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蛇的诱惑
地下城。
“什么好东西？对了，你的伤没事吧？要不要让公孙先生看看？”
梅杰从巫罗手中接过乾坤袋，满眼期待的打开，刚瞄了一眼就直接给扔到桌子上了，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巫罗老师，要不要这么恶趣味？”
巫罗道：“又不是给你的。我没事，只是小伤，不用担心。”
梅杰抬手，按了按铃，叫了侍者过来，“把这东西给公孙先生送过去。”
侍者拿了乾坤袋，躬身退下。
巫罗道：“我想去看看他。”
梅杰摆了摆手，“您老还是别去给自个儿添堵了，放心吧，公孙先生会照顾好他的。我这里有些东西，您老或许会感兴趣。”
他说着，从一旁取了一卷纸过来递给他，“从平仓那里得到的情报，风悦也拿走了一份。”
巫罗问道：“小悦来过？”
梅杰点头，呲牙笑了笑，“正好跟你错过了。他特地叮嘱我不要问那三个师弟师妹是怎么消失的，说是会惹你不高兴。”
巫罗展开纸卷，抬眼瞄了他一眼，“是你该担心怎么把这件事压下去才对吧？无间石的弱点若是传了出去，暗夜的信任度至少会下降三成。”
梅杰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这种事情圣域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地下城仍旧固若金汤，在这个大陆上，只要圣域不出面，暗夜就永远都会是黑夜的帝王。”
巫罗没再说话，主要是被纸卷上的内容吸引了。这上面主要讲的是平仓遇到山鬼的详细情况，还有关于黑岐鳞的事。
在这之前，平仓一直坚称，鸣蛇猎妖团是无意中走进山鬼的领地，这才被山鬼所杀。他这么说主要是想告诉旁人，他知道山鬼的领地在哪里。
可是，实际上，鸣蛇猎妖团是路亚河边碰上山鬼的。当时，他们也并不知道在河边跳舞的白衣女子就是山鬼，只觉得她长得很漂亮，便上前搭话了，然后，就被杀了。
白衣女子说，他们打断了她的祭祀，该死。
她是故意放走平仓的，说出了自己的身份，还告诉了他自己的住处，激他给自己的兄弟报仇。
在平仓走出复居山的途中，有好几次，他身上的血腥味都引来了不少妖兽和野兽，但每次他都能在最后时刻逃掉。他知道那个白衣女子一直跟在她身后……仿若鬼魅……
梅杰道：“从暗夜的调查来看，平仓从前是个很理智很沉稳的人。公孙说，击败他的并不是兄弟的死亡，而是最后的那一路逃亡。他一直声称是想给兄弟们报仇，但实际上是想解除内心最深的恐惧。”
他说着笑了笑，眼睛却没有笑意，“我一直都以为，天地精气所生的山鬼，是天真而单纯的，不知世事，却不料，她对人心竟如此了解。”
巫罗抬眼看他，“小杰，杀人者人恒杀之。玩弄人心并不是人族的特权。”
梅杰咧嘴，“我只是觉得自己唯一的优势都没了，有些没信心啊。巫罗老师，您不鼓励鼓励我吗？”
巫罗低眉继续看纸卷上的内容，“加油。”
“嗯？加什么油？地下城没有油灯。”
“就是勉力的意思。”
巫罗微微皱眉，露出几分意外的神情，“鸣蛇猎妖团的来历跟传说中的双柳有关？”
双柳是一只双岐蛇的名字，被记载在了神隐传说中。
据说，万年前的神赐之战，双柳是水族的主帅，在最后一战，跟海神一起，打败了堕入魔道的冥神。在战争结束后，双柳跟龙王一起离开了大陆，隐入大海深处。
不过，双岐蛇并没有从大陆消失。
在神隐大陆，双岐蛇最多的地方应该是南疆丛林。
路亚河比较特殊，这里是海神曾生活过的地方，也是从前水族王宫所在之地，所以，双柳一族总会有后代居住在这里，代表的是水族王族，或者，也是海神的代言人。
梅杰点头，“鸣蛇猎妖团的创立者曾救过双柳的后人，不过是一百年前的事了。那只双岐蛇为了报恩，教给他们一种秘术，但只教了一招。后来，鸣蛇猎妖团就是靠这一招在巫师中站稳脚跟的。”
那位团长不仅把用蛇来命名猎妖团，还把自己的名字也改成了鸣蛇。而他真正的名字，已经无人知晓了。
鸣蛇原本是想学习完整秘术，但双岐蛇告诉他，人族的体质不适合修炼双岐蛇一族的秘法，所以，只能教一招。
鸣蛇是不信的。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只问道，是否有办法让他继续修炼。
双岐蛇给了他肯定的答案——吃下黑岐鳞就可以。不过，那时候，他将不再是人，而是一只蛇，普通的双岐蛇，修炼一万年，秘术可大成。
鸣蛇放弃了。
而如今，平仓，或许是鸣蛇猎妖团最后一位团长，在穷途末路之时想到了这件事。
变成蛇很可怕吗？当然可怕。
一万年很久吗？当然很久。
可是，弱小是更可怕的事情。在复居山逃亡的那一个时辰，比一万年更久。
在巫师世界，为了追求力量，做出任何事都不奇怪。尤其是在巫师公会建立以前，在那个强者为尊的时代，别说做一只蛇了，只要能得到力量，做一只虫都没问题。
梅杰道：“平仓在暗夜发布了购买黑岐鳞的任务，委托金并不算高。
“双岐蛇的实力不好估计，也算说得过去。只是因为水族的和约，加上最近几乎所有巫师都在关注山鬼，所以一直都无人问津。
“倒是前几天，有个年轻人跟他接触了。”
巫罗看着书卷上的那个名字，眉头皱得更深了，“蒙石？朝风学院的那个学生吗？”
梅杰点头，“风悦已经去找他了。”
巫罗注意到了蒙石接触平仓的时间，大概是在三元客栈那件案子的第二天。
他记得，五天前，他在城门口见到重伊等人的时候，蒙石也是在的。所以，蒙石有没有遇到双岐蛇？那群孩子也被卷进这件事了吗？
梅杰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巫罗把纸张卷起来，还给他，道：“帮忙看好平仓吧。”
他说着，眼睛在他脸上停留了半晌，问道：“你用这张脸，没问题吗？”
梅杰晒然一笑，“当然。”
梅杰在进入暗夜之时，为了隐藏身份，用易容术改了容貌，也换了名字。虽然梅杰已经十几年未曾出现在大陆上了，但他现在的容貌，仍旧能够很轻易的查出他的真实身份。
他端起一旁的琉璃杯，喝了口酒，道：“前段时间，我刚刚升迁至暗夜总部的幽冥卫，被派往北方，在那里见到了暗夜之王。
“有天晚上，我突然接到命令，说主子想要见我。
“当时我不是这张脸，而且，因为在妖族的地盘，还戴着面具。但那个人，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圣殿的弟子。’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的语气。”
巫罗的瞳孔缩了缩，伸手握住他的手，似乎想要确定他的确在这里。
“很可惜，当时房间里太暗，我没有看清他的长相。”
梅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背，继续道：“当时我也很害怕，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可是，他并没有为难我，还很体贴的等我平静下来。然后，他告诉我复居山出了事，事情有些麻烦，巫师公会或许需要帮助。”
他说着顿了顿，“所以，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