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两情相悦
轩辕觉得一身轻松,癸城的事他只是损失了一个晚上的睡觉而已,只要他没有损伤,根本就不用去管其他的狗屁东西,那是伯夷父和圣女凤妮的事情。此刻他只是癸城的贵宾,并不想自找麻烦。对于这类麻烦,在自有侨族出来之后,他已经受够了,再也不想受这等闲气。
轩辕更不想做什么有熊族的成员,也不想成为其中的一分子,看别人脸色行事始终不是他的性格所能承受的,否则当初他也不会以一种叛逆的心理去拒绝习练蛟梦的流云剑道了。
轩辕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的脑子比别人差,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事情是别人能做到而自己不能做到的。此刻他所要想的问题并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利益,而是整个龙族的利益,他已经不能够再随意行事,生命并不是只为某一个人而存在的,所以再不会如最初那般冲动。
癸城沸腾了一夜,天明之时方逐渐恢复平静,但轩辕却要走了。
轩辕提出要离开癸城之时,所有的人都不解,也都大感惊讶。
的确,圣女凤妮专程赶来癸城,虽然说是来看施妙法师的伤势,但事实上却是因为轩辕。可轩辕竟似乎不领圣女凤妮的情,提出要走,这的确让伯夷父和蒙赤武诸人不解,也感有些惊讶。
唯一高兴的人或许只有伏朗,伏朗是极不喜欢这样一个对手存在的,对他而言,轩辕最好是走得越快越好。他的确已经感觉到了来自轩辕的威胁,这自昨晚与轩辕交手之时,他便已经知道,轩辕有足够的能力威胁到他与凤妮之间的关系。虽然轩辕没有显赫的家世,但这个人却有着让人无法揣测的实力。伏朗自也听说过轩辕的龙之旅,那个让九黎头大的龙之旅。因此,这一刻他对轩辕不得不重新估计。
昨晚伏朗动用了致命杀招神魔俱损,使自身的功力损耗不少,此刻他还真没有信心能够胜过轩辕,虽然他身为三苗伏羲部的年轻第一高手,可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很正常。伏朗虽然骄傲,却非不明时势之人,当然他也更坚定了要除去轩辕的决心。
轩辕并没有多少行李,而这一切都交由剑奴去打理,他根本就不用担心。
剑奴的忠心让轩辕深感庆幸,能有这样一个高手一路上相互照应,的确不是一件坏事。
“轩辕公子真的要走吗?”牧野带伤赶来,有些不舍地问道。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有自己的事要做,我也不例外,当然必须走了。”轩辕拍了拍牧野那未受伤的肩膀,淡然笑道。
“我们剑营的兄弟本想请公子去指点指点几招剑术,不想公子却要走,不知我们今后还会见面吗?”
“当然会,我相信我们是有缘的,有缘者就定得天缘,相信再见之期不会遥远!”轩辕肯定地道。
“轩辕公子,圣女想请公子一叙!”癸城长老高应分开人群来到轩辕的身前,诚恳地道。
轩辕对此并不感到惊讶,只是淡淡地向剑奴笑了笑,道:“等我回来!”
剑奴微微颔首,他自然不会在轩辕没有回来之前自行离开。
圣女凤妮的眉头皱得很紧,那种我见犹怜的深思状,更使得她那超凡脱俗的美丽增添了几分清雅。
室中极静,仅凤妮一人以手支颌而思,身子微依于红木大椅上,表情有些倦怠和疲惫,抑或是此刻她的心正陷于一个矛盾的抉择之中。
室外是一片花园,花园中绿草红花,还有一条天然的小溪淌过,但此刻花园之中的人全都抽调出去了。
轩辕是被高应领入室中的,高应随后便退了出去。
轩辕自然知道这是在为他安排与圣女独处的机会,因为整个花园之内,包括这座宽敞的房子之中,唯剩他和圣女凤妮两个人。
这种大张旗鼓的安排的确有些出乎轩辕的意料之外,他也估到凤妮一定会安排一个独处的时间给他。可是却没想到竟抽调出一个花园和如此整套房子,这种做法分明是不想让他们的谈话被任何人听到,也只有这样安排才能防备别人偷听。
轩辕走入室内,才发现室内的地面全以厚厚古朴的大青石铺就而成,而青石之间的缝隙经过特殊处理,使得地面平整而洁净。
轩辕不由得暗赞,这样的房子只怕便是土计那种精于遁地之术的人也无法窃听到任何东西,虽然轩辕心中这么想,但却不想说出来,不过他知道圣女凤妮是有备而来,他隐隐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圣女凤妮微微抬了抬头,极为幽怨地望了轩辕一眼,但却没有说什么。
轩辕的心头一颤,虽然他见过的美人不少,但是却仍无法不为圣女凤妮的眼神所动。那之中似乎包含了整个天整个地,更融入了一切人类所应有的感情。他知道,自己的心中并非全然不喜欢圣女凤妮,并非全然不爱这拥有着无可比拟的美丽女人,只是他一直回避这个问题而已。
没有男人可以拒绝凤妮的美丽,没有男人会不爱美女。当然,轩辕知道自己并不全是因为凤妮的美丽才爱她,而是在内心深处确实对她的那种高不可攀的气质有些倾倒。凤妮的美是美在那种内涵,正因为轩辕内心深处有着这么一份情愫,所以他很难释怀凤妮当初所作出的绝情决定。
“圣女叫轩辕来不知有何吩咐?”轩辕凝立半晌才开口问道,他并不想让沉默的僵局继续保持下去。
“你真的要走?”凤妮突然轻轻地叹了口气,抬头幽幽地问道。
“不错!”轩辕肯定地点了点头,这已是事实,他没有必要否认。
“你仍在生凤妮的气?”凤妮伸手做了一个“请坐下”的姿势,淡漠地问道。
“但愿我知道!”轩辕不想有太多的客气,悠然坐下,但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圣女凤妮的问话,只得苦笑道。
圣女凤妮专注地望了轩辕一会儿,突然开口又道:“如果我请你留下来帮我,你肯吗?”
轩辕一怔,讶异地望了圣女凤妮一眼,半晌才道:“如果圣女真的需要轩辕相助的话,我定倾力相助,但此刻我必须先离开癸城!”
“为什么?”凤妮失望地问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应该做的事,都有自己该走的路。其实,人活着并不只是为了自己,如果圣女定要让我回答为什么的话,我想那定是因为我的朋友兄弟们需要我!”轩辕淡然道。
“凤妮是不是真的很自私?”凤妮听轩辕这么一说,竟有些诚惶诚恐之感,怯生生地问道。
轩辕也觉得凤妮的语气有些异样,她实在是完全没有必要露出如此神态,她之所以显得惶恐,定是因为她真的感受到了某种危机,已经使她失去了本应该有的镇定。
是的,凤妮的神色有些憔悴,有些倦怠,这种神情让轩辕有些心痛。他无法抗拒由内心生出的怜惜,不由起身缓步踱到凤妮的身前,轻轻地蹲下来,怜惜地抓住凤妮摆在膝头的左手,仰望着凤妮那让他心痛的俏脸,柔声问道:“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烦恼让你困扰难解?”
凤妮出奇地没有抽开柔荑,任由轩辕双手紧抓着她的手,并放在她的膝上,她知道轩辕此举绝没有半丝亵渎之意,一切都是那么坦然,那么真诚。她的心中甚至有些感动,从来都没有任何男人以这样的形式向她问话,那细腻的动作,那温柔的话语,以及自轩辕手心所传来的热力都让她心颤。
凤妮轻轻地叹了口气,目光似乎有些害怕与轩辕那深邃的目光相对视。
轩辕依然是半跪半蹲着,但他将凤妮的手握得更紧,命令式地道:“看着我,告诉我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告诉我你究竟是为什么烦恼?”
凤妮似乎无法抗拒轩辕的语气,只得将目光再次移回,她发现轩辕的眸子之中如一泓清泉,平静、悠远、坚决,不含半点杂质,让人不自觉地想到那深邃得无法揣测的夜空及宁静的深海,但又让人感觉到在这平静背后那涌动的热烈感情。
“谢谢!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可我却自私地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要别人改变生活方式,我真的是太自私了!”凤妮涩然道。
轩辕笑了笑道:“你别傻了,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改变别人的生活,只有自己才能够改变自己的生活。正如你所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但生活又是什么?又有谁能够肯定地告诉自己,什么样的生活才是属于自己的,凤妮你能够吗?”
圣女凤妮一愣,旋而又茫然地摇了摇头,道:“不能!”
“这就是了,生活只是一个名字,没有任何实质的约束,行乞是一种生活,称王称霸是一种生活,杀人放火是一种生活,济世救人也同样是生活的一部分……只不过是生活的方式不同,但这种方式并不是绝对的,如兵无常胜一般,生活都会随着环境和时间的改变而改变。当然,这也与一个人所追求的目标和所面对的问题有着密切的关联。因此,没有谁能够改变别人的生活方式,只有自己才能够改变!”轩辕笑道。
顿了顿,轩辕又道:“这个世上其实也没有自私可言,说白了,也就是生活方式的不同。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适者生存,为了生存,没有任何理由好讲,甚至是不择手段。问题只是因为人有思想,懂得如何去思考,如何去分析和取舍,这就是人与野兽的分别,这个分别便在于理智。凤妮觉得自己自私,是因为你仍是一个善良的人,你的生活方式依然有些脱离现实的残酷。”
凤妮静静地听着,她并不是一个笨人,虽然她不能全然明白轩辕每一句话,但轩辕的话的确给她造成了强烈的震撼。
“告诉我,你为何而烦?如果轩辕能够帮忙的,绝不会吝啬自己的微薄力量!”轩辕又轻柔地道。
“有熊族将面临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我感觉到自己完全无法把握眼下的局面,犹如一叶在激浪中挣扎的小舟,这种无法踏实的日子凤妮实在是受够了!受够了!”凤妮突然神情激动地道,似乎心中所积压了许久许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机会。
轩辕望着凤妮,半晌,依然姿式不改,但只是以手掌轻轻地摩擦着凤妮的手背,柔声道:“我知道凤妮的心情,但我仍不觉得有熊族将会发生有史以来最大的变故。不过我可以告诉凤妮,命运本就是无法揣度的海洋,而这个世界就是上天耍弄每个人命运的舞台。在这个世界中,处处存在危机,也处处存在生机。我们活在这个世上,就像是在怒海中操舟,没有此岸也没有彼岸。有时候,我们是身不由己地被推上浪头,然后又身不由己地跌入浪谷。这就是命运,不可逆转的命运。有时候,我也在想,人为什么活着?人为什么仍要作如此痛苦的挣扎?事实上,我们的心中也明白,这种挣扎是永无止境的,直到小舟沉没,生命毁灭,除非我们能找到一座岛屿。是的,我们就因为为了找到这座岛屿而顽强地活着。人,绝不能轻言放弃,绝不能放弃信念和希望,只有存在着希望,我们才能够坦然面对任何险恶的环境,冷静地与风浪相搏,只要我们熬过去了,就定能找到那座岛屿……”
“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幸运地找到那座救命的岛屿,也并不一定能撑到找到岛屿的那一刻。人是可以支撑,但我们所操的小舟若承受不起风浪,在未找到岛屿之前便支离破碎呢?你以为我只是在危言耸听吗?你以为我不想领着有熊族这只陈旧的船去找到歇足的岛屿吗?但是,你可知道,这已是一只被蛀虫咬得无法经受风浪的废船……”凤妮激动地打断轩辕的话道。
轩辕一呆,半晌未语。
凤妮望了轩辕一眼,有些歉意地道:“我不该向轩辕发脾气,毕竟你有你的生活和想法,若是将你硬拉上这只破船,对你也实在是不公平的。不过,凤妮不知道将这番话向谁诉说才好,而我相信你是唯一理解我的人,你不会怪我的,是吗?”
轩辕苦笑道:“我当然不会怪凤妮,反而应该感到高兴,至少,凤妮已经将我当成了朋友,只是我不明白为何凤妮将有熊族的局势想得如此糟糕,难道事情真的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吗?”
凤妮涩然苦笑道:“也许比我所说所想象的更为严重,这次有人欲置凤妮于死地,轩辕是亲眼所见的,而这些人可以用死士去称呼他们。当然,我并不惧怕这群死士,也不会害怕他们明刀明枪地对付我,但轩辕应该知道,这群人是不择手段、不讲道义的,他们只为达到目的而不惜一切,这样的人自不会明刀明枪地来杀我。其实,凤妮并不害怕死亡,死亡其实不过是一个再生的过程,个人的命运又算得了什么?可是有熊族千百年来积累的基业将随着某一种平衡的打破而毁去。凤妮之所以苦恼,是因为有熊族中几乎没有我可以完全信任的人!这使我根本就看不到希望所在,看不到前途有何光明可言!”
“怎会呢?不是仍有你王叔蒙络和创世大祭司……”
“正因为有他们的存在我才感觉自己是多么的孤单,甚至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现在我唯一信任的施妙法师也身受重伤,整个有熊族几乎没有人可以帮我了!”圣女凤妮打断轩辕的话,苦恼地道。
“那伏朗呢?”轩辕提醒道。
圣女凤妮不屑地一笑,道:“我最了解他的为人,更了解太昊的野心,伏朗也许会全力助我,但是他们父子所想的却也是我有熊族的不世基业。伏朗故意出卖你们,看上去像是因为嫉妒,但事实上只是不想我建立起自己的力量,要让我感到孤立无援,然后全心依赖他们父子俩。如果最后他们助我夺得了有熊族的实权之后,就会毫无顾忌地控制我,而我那时候根本就无力违抗他们的意愿。”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接着道:“我和我哥从小就离族习艺,因此,对族中的人事根本就不熟悉,我所知道的,只是我自伏羲部回来之后所了解的。事实上全族上下许许多多重要的位置都是创世大祭司的亲信或是王叔的亲信把持着。我怀疑这次计划想害死我的人可能会是创世大祭司,当然王叔也脱离不了嫌疑,也只有他们才有能力在癸城中安排一个重要的人物。事实上,有熊派人将我接回族中之事极为隐秘,只有我父王和王叔蒙络及创世大祭司三人知道,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而这群去接我返族的人都是父王的绝对亲信。可是他们一路上中伏,甚至后来还惹来鬼方和东夷族在半途的截杀。因此,消息只可能从创世大祭司以及王叔两人的口中透漏而出。事实上,我早就猜到有今日,是以,我一路上想去有熊各支系招揽一些没有受熊城势力干扰的力量,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去有侨族的原因。而这也是太昊父子所不愿意看到的,因为太昊也知道熊城的境况,所以他便派出神庙的高手及让伏朗在暗中相护,就是为了防止我一路上发展自己的力量而影响他们对我的控制力。而后来你和叶皇他们的表现太出色了,更引起了伏朗的不安。于是他也便想借九黎人之手除掉你们,可恨那时候我自己也是身不由己,知道伏朗这一做法还是后来回到熊城之时,可是那时候已经无法挽回局面了。因此,我只希望你们仍活着,有一天能再见到你们,然后向你们解释道歉。事实上,我也不敢奢望你们能够原谅我,因为一开始我就只是把你们视为将来可以用来对付别人的武器。但是轩辕,请你千万不要认为凤妮是一个喜耍手段的人,我此刻真的感到很孤独、很渺茫、很害怕,我需要有一个强有力的臂膀来支撑我,我需要在深夜梦中惊醒之时有一个理解我的人轻声安慰我。轩辕,你明白吗?”说到最后,凤妮禁不住双手将轩辕的手紧紧相握,像是怕轩辕突然之间飞走了一般。
轩辕心中热血浮涌,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凤妮的口中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如此坦诚,又如此直接,更是如此的凄惶。凤妮的每一句话都似乎嵌入了他灵魂的深处,激起了他存于骨子之中的侠气,生出誓要保护好她的动力。
对于弱者,每个人天生就会生出一种呵护的心理,何况是对于一个举世无双的美人?
轩辕并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虽然他正处在冲动的年龄阶段,但他却拥有他这个年龄之人所没有的冷静。
不可否认,圣女凤妮是个极为聪慧也极为厉害的女人,更知道如何运用手段保护自己,只从她对眼下形势的分析,对每个问题的剖析,便知道这个女人不仅聪明,更有野心。也许她本性是善良的,抑或她只是迫不得已才不得不学会保护自己,可是面对这种女人,如果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她的工具,被她利用。但对于这种女人,你绝对骗不了她。
轩辕也觉得面对这种女人有些头大,但却不能说未被凤妮的真诚所感动,特别她的最后几句表白心迹的话,只要是男人就不会不为之所动。
轩辕也觉得,圣女凤妮是他见过的所有女人中最厉害的一个,但与这种女人交往却绝对是一种享受,充满刺激和玩火的享受。而若是能征服这种女人,将是男人的最大成就。当然,轩辕自不会如此说,他理了一下思绪,也不知道凤妮的话中几成为真,几成为假。
“请公子稍等,圣女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能入内打扰!”蒙赤武客气地阻住伏朗的来势。
“难道我也不行吗?”伏朗怒问道。
“只能请公子稍等,因为这是圣女的吩咐,我只是按照吩咐办事而已。圣女没说公子可以进去,也没说公子不可进去,我只好将公子视作任何人。”蒙赤武不卑不亢地道。
伏朗大怒,但他自不会傻得与蒙赤武交手,虽然他自问武功胜过蒙赤武许多,但是这里毕竟不是三苗,不是伏羲部,身在有熊族就得受到有熊族的约束。
伏朗身边的两名亲卫也有些怒,这两人是后来才赶到癸城的,乃是伏羲神庙中的高手,此来就是担当保护伏朗之责。
“公子先在客厅休息一会儿吧,相信圣女很快就会出来的!”伯夷父也站了出来,温和地劝阻道。
伏朗虽然气恼,但不能不给伯夷父面子,他绝不敢小看这个人,伯夷父能以一个外族人的身份担起癸城城主之职,其实力绝对不能小视。事实上,他根本就不知道伯夷父的武功深浅,但他却知道伯夷父曾经与鬼方第二高手交过手,至于结果虽然是伯夷父败了,且重伤而逃,但能够在刑天手中逃得生命,任谁都不能够轻忽。
伯夷父并不轻易出手,而且这个人的脾气极好,兼为伯夷族的首领,因此,在有熊族中极受人尊重。此刻既然他开了口,伏朗只好含愤而退。
“凤妮觉得我值得你如此信任吗?”轩辕反问道,他的语气显得极为平静,不过却将凤妮的手握得更紧。
凤妮神色间依然有些无法排解的忧郁,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她真的开怀一笑,整个人有一种病态的凄艳绝美。
“我希望你能有我想象的那般值得信任。但每个人都会存在着许多幻想,每个人都有一厢情愿的想法,我也不例外。所以我才会对轩辕说出这许多话,但最终的答案却得由你来证实。”说到这里,圣女凤妮凄然一笑,又道,“也许是凤妮太傻,或许是凤妮已经受够了这种套着虚假面具过日子的生活,抑或是因为凤妮终只是个女人,始终无法摆脱世俗的束缚。一个人被孤立起来的感觉并不好受,高处不胜寒,当心灵被禁锢得久了之后,终有一天会爆发出来,只是看能否找到一个愿意静静听我诉说的人罢了。轩辕,你能告诉我,我看错你了吗?”
轩辕也涩然一笑,道:“我实在是不想骗你,因为我也不知道你是否看错了我。这个世上最不能了解的就是人的本身,此刻也许我会真心向着你,但却不能保证这一生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思想,别忘了,最善变的便是人性。也许,正是因为环境的改变,人性也会随之改变。不过,凤妮请放心,轩辕绝不会将今日我们所说的话传入第三人耳中!”
“凤妮先谢过了,其实不管怎样,我始终都很感激你能静心听完凤妮的心里话,不管今后怎么发展,怎么变化,至少我们曾经真诚过,对吗?”圣女凤妮幽幽一叹道。
轩辕颔首道:“其实轩辕一直都将凤妮当作自己的红颜知己,虽然当中发过一些不愉快,但我并没有真的怪你,事实上,如果让我恨你,我也做不到。当然,气恼难免会在某一段时间里存在。”
顿了一顿,轩辕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又道:“不过,现在轩辕懂了,请凤妮放心,只要你不再耍我,轩辕永远都会倾力支持你!”
圣女凤妮也露出了一个难得的真诚笑容,诚恳地道:“凤妮绝不是口不对心的人,更不敢耍你!”
轩辕已被凤妮的笑给迷傻了,半晌方回过神来,傻笑道:“你笑起来这么好看,为什么要吝啬笑容呢?如果你向别人多笑几次,保证所有人都……”说到这里,轩辕突然打住话题,似乎意识到什么,不好意思地笑道,“别听我胡说,凤妮岂是那种人……”
凤妮又笑了起来,道:“你就是说了又有何关系,难道凤妮还不知道你只是在开玩笑吗?”
轩辕突地正色问道:“凤妮认为自己身边有多少人真的会听从你的指挥调配呢?我指的是在任何危急情况下!”
凤妮知道轩辕是在说正事,立刻又恢复了冷静,淡然道:“大概只有两百人左右,这群人都是绝对忠于父王的太阳战士,他们包括三十六名金穗剑士、七十二名银穗剑士及一百零八名铜穗剑士,至于其他的实力,如十大联城之中曾受过父王大恩的人如伯夷父,他可能会帮得了我一些忙,但却并不保险。这一年多来,十大联城的势力很多都倾向于创世大祭司,也有些完全成了王叔的实力,因此难保伯夷父会没有投向这两个人的倾向。事实上,族中事务,我涉足尚浅,根本就无法把持大局,大哥或许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不是先回熊城,而是先去联络散落于各地的支系。这样一来,在他回到熊城之际,这群未曾受熊城力量干扰的实力大概可以算是一支力量,但愿这支力量能够与创世大祭司和王叔的力量相抗衡。不过,我怀疑创世大祭司和王叔已派人去对付大哥,阻止他返回熊城,或是消除他所聚集到的力量。所以,我便让施妙法师带人出城去接应大哥,却没想到法师竟遭遇了刑天诸人。”
轩辕一惊,立刻记起前晚,刑天故意在山谷间摆下疑阵,明显是早知有敌人过来。轩辕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道:“不,是法师的队伍中出了奸细,泄露了法师的行踪,这才使法师遭遇刑天!”
“你怎会这样想?”凤妮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声音微变。
“因为我当时也探查过鬼方的营帐,发现他们全是虚帐以待,显然是早知法师会去,因此可推知,是有人早将法师的行踪泄露给了鬼方,才会有此一劫!”轩辕解释道。
凤妮的脸色难看至极,如果事情真如轩辕所说的话,那局势比她估计的还要糟糕。在有熊族中,她几乎是没有机会有所动作,因为她的每一次行动都将被人所监视。
轩辕看着凤妮的脸色变化不定,不由得缓缓站起身来,转到凤妮的椅侧,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到目前为止,他们仍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付你,这是不争的事实,凤妮可知他们为何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付你吗?”
“他们可能存在两个顾忌。”凤妮想了想道。
“哪两个顾忌?”轩辕来到与凤妮相距最近的一张椅上坐下,问道。
“第一,在族中仍有一群中立的长老,他们只忠于新一代太阳,同时他们也是公正的,如果谁敢明目张胆地对付我和大哥,那这人必将受到这群长老的攻击。当然,在没有正式确立新一代太阳之前,谁也无权指挥这群长老。因此,对我来说,这群力量是可望却不可及的。第二,如果谁明目张胆地对付我,必将引起神族不满,太昊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定会高举伸张正义的旗帜来分占有熊的基业,这样有熊必会内部大乱,此刻又有鬼方和东夷两大敌人虎视眈眈,若是内部一乱,岂能应付外敌?所以,他们并不敢明目张胆地来对付我!”凤妮分析道。
轩辕又立身而起,缓步踱到一扇窗边,抬头望了望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想,应该还有第三个可能的存在。”
“第三个可能?”凤妮讶然问道。
“对,第三个可能就是你王叔和创世大祭司手中势力不相伯仲,谁都害怕先下手会让对方抓住把柄,占去便宜。因此,两人相互较劲之下,才会使你活得依然自在。他们都不想给对方以除掉自己的借口,所以只要你小心从事,一旦他们的实力不足以完全压倒对方,就绝对没有人敢动你。当然,暗中偷袭那是有可能的,但只要你事事注意的话,他们也没有便宜可占。”轩辕分析道。
“这个可能性很大。”凤妮想了想,赞同道。
“我猜想,他们也害怕你哥哥回到熊城,一旦你与龙歌联手,新一代太阳产生,那他们将会失势,是以在龙歌回到熊城之前,他们会想尽办法除掉你。因此,你只要熬到龙歌返回熊城,就等于赢了一半!”说完轩辕转过身来面对凤妮,眸子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凤妮的脸色稍有些难看,她感到轩辕的分析的确有理,可是龙歌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返回熊城呢?这一点谁也说不清楚。
“那这一段时间我该怎么办?”凤妮担心地问道,她实在是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等!只要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付你就行,如果你足不出凤宫,他们就会拿你毫无办法,这期间他们可能会找种种借口要你出凤宫,你完全可以推辞,而这之中的借口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找到。在熊城之中,你只要小心一些,他们也不会有机会,但请谨记,不可以走出熊城!”轩辕认真地道。
“那要等多长时间呢?”凤妮有些傻眼地问道。
“这个没人知道,但如果不等待的话,事情可能会变糟……”
“如果你在我的身边呢?”凤妮打断轩辕的话问道。
“我必须先离开有熊一段时间,待我办完一些事情才能够重返有熊找你,那时候或许我们可以作出一些反击了!”轩辕诚恳地道。
“你还要离开有熊族?”凤妮似乎有些失望。
“不错,叶皇他们仍在与九黎人交锋,还有我的那一群龙族战士,我必须先妥善地安排好他们。其中,还有君子国的一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一下。对了,还忘了告诉你,叶七和猎豹他们陷身九黎,甚至迷失了本性,我必须先救出他们,然后才能够全力来助凤妮。这些事情快则月余,慢则秋初,我定会赶回熊城找你,但在我返回熊城之前,你一定要设法保护好自己!”轩辕认真地道。
凤妮有些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否则的话,轩辕也就不是轩辕了。不过,她绝对相信轩辕的办事能力,相信轩辕绝对能够将这些事情一一处理好。事实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轩辕这么有信心,或许,是因为轩辕每一次都能在逆境之中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以微薄的力量助她脱险。这使得她不自觉地对轩辕生出一种连她自己也无法明白的信任感。
轩辕又一次来到凤妮身前,再次握住她的柔荑,半蹲半跪道:“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渡过难关,只要有我在,任何胆敢伤害你的人,我都不会让他有好下场!轩辕永远都会支持你!”
凤妮心中大为感动,被轩辕所握的手都在轻轻颤抖,感激地望着轩辕,动情地问道:“你叫凤妮如何感激你呢?”
“别傻孩子气了,如果你当轩辕是朋友的话,就不要说出这些见外的话,别忘了,轩辕一直都当你是我的红颜知己。士为知己者死,何言相报?”轩辕坦然地笑了笑,诚恳地道。
凤妮不语,她已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自己内心的情绪,只是专注地望着轩辕,眼里流动着无法捉摸的情感。
轩辕淡淡地笑了笑,他读懂了凤妮眼里的语言,那是一种比任何语言更为精彩的表白。因此,他感到异常欣慰,同时也感到一种深沉的责任感压到了他的身上。
是的,从此以后,他将又要担起一份感情的债务,担起一份感情的责任,或许,这真的是宿命的安排,轩辕也绝不会后悔!
“我也该起程了!”轩辕与凤妮凝视了良久,才开口道。
凤妮依依起身,轩辕也起身,两人四手相握,四目相对,凤妮的眸子里闪过火一样热烈的神采。
轩辕心神一颤,忍不住轻轻地亲了凤妮一口。
凤妮并不回避,在身子忍不住轻抖一下之时,喃喃低语道:“抱紧我,我害怕不会再有明天!”
轩辕心中涌起无尽的怜惜,张臂紧紧地将凤妮拥入怀中,低声道:“相信我,不会有事的,可还记得施妙法师和天河祭司都说我是龙腾之福相?有我在,任何想害你的人,都注定会惨败而归,这就是任谁也改变不了的天命!”
凤妮的确记起了施妙法师和天河祭司曾经如此说过,但谁又真的会相信这些虚幻的天命呢?当然,神鬼之说有时候却可以稍稍安定人心。不过,以凤妮此刻的处境,她又怎能够相信?毕竟,她所面对的敌人实在太过强大。但她此刻倒在轩辕的怀中,一颗心似稍稍落实了一些。
轩辕也很享受这种销魂蚀骨的肉体交缠的感觉,特别是如凤妮这般美人,那无可挑剔的身材,骨肉细腻而匀称,高挑秀美而充满动感。不过,此刻他却绝对没有半丝欲念的存在,有的,只是一种深沉的怜惜。他似欲通过双臂,将勇气和力量全部注入凤妮的体内,让这个美丽聪慧的女人从此坚强起来。同时轩辕也明白,这个可怕女人的心又向他靠近了一步。
这很重要,轩辕当然不会是以征服女人为快乐的人,但如果真的能够得一个美丽女人的爱,那的确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何况轩辕对凤妮岂是无情?否则的话,他也就不会对凤妮出卖他的事久久难以释怀。
“这个世间的事,都是人做出来的,人是最善于制造奇迹的,也许此刻我的力量仍显得单薄。不过,我相信这个天下终将在我们的手中改变,就算凤妮真的无法在有熊族待下去,我们也可以建立一个比有熊族更强大的王国。以我和你的智慧相加,一定是天下无敌的组合!”轩辕充满自信和豪情地道。
凤妮似受了轩辕豪气的感染,轻轻地推开他壮伟的躯体,认真地点了点头。她毕竟是一个极有自制之力的女人,自小所修习的便是心术,她的武功也是自心术修起,可以说其心已经达到了静若止水、处变不惊的地步。起先是因为长期积压在心中的压力又加上对轩辕那似有似无的情意,又被轩辕诚恳的态度所激,一时之间心神松懈,终将满心的话语说了出来,心神也在此时放松,所以她才会感觉到脆弱无助,需要强有力的支持。但激动的情绪一旦过去,她又立刻恢复了心情的平静和冷静睿智的境界,虽然轩辕那充满阳刚气息的身体是一种极度的诱惑,但因为轩辕此刻是有情无欲,还并未让凤妮完全失去理智,她这才能够鼓起最大的意志脱离轩辕的怀抱。
轩辕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他知道凤妮又恢复了往常的冷静,又开始思考了。他相信,只要这个女人保持一种冷静的思考方式,在未来的较量中绝对不会吃多大的亏。事实上,从她能够分析出太昊和伏朗的阴谋及看清眼下的形势,便足以证明她绝对不可能在这场残酷的角逐之中轻易败倒。
一个富有野心的女人是可爱的,也是很可怕的,有野心的女人有着一种常人难及的气质和魄力,那是学都学不来的魅力,这种魅力最能勾起男人的征服欲。
“好了,凤妮不必送我了,在出了这座院子的大门之后,我们要演一场戏给别人看!”
“演一场戏给别人看?”凤妮讶然问道。
“不错,既然所有人都想孤立你,让你无计可施,那我们何不让他们再得意一阵子,使他们觉得你真的已经没有人可以相助呢?”轩辕狡黠地一笑,轻声道。
凤妮的凤眸之中闪过一道亮彩,道:“这样一来他们对我们的打击力度可能会减轻,甚至轻忽我们!”
“对,当他们感觉到我们并不存在威胁之时,自然就会轻忽我们。到时候,我们再让他们为这轻忽付出应该付出的代价!”轩辕认真地道,神情之中有种说不出的傲意。
凤妮觉得轩辕变了,无论是气势还是武功,都变得陌生却又让人不能不生出信赖之感,而其智慧却是全然不可揣度。她不知道这七八个月中轩辕究竟经历了一些什么,但可以肯定,轩辕的成长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一个人能在七八个月中有着如此天壤之别的变化,实在不能不让人感到惊讶。
其实,昨夜轩辕与伏朗交手之时,所露出的那超凡脱俗的不世武功,便让凤妮打心底惊讶,轩辕那从容不迫的气度,那诡异奇奥的攻势,竟是那般利落潇洒。其实,任谁都可以看得出,轩辕并未倾尽全力,因为从头到尾轩辕都不曾出过兵刃,他那插于背上的刀剑绝不应只是摆摆样子的。
那轩辕如果动用刀剑,其结果又将如何呢?那又会出现一种怎样的场面?这本就让人有太多的想象空间。
只用了数月时间,轩辕便由一个普通的好手跃身为超级高手,这之间的飞跃确是一个奇迹。要知道,伏朗乃伏羲部年轻一辈中的第一高手,几乎尽得太昊的真传,所欠缺的只是火候问题,其武功足以跻身于顶级高手之列。否则,太昊也不会放心地让他独当一面。
虽然伏朗少年得志,但他拥有的一切绝不如轩辕一般,是凭靠自己的血汗一步步走出来的。因此轩辕对生命的了解和对人性的了解绝对比伏朗更为深刻,也更能够承受得了挫折和打击。无论是在气势还是在眼神之中都显出一种饱经磨砺的从容,那种自信是透自骨子里的,在不经意间所流露出来的气度。
而轩辕的这种沉稳很自然地便会让人生出强烈的依赖之感,同时也激发了旁人的自信,因为他们总会觉得与轩辕在一起绝对不会有做不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