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娶我
再次踏足宸凰殿，乐辰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变了，可细细一看却又没什么改变。
直到某日无意听到两个仙婢闲聊，她才意识到，似乎寻烨陪伴她的时间越来越多了，而且总是笑脸相迎，笑意也真切了不少。
寻烨越是对她好，她心里就越是隔应。所以每次他来，她表情都是淡淡的，没有一点儿欢喜。渐渐地，寻烨察觉出了什么，此后很少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久后，魔界进犯天界。天帝本欲派灵澈前往，没有想到寻烨主动请缨，天帝不好抚了他的面子，便允了。于是，在乐辰回来的第一百零二天，寻烨走了。看着空旷的屋子，乐辰觉得心里的某个地方也空落落的，仿佛缺了什么似的。
寻烨走后的第三十四天，宸凰殿迎来了一位贵客。
蓝衣锦袍，腰佩紫金玉带，眉目温和清俊儒雅，乐辰忽然就明白了，为何三大帝君中，灵澈最受欢迎。这翩翩公子的模样，是大多数女子心之向往。可惜，这个大多数里不包括她。
“帝君请用茶。”除了修行就是吃的小姑娘，今日勤快了一回亲手为灵澈泡茶，许是因着浅蕴的关系，她对他印象不错。
灵澈定定地看着她，唇角含笑。许久后才轻声自语：“你和她真像，不过她没有这么可爱的梨涡，而且……”
“而且什么？”乐辰自然知道对方口中的“她”是谁。
唇畔的笑意渐渐收起，灵澈敛下眼眸低声道：“你很可爱，也很天真，她却是成熟稳重。”
听不出褒贬，乐辰皱了皱眉头：“乐辰一介凡女，哪里比得上之遥公主。”
闻之，灵澈沉吟了一会儿，嘴角再次露出一抹极为柔和的浅笑，眼底却划过一丝别样的情绪：“牡丹芍药各有千秋，无所谓长短。”
真的没有吗？乐辰撇撇嘴侧目而视，发现灵澈每次提到之遥的时候，眼眸里都浮现出一抹温柔和眷念，以及微微的愧疚。
心底蓦地腾升一种大胆的想法，她凑近灵澈，小声问：“帝君你，不会是喜欢之遥公主吧。”
湿漉漉的凤眸眨呀眨，里面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巴掌大的小脸写满“快告诉我，快告诉我”，活脱脱一个好奇宝宝。
见此，灵澈不禁莞尔一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低低道：“如果我告诉你，你能不能帮我保守秘密？”
怀揣着一个秘密几万年，他有些累了，想找个人说说。正好，面前有那么一个人。
乐辰赶紧重重地点头，深怕对方反悔。
此时，晨曦初降，柔和的橘黄色光芒洒在纯白的帝遥花上，星星点点，黄白两色交相辉映。空气中传来清淡的花香，甜而不腻，闻之心旷神怡。
灵澈却觉得嘴里好苦，心里好苦。
“我不喜欢之遥。”顿了顿，在小姑娘失落的目光中再次启唇，柔声道：“我爱她，爱了她十五万年。”
垂头看着小姑娘一脸的错愕，他心情突然变好，抚摸着她的那张脸他目光迷离，轻声喃喃：“之遥，我爱了你那么久，为何你要离开我。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私奔的吗？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乐辰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她实在想不到，传说中高贵典雅的之遥和温文尔雅的灵澈居然曾经计划私奔。不过，好像哪里不对。哦对了！不是说和之遥情投意合的是寻烨吗？
“之遥公主不是爱寻烨的吗？怎么会和你私奔呢？”少女嘟着嘴，满脸不信，一副“不要看我小，就欺骗我单纯的心灵”的俏皮模样，看得灵澈心瞬间融化了。
灵澈站起来，走到帝遥花海前神色痛苦，眼底是她无法看透的忧郁和哀伤。
或许他隐忍太久，太累了。竟一股脑儿将自己和之遥的过往讲给这个仅仅有几面之缘的少女。
原来，灵澈和之遥从小一起长大，可谓青梅竹马。他们两小无猜，长大后顺理成章地相爱了。
然而，没过多久。上任天帝黄龙在神魔大战中被重伤，司命神君欺天后母子势弱，趁机独揽朝纲，权倾天界。不仅如此，还企图染指之遥。
黄龙知道后，决定为女儿谋条生路。他暗中掩护，帮助女儿和灵澈私奔。却不想司命派人给自己下毒，一命呜呼了。
天河河畔，满心期待和心上人远走高飞的之遥得知父亲惨死的消息，忍痛放弃了爱人，毅然决然回到天宫，担负起守护母亲和幼弟的职责。
而灵澈，虽然痛心，但还是守在她的身边，几万年不离不弃。
直到那一日。司命的女儿美若仙子在蟠桃宴上对灵澈一见倾心，司命疼爱女儿，遂至重明宫提亲。
当时，以之遥的实力尚无法与司命对抗，所以他们商议过后，决意娶美若。从此之后，一对恋人，劳燕分飞。
后来不知怎的，就传出寻烨和之遥相恋的谣言，让灵澈心碎的是两人从未否认过。
“你后悔娶美若吗？”小姑娘咬了咬唇，眼眸怯怯的小心问着。
后悔吗？灵澈苦笑，没有回答。那个人早已离去，是否后悔已不重要。
“乐辰姑娘，以后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就要努力争取。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你开心、幸福就好。”同样的错误，他不希望在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姑娘身上重演。
可惜，盘古开天之际，所有人的命运都已注定，即便身为上神的他，甚至是两位主神，皆无法可解只能默默承受。
“嗯，好。”没心没肺的小姑娘点点头，其实她压根没明白对方的意思。
见状，灵澈忍不住摇头轻笑，再不说话。两人就这样品茶赏花，一直到浅蕴派人来寻，灵澈才离去。
灵澈走后，乐辰在寻烨的房间独自待了一天，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然，三天后，仙婢告诉她，魔族二皇子沧蓠施诡计，寻烨被困地狱岩。
听到这个消息，她惊得打翻了手中装满丹药的瓷瓶，回过神后就要去地狱岩找他。
错芫拦住她，苦口婆心地劝道：“别去，你什么也改变不了。况且，那个人心中根本就没有你。”这些日子，他看着乐辰的所作所为，还不明白她对寻烨心意的话，那他就是个傻子。
少女有一瞬的怔愣，目光呆滞地注视眼前相依为命的少年。
少倾，她第一次郑而重之地对他说：“不重要，不管他爱的是谁，现在在他身边的人，是我。只要他还在，至少我还爱，一切都还来得及，不是很好吗？”说到最后，竟带着哭腔，隐隐有几分祈求：“错芫，我不想让自己后悔。”
错芫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睁开，淡淡道：“我带你去。”
闻言乐辰会心一笑，紧紧跟着他出了宸凰殿，一日后两人来到了闻名三界的地狱岩。
地狱岩，在神魔两族的交界处，终年燃烧着可以毁灭一切的三味真火，不论是神族还是魔族都鲜少有人敢踏足。
“嘶！”
腾云驾雾来到这里，仆一落地错芫双脚就被灼热的砂石烫到，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反观乐辰跟个没事人一样，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错芫，你还好吧？”她眉头一皱，担忧地看着错芫。
未免对方担心，错芫勉强咧嘴笑笑，道：“没事。”
乐辰伸出了小手：“哦，来，抓紧我的手，别走散了。”
“好。”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妹，一点儿也不在意什么男女有别。
只是，握住乐辰柔夷的一刹那，错芫感觉一阵清凉从指尖蔓延全身，再也感觉不到炎热。低头看着乐辰，他目光深了深。
走着走着，前方不远处突然出现两道耀眼夺目的光芒直冲云霄，一红一白相互缠绕，彼此纠缠。但是，其本源灵体却是迥然不同。白光中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气，红光却隐隐含着嗜血因子，勾的人心里澎湃惊悚。
显然，白光出自神族，而红光来自魔族。乐辰一看，急忙足尖点地腾风而起，快速冲向两道白光的出处。错芫心下焦急又担心她，赶紧跟在了她的后面。
到现场时，恰好看到惊心动魄的一幕：沧蓠和寻烨正运起全部灵力拼死一博。乐辰大惊，来不及细想，直接挡在了寻烨的身前，刹那间血光满天。
“辰儿！”
“主子！”
寻烨紧紧抱住她，心里好似被人挖了一刀血流不止，疼得难受。眼眶微红，酸涩地想要落泪，却无泪可落。那一刻他满心苦涩，原来极致的痛是欲哭无泪。
“我、我没事。”胸口很痛，呼吸都有些困难，可乐辰却故作坚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浅笑，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
寻烨顿时语噎，不知道该骂她好还是心疼她好。
另一边，沧蓠被寻烨重伤，见又出来两个神仙，怕有诈忙撤兵回魔族。
眼角瞧见魔族退兵，乐辰孩子气地得瑟道：“寻烨你看，魔族都怕我呢，我一来他们就跑掉了。”
“是，你最厉害了。”寻烨双目赤红，见她如此心头恼怒消了大半。然，忽得眉头一皱，低声问责：“这是战场，刀剑无眼，你们怎么来了？”
虽然很生气，话语间却暗含一丝关切和担忧。错芫看着，微微放心。还好寻烨关心主子，也不枉此行。
乐辰微仰起头，望着越发黑暗的天空。浓云已将大半的蓝天遮蔽，狂风呼啸，风中灼热的气息瞬间点燃了她心底的热情和欢喜。
暂且抛下女子的矜持，她凝视寻烨的俊颜，微微斜挑的眉，黝黑干净的眼。这个男人是她的心上人，这个男人是她最想要的人，这个男人让她宁愿委曲求全、不顾一切。
“寻烨，我是来找你的，我有话要对你说。”她甜甜笑道，无意间扯动伤口，疼得清丽的面孔有片刻的狰狞。
寻烨微愣，心底深处涌现出一股暖流，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他问：“什么话？”
闻言，乐辰敛尽笑意，一双凤眸静静凝望着他，认真而专注，她道：“寻烨，我喜欢你，你可愿意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