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限大魔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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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倒挂的蝙蝠!

宁无缺听到这里,脸上一阵臊热,他明自诸葛珂儿口里所谓“狼心狗肺的东西”,正是指他自己而言,那当然是因为他蒙面夜入“吕家堡”,纵有百口,难以辩解,但他扪心自问并没有害死吕伟霆,“狠心狗肺”这四个字,用得未免也太过分了。

思忖间,又听吕洞彬叹息说道:“唉!真是叫人难以置信,那宁无缺既然被洗心殿七散尸鸠毒所伤,又被打落君山绝壁,幸遇珂儿妹妹才得死里逃生,想不到一旦活命,竟反而投身洗心殿,甘愿俯首臣服,恩将仇报,这到底是什么缘故呢?”

苗显大声道:“原因有什么难懂的?那小贼必是被苏君墨那贱婢美色所迷,才忘恩负义,无耻投靠了洗心殿!”

宁无缺一听这话,再也忍耐不住,突然高声叫道:“你不可以信口胡说……”

路口的四人都为之一惊,纷纷策马后退丈许,苗显伸展双臂,沉声问道:“是谁在偷听?”

宁无缺迈步,从容地从草丛里走出来,杜绝紧随身后,一双色眼,却直勾勾地注视着诸葛珂儿的脸蛋儿。

四人一见,来者竟是宁无缺,惊呼一声,纷纷下马,“呛呛”连响,各自拔出了腰间兵刃。

吕洞彬咬牙切齿,戟指着骂道:“姓宁的,原来你仍旧放不过咱们。竟一直跟踪追到这儿,好吧!杀父之仇,毁家之恨,吕洞彬一条命跟你拼了!”话声刚落,唰地一剑当胸刺到。

宁无缺微一错步,避开剑锋,沉声道:“且慢动手,我有话说。”

诸葛珂儿气得浑身颤抖,娇声叱道:“无耻的东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宁无缺极力压抑激动之情,缓缓说道:“珂儿姑娘,承蒙你在洞庭湖中救我性命,再生之恩,厚比天高,我深悔盂浪,不该夜入吕家堡,但是,其中别有隐情,求你容我解释几句,说完之后,姑娘要是仍不相信。宁无缺宁愿引颈受戮,毙命当场,绝无悔恨!”

诸葛珂儿想了一下,恨恨道:“好,你说吧!但别想我会相信你的花言巧语。”

宁无缺长嘘一声,幽幽说道:“在下身怀血仇,与洗心殿仇深似海,种种经过,珂儿姑娘均已洞悉,宁无缺纵或无耻,但恩仇是非,总能分辨得出,怎会投效洗心殿……”

诸葛珂儿冷哼一声,道:“说下去!”

宁无缺继续道:“只因家父惨遭毒害之时,席间拾到了一枚六角金星暗器,偶尔听闻吕老堡主号称‘摘星手’,恰好使得一手绝妙星状暗器,在下急于报仇,追查当时嫌犯的线索,因此贸然夜闯吕家堡,不曾想竟然因此铸成无法解释的误会,事后深感鲁莽,却已悔恨不及,但,在下可对天发誓,夜入吕家堡绝无恶意,更没有害死吕老堡主,而且,和在下一同入堡的,乃在下表妹秦璎珞,绝不是洗心殿主苏君墨,只因她与苏君墨容貌身材十分酷似,致使诸位无法辨清真伪,将宁无缺视如卑鄙小人,在下虽非圣贤,然而平白获此奇辱,心中却十分愤慨不平。”

他一口气将心中激愤吐露出来,愤懑之情溢于言表,说完之后,如释重负般又嘘了一口闷气,昂首而立,显得极是倔强。

诸葛珂儿脸上冷漠如故,淡淡问道:“说完了吗?”

宁无缺道:“在下言尽于此,未必会让诸位信任,但却句句属实。”

诸葛珂儿啐了一口,冷叱道:“你以为一场血海深仇,只凭这几句巧言,便能蒙蔽天下人耳目吗?”

宁无缺傲然道:“姑娘如是不肯相信,在下自然无法勉强,但真情必须讲清楚,一命虽不足惜,却不能使清誉蒙垢,贻羞黄泉。”

诸葛珂儿冷笑道:“就算你说的是真话,夜入吕家堡情有可原,但我要请问你,为什么第二天一早,又用黑巾蒙面,率领衡山派降贼叛徒,用歹毒的衡山火筒,烧毁吕家堡,这件事,你又有什么美妙的理由解释?”

宁无缺蓦然一惊,脱口道:“你说什么?谁用衡山火筒,烧毁了吕家堡?”

诸葛珂儿厉声叱道:“你装什么傻,你以为黑巾蒙脸,便能掩蔽你那卑劣无耻的面目?你以为去而复返,咱们就想不到是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干的?告诉你,宁无缺,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咱们早就认出你的奸计诡谋,你放火焚堡,屠我无辜,虽然得意一时,迟早必遭报应,可笑你竟有脸来否认解释,你把咱们全看成傻瓜了!”

说到激动之处,粉面铁青,声音颤抖,垦眸中怒火飞射,仿佛要穿透宁无缺的心腑。

宁无缺越听越惊,骤然变色,喃喃自语道:“黑巾蒙面,衡山火简——放火焚堡——屠杀无辜——奸计,这是谁的奸计?”

铁柱一直没有开过口,这时也大声喝道:“好汉做事好汉当,姓宁的,你还想抵赖不成!”

宁无缺用力摇着头,道:“不,不!我绝没有做这件事,绝没有……”

诸葛珂儿叱道:“证据确凿,事实俱在,难道咱们冤枉了你?这些伤痕也是假造出来的?”

铁柱又道:“姐!不必多说了,咱们要替吕家堡数百冤魂报仇!”话声甫落,呼地一斧拦腰砍了过来。

他自幼天生神力,武功虽不甚精,斧势却如雷霆万钧,破空声起,石飞砂扬,十分惊人。

宁无缺脚下倒踩七星,让开斧招,急忙道:“假如真有这回事,必定是洗心殿阴谋陷害我,我死不足惜,却永世含冤莫白,怎能甘心?!”

诸葛珂儿喝道:“事到如今,还妄想狡赖,宁无缺,你要不要脸!”说着,长剑一摆,分手便刺。

宁无缺此时无故蒙冤,有口难辨,脑中忖道:难怪陈琨等整整一日未见到吕家堡去,原来其中竟有这些阴谋,唉!我纵然说破嘴皮,也无法洗清我这一身的奇冤了。

他万念俱灰,长叹一声,闭上双眼,眼角泪珠光莹,无限幽怨遗根,尽融于那两滴无声无息的泪珠之中。

诸葛珂儿剑出如风,剑尖湛湛已沾近他的衣襟,忽见宁无缺含泪阖目,挺然屹立,不避不让,神情凄楚而激昂,仿佛一个壮志未酬便慷慨就义的烈士,令人肃然泛起一股敬畏之意。

她心中一动,玉婉微沉,剑尖向上疾扬,一缕寒芒,贴着宁无缺前胸掠过!

只听“嘶”地一声响,衣破、肉裂,他洁白而坚实的胸膛上,进现出半寸深一道血槽,鲜红的血夜汩汩而出。

宁无缺本能地睁开眼来,目光相对,忽然发现诸葛珂儿星眸中正含着一种异样的光辉,似惊恐、似怜惜,又似懊悔,扬剑的纤手,不住颤抖。

他竟然毫未发觉自己已经受了伤,只觉一阵心血沸腾,喃喃说道:“如果一死能表明在下的清白心迹,就请姑娘成全了我吧……”

诸葛珂儿眼眶一红,螓首忽垂,扬手扔掉了长剑,“哇”地掩面失声痛哭。

那杜绝一直在宁无缺身后五尺之处,只是冷眼旁观,并未开过口,这会儿见诸葛珂儿突然中途变招,以及丢剑痛哭,不禁皱了皱眉头,冷声说道:“宁师弟,亏你好性子,白挨一剑,竟无怨言,你答应了,我这做师兄的却不肯答应哩!”

宁无缺低头一看,这才惊觉自己胸前血肉模糊,伤得不轻,创口也开始有火辣辣的痛楚感觉,心灵和肉体的创伤立时迸发,真气一泄,内腑旧伤也同时发作,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地跌坐在地上。

诸葛珂儿却骇然仰起头来,惊叱道:“你是他的师兄?”

杜绝快步走了过来,色迷迷地笑道:“不错,你伤我师弟,少不得要还杜大爷一个公道。”

诸葛珂儿听了这话,疾退两步,叫道:“杜绝!你是北天山叛徒杜绝?!”

苗显、吕洞彬、铁柱见她惊骇之状,连忙都闪身上前,各挺起手中兵刃,蓄势而待。

杜绝眼中凶光一闪,冷笑道:“嘿!你倒知道不少,叛徒两字,也是你叫的吗?”

声落、人动,独臂一抬,五指如钩,径向诸葛珂儿香肩抓来。

铁柱大喝一声,钢斧“拨风扫雪”,迎面挥出。苗显和吕洞彬趁机,拥着诸葛珂儿退到两丈以外。

那杜绝一身武功得自落凤头陀亲传,虽然仅只剩下了一条手臂,却未把铁柱的钢斧放在眼中,独臂飞快地一沉一翻,变爪为掌,竖劈横扫,呼呼连劈两掌,铁柱全仗天生神力,一时闪避不及,直被掌风震得踉跄倒退了三四步。

杜绝傲然长笑一声,“叮”地一声,撤出了长剑。

苗显望见,急挥九环刀飞身抢了过来。

杜绝长剑大开大阖,寒光闪耀生辉,他有心要在诸葛珂儿面前显摆绝学,数招过后,倏忽扬声大喝,剑上内劲如涛,又将苗显逼退。

吕洞彬连忙挥剑上前,围攻杜绝,激战十余招,仍然无法取胜,铁柱抡起钢斧,重新又加人了战圈。

场中四人盘旋交错,此进彼退,刀光剑影,犹如风卷雪飞,眨眼间,又战了二十余招,杜绝以一敌三,却并未落败。

这时候,夜色渐浓,旷野间阴霾四合,寒风飕飕,带来几分凉意。

诸葛珂儿凤目一掠,见宁无缺闭目行功止血疗伤,脸色平静安详,竟无一丝怨尤和憎恨。

她心里突然泛起难以形容的愧疚,莲足一顿,掉头飞上马背,抖缰疾驰而去……

杜绝一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诸葛珂儿,见她忽然独自上马离去,心头大喜,长剑一式“铁腕挥戈”,匹练绕身疾转,叮叮叮三声脆响,刀、剑、钢斧齐被封荡开去,晃肩抢出了战圈。

杜绝刚一脱身,立刻插回长剑,探手从怀中扣了一把喂毒牛毛金针,扬臂向苗显等三人洒去,自己却施展“神行缩地之法”,快如轻烟,直追诸葛珂儿的坐马。

苗显等微一怔愕,及待挥刀舞剑打落毒针,杜绝已经一连三次起落,如影随形追到马后,闷声不响,杜空向马鞍上扑到。

铁柱急得大叫:“姐姐当心,后面有人……”

诸葛珂儿闻声回头一顾,芳心骇然猛震,连忙运掌反劈,不想掌势才出,忽然嗅到一股奇浓异香,顿觉头晕目眩,力道再也发挥不出来。

杜绝这时已如飞絮般飘落在马背上,拦腰揽住她的纤腰,狂笑一声,那马儿绝尘昂奔而去……

苗显等三人心慌意乱,匆匆抢了马匹,旋风般衔尾直追。

蹄声如雷,渐去渐远。

路口上,只剩下垂目跌坐的宁无缺,犹自一动未动,静静地在运功调息。

他内、外伤都很严重,况且失血又多,心灵上又蒙受了无法洗雪的奇冤,若非仗着功力深厚,只怕早已不能支撑。

长夜漫漫,荒郊寂寂,浓雾沾满了他的衣襟发梢,但他浑然未觉。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缓缓睁开眼来,夜空中只有疏疏落落几粒寒星,伴着一弯残缺的新月。

宁无缺里然一惊,忙要挺立起来,身子才动。胸前创口立刻像撕裂似地奇痛撤骨,闷哼了一声,又跌坐下来。

忽然,一个阴冷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小伙子!要是还不想死,最好坐着别动。”

宁无缺循声望去,旷野中一片空寂,并无人影,不觉骇然,沉声道:“是谁在说话?”

语声刚落,那阴冷的声音接着又道:“别怕,是我!”

宁无缺张目四顾,但闻其声,却未见其人,心里机伶伶打个寒噤,失声道:“你……你在哪儿?”

阴冷的声音吃吃笑了起来,道:“我在这儿,难道你眼瞎了,不会看吗?”

随着笑声,一丈外暗影中,突然闪射出两道鬼火似的碧绿光芒,一瞬即逝。

就在那一瞬之际,宁无缺已看出那竟是一对摄人心魄的眼睛,但那双眼睛离地约有四尺,隐隐有一颗头颅,下面却空空的不见身躯,直如两盏飘浮在空中的绿色灯火。

他浑身一震,连忙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

那怪异的目光复又闪现,沉声道:“叫你坐着别动,你没有听见吗?”

宁无缺既惊又奇,伤处奇痛,实在也无力站起来,不得已,他揉揉眼睛,凝神细看,这一看,更把他惊得心头卜卜乱跳。

原来,那绿色光芒,果然是一双眼珠,但那人却不是站立在地上,而是倒悬着身子,挂在一棵枯树横枝之上,脚上头下,就像一只森林里倒挂的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