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胃痛
在忍受手背的肿痛中,林曈的脑袋一刻不停地运转着。耳边是笔记本键盘源源不断的敲击声,还有转椅在地上磨动的声音。
白彻为什么把自己放在他的工作间?
这个问题当然不是最重要的,她试图站在白彻的立场思考当前和以后。她原本不停吞咽的唾液也变得稀少起来,口鼻共同呼吸的结果便是喉咙越发干渴。
白彻果然晾了她一天,从拔掉营养针以后,白彻再没和她说过一句话,只是工作。
林曈的胃果然规律地抽痛起来,以往的每一次胃痛都来得不合时宜,因为林曈总是很忙。这次的胃痛,却也不算是不合时宜。
起初只是阵阵隐痛,林曈面上无多大反应,后来转变为绞痛,如被生生撕扯、敲打一般,她的额上冒出冷汗。为了缓解疼痛,她不自觉想弯下腰去,但动弹不得的上半身抑制了她的自保行为。
白彻从文件中分神,察觉林曈的异样,摘下眼镜走过去,到她面前蹲下,道:“怎么了?”
林曈不说话,白彻见她前额的布条被微微洇湿,望了望墙上的时钟,晚上九点。
“胃痛?”白彻哼笑一声,“我警告过你的。”
林曈把头靠在椅背,胸膛快而不均匀地起伏,她的呼吸逐渐粗重,吸气过快时还会发出几声咳嗽。她原本正常的脸色现在看来却肉眼可见地褪去红润,漆黑的布条衬得她的脸堪称惨白。
白彻见她还是不愿开口,一面想让她继续承受代价,一面却又拼命拉扯着他,令他心口郁结。白彻解开口塞,林曈立马大口呼吸起来。
“你愿意的话,可以继续熬。”白彻道。
林曈的胃刚扛过一次阵痛,现暂缓一口气,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干哑地驳道:“那我愿意痛死。”
她清楚地听见白彻瞬间粗重的呼吸声,而后他道:“你这么喜欢承受痛苦,我就成全你。”
林曈随即便听见白彻离去的声音,她抽出一丝神绪思考白彻接下来的举动,白彻没有再靠近。
第二波阵痛来袭,延续了上一阵的残痛,来得更为汹涌。林曈觉得自己的整个胃都翻搅起来,像要错位一般。
林曈闷哼出声,音到喉头被她压下,听来像是努力克制而不得的结果。她已经无暇分神抓取外界的声音了,剧烈的疼痛引发了轻微的耳鸣,她的耳边鼓动着血液流动的声响。
度秒如年般的光景过去,林曈眼上的布条已完全汗湿,汗液黏在睫毛,眼皮上,林曈灰白的脸颊被粗鲁地拍打。
白彻的手一边拍一边抓住她的脸摇晃,“起来!”
林曈被强制摇醒,脑袋昏沉,似有千斤重。本来她会这么睡过去,漫漫长夜不再受胃痛侵扰,但白彻又吵醒了她。她明明已经很缓慢地吸入空气,却还禁不住湿冷的寒意,她被呛得咳嗽起来。
“把这个吞了。”
林曈还没消化完这句话,却感觉什么东西伸入口中,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激得她清醒大半。
果然。
白彻捏住她的两颊,往她嘴里灌了些温水,随即覆掌在林曈唇上,不让她有机会吐出来,“吞下去。”
林曈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白彻的手掌压着她的唇,使她的头被迫向上仰,部分顺势流动的水便涌入呼吸道,林曈闷咳起来,鼻腔震动。
白彻放开手,让林曈自我调整完毕后,又捏住林曈的下巴,将她的嘴掰开,确认药片不在口中,这才打算作罢。
林曈半张着嘴呼吸,在白彻看来却像是口塞戴久了无法闭合一般,他望着林曈因沾水而湿润的唇瓣,才放下的手又抬起来,拇指按上林曈的嘴角。
林曈甩不开他的手,转头张口就咬。可是白彻反应更快一步,手一缩,五指重新抓紧她的两边下颔角。
“看来你更想重新戴上口塞。”白彻凑近林曈的脸,端详黑布以下的鼻子,嘴巴,甚至脸上的汗毛也被白彻看得一清二楚。
林曈的两颊肌肉不正常地颤动着,她被卡住下颚,牙齿被定住一般,不能说一个字。她感觉对面温热的气息越来越近,林曈往后缩,却被白彻以更大的力道固定住头部。
两人的距离缩短至一拳近,白彻略微低头,另一只手的拇指触到林曈的嘴唇,揉按起来。看着林曈有些干裂且苍白的唇瓣在他的指下变形,充血,白彻聚焦的目光逐渐发亮,像初尝玩具之乐的婴孩。
林曈奋力地挣动,但对于一天无进食只摄取了少量水的她来说,这样的力气无疑大大减弱。白彻终于意识到林曈的抗拒,也玩得够了,便松开两手,像餍足的野兽般懒懒道:“不得不承认,我又一次生出想接吻的念头。”
林曈偏低头将嘴唇放在肩膀处不断摩擦,被白彻这一番话几乎又激起反胃甚至胃痛来。
所幸白彻只是说没有做,他看着林曈偏头的样子,竟觉得这模样有些可爱,他想起方才眼里唇瓣的干裂,便问道:“渴吗?”
林曈停下摩擦的动作,她确实口干舌燥,况且最后的测试她算是成功了,便不必再为难自己,于是她点头。
白彻当然不可能错过林曈服软的机会,他追问道:“还逞强吗?”
林曈忍不住为这说辞笑出一声,她道:“不好说。”
反正所谓的逞强,最终还是她胜利的筹码。
白彻没料到林曈会突然笑起来,她一笑即逝的梨涡让白彻有一瞬的失神,白彻便不自觉忽略了她的话。数秒后他回过神来,道:“你是单纯为喝水,还是真的会听话?”
林曈不屑道:“你说呢?”
白彻点点头,心觉这个问题不应该被问出来。他拿过刚才喂林曈喝过的水,道:“我相信你不会浪费一滴水,是吗?”
林曈烦透了他循循诱导式的说法,“嗯,快点给我。”
白彻把瓶口送到她唇边,配合林曈的仰头动作,一瓶水很快见底。林曈果然没有朝他吐水,白彻心情的愉悦度又增添一分。看着林曈嘴角不免溢出的透明液体,白彻为她一一擦去,戏道:“原来还是浪费了一些水啊。”
林曈懒得理他,被水浸润的胃部舒缓了许多,她躺回椅子上,林曈听见白彻踱步远去。
一会儿,一块温热的毛巾敷到林曈脸上,白彻仔细地擦拭她脸部,颈部的粘稠。林曈感觉那粗糙的触感划过额头,紧接着布条被取下,林曈半眯着眼适应对她来说刺目的灯光。
白彻拿着毛巾,可谓是动作轻柔地擦过她汗湿的眼睫,鼻梁,鼻尖,鼻翼,无一处不被他清理干净。他见林曈全程半闭眼眸,也不说什么,毛巾下移至她的颈部。
五分钟过去,白彻进行着第二次清洁,林曈感受他放缓的动作,渐觉不适,便道:“可以了,你把毛巾拿开。”
白彻却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他指了指林曈的衣服,“你的衣服也有点湿......”
林曈打断他,“不需要,够了,把毛巾拿开。”
白彻耸耸肩,把毛巾拿进洗漱间,林曈趁机观察室内的结构,待白彻出来,她便立马收回视线。
白彻走过去,又在林曈的肩颈处侧上方嗅了嗅,自言自语道:“还行。”
白彻把头抬起,看到林曈嫌恶的神情,他两手撑在椅子的把手两侧,自上而下地盯进林曈的眸子里。
林曈感觉到头顶一片阴影投下,她啧了一声,抬头与白彻对望,两人无声地对视起来。
白彻探究的目光在林曈脸上逡巡,林曈回以阴冷的瞪视。
良久,白彻轻笑出声,他不知什么时候又拿了一根黑色的布条,不等林曈说话,便将其强制戴到她的眼上,缠绕于她的脑后。
“看来还是给你戴上的好。”白彻双手环胸,欣赏林曈几乎是龇牙咧嘴的表情,他又拿过一个新的口塞,“今晚就这样过吧。”
林曈含糊不清地发出几个字眼,白彻隐隐听出是些骂人的词汇。
“好好休息。”白彻说完就离开了房间,书房内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