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水芸仙子
“沫儿，有多久，我们不曾如此亲近过了……”
窗外风微寒，暖阳透过小窗撒在屋内。一壶香茶，几缕檀香。师父端坐榻上，我将头依在师父膝头。
“许久了。”我轻轻的回着师父的话。
若师父不说，我也不会想起自己何时就与师父开始疏远了。
自从那只带给我安全感的大手，将我牵回了天修，便时时依赖。即便觉得师父高不可攀，却也常常变着花样的撒娇，从他身上寻得一些长辈该给的温暖。
直到忆起了被遗失的幼年，忆起了他和月华站在那个荒废的院落，忆起了掉在我爹身旁的那支冰糖葫芦，我便，再也不懂得该怎样依偎在师父怀里撒娇了吧。
“近来常见沫儿忧心忡忡，不知有何心事，可否说与为师？也许……为师能帮沫儿解惑也说不定。”师父平和的语气，叫人很是舒心。
“没什么，沫儿只是有些累了，想回天修，回清心殿，安安稳稳的睡个几天。”不知不觉间，承袭了师父的腔调。
“那，我们明日便启程。”师父轻抚着我的发，我舒适的闭上了眼，一股睡意犹然而生。
忽然见到小楼被恶鬼啃咬，猛地睁眼，惊出一身冷汗。
“何事，叫沫儿如此不安？”师父一脸担忧，抬手为我拭去额间冷汗。
“师父，我们今日便起程好吗？不，现在就走！”我起身，焦急的望着窗外。
今天小楼说有要事，便躲开我偷偷走了，说好的什么事都一起面对，他说话不算数！
“好，沫儿想回去，我们便回去。”师父缓缓起身，咳嗽了几声。
“师父？”我担心的搀扶住师父。
“不碍事，为师只是被那偷偷吹进屋的冷风凉了嗓子。本以为自己身子骨硬朗，这做了几日凡人，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老了。”师父对着我淡淡的笑了笑，差点没叫我流出鼻血来。
“师父哪里老了！在凡间，像徒儿这般大的女孩子，都抢着喊您哥哥呢！”师父生来就是仙，那容貌还不是想停留在多大，便是多大了。
“如此，为师与沫儿便成了同龄人，想来又是另一番奇妙的感觉。”师父没有怪罪我的不敬，倒顺着我的话畅想了一番，真不敢想象若是让师叔师伯们听到我们闲聊的内容，会不会被气的岔过气去。
“同龄人之间会有很多共鸣之处，还会有一些不能让长辈知道的小秘密。就像为师当年背着天主，与东海浩瀚结拜。沫儿可知今日的圣主，曾今又是何方神圣？”
我摇了摇头。
“在众人眼中，他是大闹了天宫的泼皮无赖，”师父缓缓道来:“浩瀚凝成于大海，超脱六界之外。那时他初成形，年轻气盛，搅的天地不得安生。而我却觉得他与众不同，性格豪爽、磊落不羁，更是背着天主与他交好。”师父讲到这些，竟透出一丝得意的神情，就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那般。
在一起生活了多年，却原来我一直都不曾了解师父，今日才知原来师父也有“不听话”的时候。
既然师父都对我分享了他的小秘密，那我也:“师父，我很担心小楼，我怀疑小楼就是……”
“沫沫！”小楼急匆匆推门而入，打断了我原本打算交代给“同龄人”的话。
“师父，沫沫师姐，你们猜我今日找到了什么？”小楼神神秘秘。
见自己成功的勾起了我与师父的好奇心，便举手亮出几朵妖娆的红花，花心长蕊几束，花瓣狭长弯曲，成团成簇。
“曼珠沙华？”师父道出花名。
“嗯，师父好眼力！我清早出去，就是为了寻这花。”小楼斜了斜身子，对我道:“相传这花只开在冥，却极少有人知道，人界的阴寒之地也能够孕育出这种花。只不过人界的曼珠沙华极为稀少，所以成了花间精灵的聚集地，一般人近不得身，所以便没有让师姐同去，又不知令师姐瞎想了些什么！”小楼说罢伸手在我额头轻轻点了一下，又回头对师父道:“这花虽然有毒，却正好可以以毒攻毒，缓解师父您体内的蛊毒之痛！”
师父闻言随之点点头，表示小楼说的没错。
见师父也赞同，小楼便一把拉住我道:“趁着新鲜，快跟我去把这花煎成汤药，好帮师父缓解蛊毒。”说着便被小楼拉出了房间。
煎药时，小楼突然凑近了我道:“沫沫，你……愿意嫁我吗？”
我手一抖，差点将刚出锅的汤药给打翻，幸好小楼眼疾手快给扶住了:“别激动嘛，我等你想好了再回答我。”说罢便转身跑出厨房去了。
如此匆匆离开，他是怕我说“不”吗？嫁给小楼，或许……会是一个好的选择。
师父刚刚才饮过汤药，便真应了我的话，吩咐我和小楼收拾行李，即刻起程返回天修。
师父知我归家心切，便在集市买了马车，日夜兼程。下山走了将近一年的路，归途竟然仅仅用了十天时间。
天修山下，小楼身负仙法，便提前飞回安排接风事宜，我与师父本想稍作歇息，却不想很快从山头飞下一群白衣仙人，冲着师父和我恭恭敬敬的拜了拜，说着“恭迎神尊，恭迎仙子”之类云云。
我疑惑的冲着师父眨了眨眼睛，这里只有我和师父，哪里来的仙子？
师父却肯定的，冲着我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我不可置信的伸手指了指自己，师父又是点头，骄傲的神情显而易见。
走向天修院的每一步，都越加轻松，直至后来竟然双脚离地，又被师父不动声色的给拽了下来。
“我这是……晋升了？”我还是不敢相信，仙子的称谓，不就代表着我即将出师，可以在天界司职了！？想想就无比的欣喜！
师父传音道:“切勿得意忘形，日后还需刻苦修习，以天下苍生为重。”
“是，师父！”我开心的回了师父的话，却不经意间说出了声音，让旁人一阵莫名。
云雾中，肃立着庄严的天修大殿。太渊、正阳二位真人在殿门口迎接师父，也冲着我行了仙界见礼，我也赶紧有模有样的回拜了长辈。
天修众弟子见证，师父额间神尊印记闪着金光，太渊与正阳二位真人带头礼拜，依诏书曰:六界失衡，多生杀戮，今日有幸，迎回玄乙神尊照拂众生，愿今后诸地，风调雨顺，天下和平！
师父起身，立于正位前:“黎芸沫听封！”
我缓步走到殿中跪下。
“黎芸沫，勤奋刻苦，乐善好施，于年初得仙骨，经人界历练，承今日之便，封为，水芸仙子，掌四季变幻之道，还望日后能以天下为重，勤勉不懈。”
师父点指间，只觉的额间一阵灼热，我知道，从此后我也便有了向往已久的，仙人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