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古代波斯及其相邻诸国的文化
西南亚的土地
地球上的陆地面积十分广阔,但人类能够栖息和利用的土地却被限制在相对狭小的空间里。即便是现在,人类的智慧已经能够将以往的不可能变成可能,可供人类聚居生活的土地仍相当有限。更何况,对于古代人来说,可以提供居住场所并为文明发展创造空间的土地只是地球表面上非常小的一部分。其实,人类的历史就是在这种空间有限的舞台上展开的。
前面曾提到,在西南亚,世界上最古老的文明的发源地就是从波斯湾东北岸向西,经叙利亚至非洲大陆北岸的新月形区域。西南亚的主体部分都位于干燥气候带,所以该地区的居民大多过着游牧生活。但与此不同的是,上述新月地带是由底格里斯河、幼发拉底河这两条大河的冲积平原构成的,而且该地区与地中海相连,据有水利,且气候潮湿,故发展成为一片可供农耕的沃土。该地区最早的农耕文明究竟是出现于东侧的波斯湾东北岸,还是出现于西侧的尼罗河河口,目前尚不明确。但是,波斯湾东北岸的农耕文明未必是领先于世界其他地区的,据推测,其文明有可能是从印度传来的。不过,农耕文明一旦在这里扎根,便借其肥沃之地利而得到了迅速的发展,从而使当地人能够突破新石器时代的旧壳,一跃而进入青铜器文明的时代。这一点是有着重大历史意义的。苏美尔人问题
在邻近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的平原上,最早开出文明之花的是苏美尔人。苏美尔人的起源目前尚不明确,但由于其语言不仅与附近的闪米特人不同,更不同于北方雅利安人的语言,所以由此推测,苏美尔人与印度的原住民或许存在一定的联系。
无论如何,至少在距今约5000年前,苏美尔人就在两河流域定居,并开拓了自己独特的文明。当时的波斯湾位于今天波斯湾的内陆地区,其海岸线距离现在的海岸线有250千米。当时,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曾拥有各自的入海口。苏美尔人在两河河口附近开垦沼泥地,并逐渐建起了数量众多的城邦,某些势力强大的城邦曾先后在这一地区称霸。苏美尔人通过日晒来风干土砖,用以建造房屋,并在城市的中心地带建造神庙。该地区获取石材相对困难,当地居民最大限度地利用黏土,这不仅体现在建筑方面,就连他们的文字也是在黏土板上用独特的楔形文字进行书写的。
苏美尔城邦周边的干燥地带是闪米特游牧民族的主要活动区域,他们曾屡次侵入苏美尔的农耕民族世界。闪米特人是擅长弓箭的尚武民族,与此相对,苏美尔人的优势则主要体现在团队协作的战斗方式上。具体来说,闪米特人惯于以长枪为武器,以盾牌保护身体,他们组建规模庞大的军队,由国王在军队的领头位置上发号施令。其国王一般出身于僧侣阶级,统领专职士兵,并以确保一般民众的幸福生活为自己的责任。他们的武器装备虽然是用金属制成的,但仅使用了铜。可见,当时的闪米特人尚未学会在铜器中加入锡而使之变成合金,从而增强其硬度的技术。据说,该地区最早使用的青铜器是从地中海传入的。
此后又经过了数千年,世界历史上反复出现的城邦与游牧民族之间相互斗争的模式,首先出现在苏美尔人与周边的游牧民族之间。在苏美尔西北方的草原地带,生活着闪米特人的一支,即阿卡德人。他们仰慕苏美尔人的文明,故在靠近苏美尔的地方定居生活。阿卡德人雄武的国王萨尔贡一世学习并采用了苏美尔人的战斗方法,其势力因此日渐强盛,并最终征服了苏美尔地区。萨尔贡一世也因此成为苏美尔-阿卡德之王,人们称之为“天下四方之王”。据传说,他曾将从“上海域”到“下海域”之间的区域都变为自己的领土,如果这二者指的是地中海和波斯湾的话,那么阿卡德人的领土可谓相当广阔。
但是,由于阿卡德人仅仅是以勇武善战取胜,除此之外并不具备特殊的先进文化,所以逐渐被自己治下的苏美尔人的文明同化。不过,阿卡德人仍试图保存闪米特语,且萨尔贡之后的诸王都将闪米特语设为通用语言,并用苏美尔人的楔形文字书写。于是,闪米特语逐渐占据优势,苏美尔语则很快就消亡了。
古巴比伦王国
在苏美尔人与阿卡德人最终融合为同一个文明社会之际,他们却遭到了来自西部草原的亚摩利人(闪米特人的一支)的入侵。亚摩利人在巴比伦定居,汉谟拉比成为他们的国王,并平定了下游地区的苏美尔-阿卡德诸国。汉谟拉比被认为是世界上最早的立法者之一,他推动了商业的发展,并带领国家走上了繁荣强盛的道路。巴比伦语与楔形文字在其疆域内得到全面普及,连地中海的叙利亚人也使用巴比伦文字。此外,许多学校借由僧侣之力而得以振兴,祭奠众神之神马尔杜克与女神伊斯塔尔的神庙同时也是银行,来自世界各地的大量商人都聚集于此。
亚述王国
亚述王国建立于底格里斯河上游的溪谷地区,其中心为亚述。闪米特人自古便在那里定居,从事农耕和畜牧。他们吸收了南部的苏美尔和巴比伦的文化,建立了城邦,并逐渐发展壮大。此外,亚述人还从东面的草原输入马匹,将其作为战马,并开始使用铁器,形成了以弓箭手为中心,以枪、盾为武器的步兵部队,并以骑兵与战车部队相配合。他们还进一步发明了类似攻城车的武器,其军事实力已经所向披靡。
亚述王国以尼尼微为都城,并曾一度将小亚细亚及埃及纳入版图,从而首次统一了从西亚到埃及的所谓“新月沃地”。亚述疆域的向西扩张,对居住在地中海地区的其他闪米特人产生了重大影响。
当时,活跃在小亚细亚地区的游牧民族是赫梯人,而在小亚细亚南部的叙利亚,则分布着阿拉伯人和腓尼基人的城邦,这里是东西方海陆交通的要道,商业十分繁荣。居住在内陆沙漠地带的以色列人垂涎此地,蠢蠢欲动。当时,亚述人首先打击了赫梯人,攻陷了叙利亚的中心城市大马士革,随后俘虏了以色列的游牧民,并将他们迁徙到亚述的东部,接着进一步征服了埃及,将其纳入版图。
叙利亚和腓尼基地区自古以来就是重要的商业中心。当地人一方面组织陆上商队,进入西亚内陆地区,另一方面向地中海派遣舰队,前往大西洋沿岸。由于亚述在征服叙利亚地区之后采取了保护当地商业的政策,所以叙利亚人的活动范围得以不断扩大,他们使用的音符和文字也在亚述疆域内得到广泛使用,甚至发展到要将楔形文字排挤出去的地步。
叙利亚地区的商业繁荣发展,其影响进一步波及西方。在叙利亚北部的小亚细亚,在这片赫梯人昔日的领土上,兴起了名为奇里乞亚的商业王国。奇里乞亚日渐繁荣,吸引了生活在西方但尚未开化的希腊人,他们来到奇里乞亚的海岸与之进行贸易,并在所到之处建立了大量的小型殖民城市。
但是,由于亚述在统治方法上存在缺陷,故其统治并不长久,王国很快就陷入了四分五裂的局面。以拥有古代文明为荣的巴比伦最先独立,其后,埃及和小亚细亚的奇里乞亚则因距离遥远,亚述鞭长莫及,故而叛离了亚述。接着,在距离亚述本土最近的东部山地地区,兴起了雅利安种的米底人。亚述就是在巴比伦与米底联军的夹击下灭亡的。
波斯的勃兴
亚述灭亡之后,巴比伦、米底、奇里乞亚、埃及四国互相对立,其中巴比伦的势力最强,其疆域延伸至波斯湾北部及地中海地区。巴比伦人征服了入侵叙利亚南部的游牧民族以色列人,将他们囚禁于首都巴比伦。当时的巴比伦城在国王尼布甲尼撒的治下实现了空前的繁荣,成为全世界的工商业与艺术、科学中心,并为后世所称颂。
然而,四国对立的均势状态被意料之外的新兴势力打破了。在与米底人同种的同盟国中,有一个名为波斯的地方,波斯人占据了伊朗高原的南部,常与米底人共同行动。但在国王居鲁士的统治下,波斯人从米底治下取得独立,并灭了米底。对于这个新兴的强敌,巴比伦、埃及、奇里乞亚三国结成同盟与之对抗。对此,居鲁士首先远征奇里乞亚并将其击败,同时征服了希腊在小亚细亚沿岸的殖民城市。在返程途中,居鲁士又攻陷了巴比伦王国,释放了被囚禁于巴比伦的以色列十族,使他们得以返回巴勒斯坦。不过,以色列人在被囚于巴比伦期间接触到了先进文明,其信仰也因此发生了重大的变化。数百年后,在以色列人以往所信仰的犹太教中,出现了更为精练的基督教信仰。
居鲁士之子冈比西斯在位时,波斯军队进入埃及并将其征服。冈比西斯的继承者大流士在平定内乱后即位,进一步扩大了波斯的疆域,其范围西起巴尔干半岛,东至印度边境。在大流士的治下,大帝国的统治模式首次得以确立。可以说,始于苏美尔城邦的西南亚的文明经历了两千多年的发展,到大流士大帝出现后终于达到了古代文明的顶点。
苏美尔人的各个城邦都有各自独立的国王,而征服了苏美尔的阿卡德人萨尔贡一世被称为“天下四方之王”。在西亚,萨尔贡被认为是第一位有志于统治世界的君王。但是,苏美尔人曾再度独立,对此,乌尔国王出兵征服了苏美尔人的领地,并开始自称“乌尔-苏美尔-阿卡德之王”,乌尔及其所征服的地区就被称为“苏美尔-阿卡德”。此后,巴比伦国王汉谟拉比不满足于只做“苏美尔-阿卡德之王”,而自称“世界之王”。然而,汉谟拉比这种统世界为一国的理想终究未能实现。到了巴比伦王朝的末期,亚述崛起于北方,西方则出现了日益强大的埃及。此后,各国展开了国家间的交往,并确认了相互间的兄弟国关系。
亚述国王萨尔贡二世通过远征,实现了对西亚主要部分的第一次整合。在对苏美尔时代进行调研后,亚述采取了郡县制的统治方法。但由于亚述的政策过于高压,招致了人民的反抗,所以其统治未能长久。此后,波斯的大流士大帝真正实现了古代世界的政治理想,即,大流士首先在西亚实现了世界应统一于同一个主权之下的理想。换言之,到了大流士的时代,君主独尊、不允许其他对立者存在的专制政治得以确立。大流士由此变成了“王中之王”,被称为“波斯乃至全大陆的王,人类中至善至贵的第一人”。
波斯广阔的疆域由众多领国构成,各领国须向中央缴纳一定的贡物,同时承担兵役。在领国内部,主要根据各民族的活动范围来进行界定,各个民族在领主的监督下保有地方自治权。也正因如此,各领国能够维持和发展各自的文化。但在大流士的专制统治确立之后,各领国只能作为波斯帝国的一部分保有有限的自治权,这些领国内的民族的独立性已经与过去大不相同。从此以后,在波斯的影响下,西亚文化也表现出了大一统的特点。
在宗教方面,波斯人信仰全能神阿胡拉·玛兹达,除此之外,对密特拉神的崇拜也十分盛行。琐罗亚斯德出现后,玛兹达教的教义被整合为善恶二元论的思想体系。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善恶二元论的思想体系都是西亚宗教的最主要特征,并经由中亚对中国的思想也产生了影响。不过,波斯人并不试图将自身的宗教强加于领内的人民,而是认可政教分离的原则。那些由于坚守顽固的一神教信仰而在巴比伦遭到囚禁的以色列人,借波斯人之手得以回到故乡巴勒斯坦,在波斯治下,他们的信仰自由虽然得到了保障,却不得不受二元神教思想的影响。这些以色列人在崇拜耶和华之外,开始思考恶魔的存在,可见,他们也不得不在一神教中加入了二元论的色彩。
古代史的发展
西亚的古代史,至波斯帝国的出现终于发展到了顶点。所谓古代史的发展,指的是原始的城邦从对立状态逐渐被统合为疆域广阔的国家的过程。但是,疆域广阔的国家绝不是突然或偶然就能建成的,其出现须以社会、经济、物质、精神等方面的准备为前提。如果不是人类的战术、武器、生产力、政治制度和人生观有了相当程度的进步,统治广阔的疆域是不可能实现的。从大流士大帝的首都苏撒到小亚细亚的萨底斯,二者之间的军用道路也是以统治广阔的疆域为目的而铺设的。从苏美尔时代到波斯古王朝,是从分立走向统一的时代,也是从小的统一走向大的统一的时代,统一进程饱经考验。这一进程不仅对应着欧洲从希腊城邦到罗马帝国的统一过程,也呼应了中国从春秋时代诸侯国争霸到汉帝国建立的过程。
然而,疆域统一的进程虽以加速度发展着,但发展至顶点时,大势就会发生逆转,又会走向新的分裂。这恐怕是由于当时社会的、知识的积淀尚不足以维持大一统,只能勉强实现表面上的统一,而实际上可能反倒是地方性的小统一体的互相对立更具合理性。正如中国在汉之后有三国、南北朝的分裂,罗马帝国在发展至巅峰时因日耳曼人入侵而分裂,西亚世界在希腊人的侵袭下,也不可避免地迎来了旷日持久的大分裂时代。
希腊的兴起
就像以往亚述利用叙利亚人一样,波斯利用腓尼基人,将其商业势力扩张到了海外。而不屈不挠地与腓尼基人争夺海上霸权的正是希腊诸城邦。早在波斯强盛时,大流士一世便曾渡海前往巴尔干半岛开疆拓土,同时试图与腓尼基人合作,征服希腊半岛南部的城邦联盟,但以失败告终。在当时,这不过是波斯帝国境外极为微小的事件,然而以这一事件为契机,未开化的希腊人的国民意识被唤起。此后,在波斯的国境之外,出现了与波斯文化相异的另一个地区性文化——希腊文化。虽然希腊文化的发源地是波斯治下的地中海沿岸的各个城市,但生活在波斯之外并对其怀有对抗意识的希腊人,却将这一文化塑造成了符合自身需要的、带有希腊特色的制度文化。如此一来,这个有限的地区性文化先后由于亚历山大大帝的出现和罗马帝国的建立,得以不断朝东、西两个方向渗透,并发展成为世界史上的一大潮流。
亚历山大大帝
希腊诸城邦曾一度击退了波斯的进攻,但希腊人的国民意识过于激昂,从而对波斯进行了反击,并对波斯沿岸地区进行了掠夺。然而,由于内部纷争频发,希腊诸城邦终究未能发展成强大的势力,倒是波斯人利用自身的经济实力,通过利益手段驯服了希腊人,从而成功地统治了希腊诸城邦。从此,希腊城邦与波斯帝国之间保持和平,并在海上贸易方面表现活跃。他们在增加财富的同时,也使其独特的民族文化得以开花结果。这种希腊式文化在发展到一定阶段之后,在以城邦为中心的社会中无法继续发展,而城邦本身为了进一步发展至新的阶段也开始自我瓦解。正值此时,同属希腊人的未开化民族马其顿人在北方出现了。
马其顿人在输入了南方的希腊城邦文化后日渐开化,亚历山大大帝就是在这一背景下登上历史舞台的。他使希腊诸城邦臣服于自己,并成为城邦联盟的保护者。随后,他率领希腊人踏上了征讨波斯人之路。他进入小亚细亚,拔除了波斯的基地,又沿地中海海岸击败了海上仇敌腓尼基,接着征服埃及,断波斯之羽翼,随后侵入波斯本土,废掉大流士三世,灭波斯古王朝,再入中亚,直至印度境内才收兵。
亚历山大大帝出身于希腊的未开化民族,但在威服希腊以及进入并征服亚洲之后,亚历山大的心境发生了巨大变化,他开始出人意料地醉心于波斯贵族式的绚烂文化,甚至以波斯古王朝的后继者自居。他选定西亚的古都巴比伦作为首都,试图保护波斯的社会制度和文化;他还娶了波斯国王的女儿,并让部下将士也娶波斯贵族女性为妻。亚历山大大帝虽是希腊人,但他对希腊的影响反而很有限,反倒是对西亚的历史产生了深远影响。也就是说,亚历山大不是欧洲的王,而是西亚的王。在西亚后世的历史中,亚历山大大帝被称为“伊斯坎达尔”,是西亚正统帝王中首屈一指的人物。
亚历山大大帝的统治时间虽短,但经过他的支配,希腊自身的城邦政治终于走上了崩溃的道路。但与此同时,希腊的文化却实现了进一步的发展。原本的希腊文化即城邦文化,不过,由于城邦是以全体公民的紧密团结为基础建立的,所以城邦文化必须是最公民性的和爱国主义的。然而,过于偏狭的城邦社会会阻碍整个希腊的文化向更高层次飞跃。就连苏格拉底那样拥有卓越见识的哲人,都因在城邦中遭到不爱国的诽谤而不得不饮鸩自尽。所以,要实现全希腊人的团结这一目的,城邦就必须解体。要而言之,自亚历山大征服以来,希腊诸城邦失去了其政治性,取而代之的是新的都市文明,这种都市文明超越了以往的国家观,开始具有世界性,且同时是以个人主义为思想基础的。这种希腊文明后来又变得过于国际化,而使希腊人产生了缺少界限感的世界主义,并使希腊终究未能走上中庸的统一希腊这一民族主义的道路。这也是希腊未能像罗马那样实现统一伟业的根源所在。
然而,对于怀着这种世界主义抱负的希腊人来说,亚历山大大帝开拓的新版图成了他们展现旺盛生命力的舞台。他们在幅员扩及西亚的世界性大国里,作为接受过教育的世界人,为获取生活资源而四处迁徙。这种希腊文化是不为以往的波斯世界所知的异质性的文化。但在希腊文化向波斯传播的过程中,我们可以看到西亚与希腊的文明要素混合交融,这种混合文化就是希腊化时代的文化。
古代世界的分裂
在亚历山大大帝治下,西亚中心的大国和亚历山大本人一样短命,随着亚历山大的离世而瓦解,并被亚历山大手下的将士瓜分,中世的分裂时代自此拉开了序幕。与此同时,在欧洲,由于日耳曼人的入侵,罗马的古代世界也陷入了分裂状态。
最初,西亚的主要部分为亚历山大的部将塞琉古一世所占,但在塞琉古王朝衰败之际,伊朗高原的土著居民发动起义,建立了亚洲人的帕提亚王国。塞琉古王朝的残余势力则退居叙利亚,建立了叙利亚王国。残存于东方印度边境附近的巴克特里亚的希腊人,则在当地建立了巴克特里亚王国(大夏),该王国在短短几个世纪的时间里就已褪尽希腊式的色彩,其原有的希腊文明被土著的亚洲人消化和吸收。
帕提亚王国占据美索不达米亚以东一带,试图复兴古波斯的传统文化,“帕提亚”(Parthia)就是“波斯”(Persia)一词的变体。在中国,人们以帕提亚王国建立者阿尔撒息的名字,将该国命名为“安息”。与之相对抗的是以叙利亚为中心、横跨地中海的希腊式的叙利亚王国。此后,西亚以幼发拉底河上游为界,分裂为东、西两部分。这一分裂局面延续了几个世纪,东半部代表了古老的亚洲文化,而西半部则更多地受到希腊的影响,并与勃兴于西方的罗马合为一体,逐渐成为欧洲世界的一部分。可以说,欧洲正是自这时起从亚洲分离出来的。
欧洲文化圈的形成
欧洲就如同亚洲的一个半岛,欧洲文化在最初不过是亚洲文化的一个分支。希腊诸城邦的文化在发展到当时的世界领先水平之前,其动力几乎都是由亚洲提供的。在希波战争之前,希腊不过是亚洲的一部分,直到战后才终于在特殊的体制之下展现出与亚洲相异的文化发展趋势。尤其是在亚历山大确立统治地位之后,腓尼基的没落使整个地中海都成为希腊人活动的舞台。为地中海文化提供体制框架,就成了希腊文化的任务。然而不容忽视的是,即便是在希腊的体制之下,古老的西亚文化要素依然保持着自身固有的特性。古伊朗人的一神教信仰曾受到巴比伦和波斯文化的影响,如今这一信仰在经过希腊式的修饰后重生,并以基督教的形态呈现于世。与此同时,罗马逐渐兴起于意大利半岛,并引入和学习希腊文化。基督教正是利用这一潮流,成功地实现了布教于整个欧洲的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