前段时间总有人在她家周围晃悠，看上去好像没安好心，别让坏人给劫了。”

程致远料想所谓的“坏人”，应该是蔚承勋派来保护王恬一家的便衣警察，再次向女士道谢，动身去王恬家。

向前走出没多远，根据女士提示，从柏油路转入土道。道路狭长，道旁是老式砖瓦房，程致远看到这情景，不禁想到：“怪不得王恬妹妹容易被金钱所诱，原来她生活在这样落后的地方。”

沿路向里走去，经过一处岔口时，程致远看到女士提到的那家纺席厂。当下辨明方向，转向东行。

即将走出村子，他终于看到掉漆的板门，赤裸的红砖墙，以及房顶正方形的烟囱，与女士描述的半点不差。

他这一路走来，数这户人家的房子最破，不禁暗生同情，同时感到自责。心想：“那次事后，我便将这位可怜的小妹妹丢给蔚叔叔，莫说关心，连关注都不曾有过。事发当晚强烈想过资助她上学，事后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抛在脑后。我果然非常自私，只顾着自己的事，毫不关心别人有困难。”想罢，打定主意，无论是否找到温姝，今天必须回山庄向妈妈借一笔钱，赠予王恬。

板门摇摇欲坠，程致远不敢用力，轻轻敲了三下。

很快有人过来开门，脚步甚是轻捷，显然并非老者。

随着大门敞开，程致远看到王恬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头发居然也梳得整整齐齐，明显不是刚从被窝里起来。

王恬看到程致远，瞬间满脸喜色，叫道：“大哥哥，你真的来了？”

程致远见她喜形于色，暗道一声惭愧，问道：“可以进屋说吗？”

王恬道：“快请进来。”

程致远见院子里堆着一摞凉席，问道：“这是你编的吗？”

王恬将门关上，道：“是啊，我接了点零活。”

程致远想到她小小年纪，便要承担家庭经济重担，鼻中一酸，差点流泪。他调整了一下心情，问道：“姥姥身体好吗？”

王恬皱眉道：“还是老样子。”

程致远问道：“皮头呢，它乖不乖？”

王恬笑道：“也是老样子。”说着拉开单薄的铁门，一个白影倏地从门缝钻出，扑向程致远的腿。

程致远见皮头猛力摇动尾巴，蹲下摸了摸它脑瓜，笑问：“没睡醒吗，怎么陌生人来都不叫一声？”

王恬道：“我不让它叫，省得吵醒姥姥。”

程致远道：“原来这样，皮头可真听话。”

二人进屋后，王恬左看右看，一脸为难道：“大哥哥，真对不起，我没有东西招待你。”

程致远忙道：“不需要的，我不喜欢人家太客气，那样会很不自在。”岔开话题，问道：“姥姥在睡觉吗？”

王恬道：“你等一下，我进去看看。”

程致远拉住她手臂，轻声道：“不用了，我是来找你的。妹子，我想请你帮个忙。”

王恬惊讶道：“我帮你？”

程致远问道：“你不肯吗？”

王恬道：“不是不肯，只是我能帮你什么忙啊？”

程致远掏出兜里所有的钱，留下一百块，将余下的塞在王恬手上，道：“这是劳务费。”

王恬不收，道：“不行，你救过我，我怎么能收你的钱。”

程致远道：“你收下，我才好麻烦你。”

王恬急道：“你麻烦吧，我不要钱，真的不能要。”

程致远将脸一板，道：“你听不听我的话？”

王恬道：“你是我的恩人，我当然听你的话了。”

程致远笑道：“那好，你快收下，然后帮我办事。”

王恬小心翼翼接过钱，问道：“你让我做什么？”

程致远欣慰一笑，道：“我想请你把皮头借给我。”

王恬笑容有些尴尬，道：“可以，你丢了东西吗？”

程致远道：“姝儿姐姐离开了，我想把她找回来。”

王恬早想打听温姝为什么没来，这时听说她离开了，忙问：“你们吵架啦？”

程致远道：“没有，我们不会吵架的。姝儿姐姐离开，是为了保护我，现在不需要她保护了，所以我想把她找回来。”

王恬印象中，程致远有情而温姝有义，二人乃是爱情模范标兵，实在很怕听到二人的不幸消息。听程致远这样解释，心下甚感满足，笑问：“你们是不是经常行侠仗义啊？”

程致远脸上一红，道：“也没有啦。”

王恬见他不好意思，还当他是谦虚，问道：“咱们现在去吗？”

程致远道：“当然越早越好，姥姥可以一个人在家吗？”

王恬道：“等我一下，我穿上衣服咱们一起去。”披上一件干净的旧运动服，道：“我也想快点找到姐姐，咱们走吧，姥姥没事，警察叔叔会保护她。”

程致远问道：“警察一直在这附近吗？”

王恬道：“是啊，我经常能看到他们。”

程致远再无顾虑，想了一下，拿出手机，对王恬道：“等我一下。”说完，拨打鱼头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