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真相
上完课，唐若兰手里拿着一叠试卷，打算拿回家去改，刚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手机响了，她忙接了电话“喂，妈……”
突然一阵风吹来，几张试卷被吹到了阶梯旁，她看着楼梯有些发愣了，脑海里莫名的想起了李炜“有本事，你来追我啊”
“老婆追老公咯……”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强烈的落寞感，现在细想起来那日说的话是有些伤人，可他也伤了她不是吗？
“若兰？你在听吗？”对话那边没有反应，罗妈妈有些担忧，她两个女儿，没一个让她省心的。
“啊？哦，我在听呢，妈你刚才说什么？”唐若兰蹲下身子去捡试卷。
“我跟阳妈妈和你外婆仔细想了想，虽然你们领了结婚证，但是对于女人来说一辈子就结这么一次婚，婚礼还真不能就这么省了，下周五就是个好日子，就把婚礼办了吧……”
没有那个女人不想穿上雪白的婚纱走上那条红毯，现在跟李炜的那些事已经算是彻底过去，这场随便的婚礼已经不能随心所欲的结束，很多事的也不再是她能决定得了的“这么快？”
“快什么？你姐下周三要去德国，正巧能参加完婚礼。”
“妈其实真的不用办婚礼，况且阳奕舟他那么忙，不会有时间的……”唐若兰有些推辞道。
“谁说的？我问过奕舟了，他说可以调课，我还不信了，你们领导不允许你请婚假！？”
“这……最近一个月都会很忙，没有时间去准备婚礼的事，我这儿还有点事就不跟您说了，妈再见……”唐若兰快速的挂掉电话，这个阳奕舟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不举行婚礼的吗？
回到家，看着玄关处的鞋，若兰快速脱鞋进屋“不是说好了不举行婚礼吗？你怎么……”看着正在做饭的沈奕舟，她愣愣的站在厨房门口没有说话。
眼前的沈奕舟变成一个穿着迷彩服，留着寸头的男人“厨房烟大，阿兰乖乖待在那里别动，爸爸很快就来抱你，别进来哦”她的眼眶有些湿润的看着沈奕舟的背影……
他突然回头对她温柔一笑“回来了？洗手吃饭吧。”
见她没有反应，眼睛红红的一副要哭的模样，沈奕舟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近有些担心“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唐若兰摇了摇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沈奕舟有些不知所措“我脸上有脏东西？”说完他用手擦了擦脸。
唐若兰还是没有说话，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猛地抱住他，沈奕舟有些意外，第一次她这么主动的拥抱他，将心中的喜悦压下，抱着她镇定的问“怎么了？”
“我们结婚吧”她需要这种安全感，需要小时候那个人在她身边的感觉！哪怕只是幻觉她也想要抓住不放手。
“你忘了，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妈说下周五举办婚礼，你觉得怎么样？”
“你的意思是答应了？我还以为你会反对”奕舟有些欣喜的看向她。
“你不是已经答应了吗？”唐若兰抱着他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那就这么决定了，下周五举行婚礼。现在我们可以吃晚饭了，阳太太？”奕舟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唐若兰淡笑着点了点头“好”
婚礼迫在眉睫，这几日两家人为婚礼的事忙坏了，时间很快到了周四，看着床上的婚纱想起了李炜的婚礼，不知道为何她心中没有喜悦，反而有些害怕和压抑……
为了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若兰独自一个人在街上闲逛着，一个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是你？”
林艳清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她用一种近乎同情的眼神看着唐若兰，语气却很平静，完全看不出若兰曾是她的情敌“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
“谢谢！怎么不放心我？”
“不，我欠你一声对不起”林艳清真诚的对她说着。
“我接受，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不待唐若兰说完，林艳清打断道“我们好好的谈谈吧，关于李炜的事”
唐若兰愣了一秒，而后不屑的笑道“我跟他早就结束了，没有什么可谈的。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再跟他见面了”
“现在就算你想见，也见不到了！”
“你什么意思”
“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谈吧”
一家咖啡店，林艳清给若兰点了杯咖啡，自己要了杯白开水。
“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他有时候是那么体贴那么听你的话，有时候却又会那么冷漠吗对你置之不理吗？”见唐若兰没有说话，林艳清继续说道“其实他有人格分裂症，平时的是弟弟，对你冷漠的那个是哥哥。”
唐若兰仔细回想着往事，李炜有时候是会变的跟陌生，可这并不能代表什么，就算他真的有两种人格，这跟她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就算真的是这样，又如何？”
林艳清喝了一口水，平静的说“这就是他痛苦的缘由，哥哥人格爱上了我，而弟弟人格爱上了你，两个人格爱上不同的人，可却只有一副躯体，注定他们会有一个放弃。”
“你是来劝我让弟弟人格放弃生命吗？不好意思我不想成为你的刀”唐若兰语气有些不悦，甚至说有些冰冷。就算她成为了李太太，也不能自私的让弟弟人格放弃生命！
“你错了，他已经放弃了”林艳清笑着看向唐若兰。
“你……你什么意思？”
“说起来我这么幸福，也要多亏了你的一句永远不想看到他。因为你的一句话他就去了美国接受死亡！他真的很爱你呢，或者说他是弟弟的时候真的没有背叛你。
另外我跟他是在德国遇到的，我们一起去酒吧喝酒中间出了些事故，之后他说要娶我，现在想想应该是哥哥人格了。
还有那天晚上跟你说那些话的人是哥哥人格，我代他向你说声对不起了”林艳清眼中没有一丝的愧疚“对了，我们决定移民去法国，以后不会有见面的”
唐若兰心里一阵抽搐，李炜从来没有背叛过她，他一如既往的爱着她，脑海里闪过生日的场景“好了，大帅哥许愿吧”
“若兰，我爱你，我要把我的整个儿世界都给你。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笨蛋，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你们不许听，我重新许”
“我猜你要许娶若兰为妻对不对？”莫妮卡狡猾的套着话。
“你怎么知道！？”
他那么爱自己，恨不得把他整个世界都给自己，而自己却要了他的命！
是我残忍的将他推向了死亡！我以后永远都见不到他了，他真的就这么消失了！
想到这儿，若兰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是我！我间接该死了李炜！他明明那么爱我，我怎么能？怎么能那么狠心的说出永远不想再见到他的话？
心被一种巨大的悲痛充斥着，明明好难过，可眼中竟然流不出来眼泪，呼吸也变得困难了“你……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唐若兰悲愤吼向林艳清。
如果她知道这一切，就不会那么自私，为了挽回所谓的尊严与骄傲进行言语的报复！现在只要一想起那日在医院里李炜看她的眼神，她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灼烧着，那些烟雾堵在胸口……
“我……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这是我在他的卧室的抽屉里发现的，你拿去吧”林艳清被唐若兰的样子吓到了，将那本《飘》和一个盒子推到桌子上。
唐若兰的手有些颤抖的接过东西“我讨厌你，但还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我也讨厌你，另外……你以后别来打扰我的生活了”林艳清有些忐忑的看向她。
唐若兰没有说话，她像没有了灵魂的娃娃一般，抱着桌上的东西离开了。
按照婚礼惯例，唐若兰这几日一直在娘家住，她人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便直径走进了卧室。
她呆呆的躺在地板为什么？明明那么难受，却没有一滴泪水，她什么变得这么狠心了？李炜要是知道他死了而他深爱的人，却一滴眼泪流不出，一定会很伤心吧，想这儿她更加难受了用手掐着自己“啊……为什么……为什么哭不出来？眼泪呢？我的眼泪呢！？”
“…为什么……对不起……对不起……”
这算是对她的惩罚吗？连老天都觉得她残忍，所以这么凌迟折磨着她吗？
听到屋里的声音，罗妈妈察觉不对忙敲门“若兰……若兰……你怎么了？”
“若兰……你别吓妈妈……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动静的唐葑儿忙问“怎么了？”
“不知道，刚刚屋里传出一阵叫声，我怎么敲门她都不开”罗妈妈有些着急。
“妈，您先别担心。”唐葑儿一边安慰妈妈一边敲门“阿兰，是姐姐，你把门打开好吗？发生什么事了？是沈奕舟欺负你了吗？”
“什么沈奕舟欺负兰儿？”刚从书房出来的外公听到唐葑儿的话，二话不说走到门口“兰儿，是外公。告我姓沈的怎么欺负你了？外公这就给你主持公道！”
屋里还是没有反应，外公气愤的说道“我现在就去找姓沈的去！”说完就要转身。
“你别冲动！若兰什么都没说呢？你还以为自己年轻，在部队呢？”外婆忙阻止道，她轻敲了敲门“若兰，是外婆。有什么委屈跟外婆说说，别一个人憋在心里”屋里还是没反应，外公甩外婆的手“我非拔了姓沈的皮不可！”说完就要离开。
“啪”的一声门开了，众人看向她“外公，跟阳奕舟没关系。只是我自己心里有些难受！”
“结婚是大喜的日子，难受什么？”罗妈妈松了口气笑着拉女儿的手。
“对了，以后想我们回来就是了”唐葑儿也安慰道。
若兰强颜欢笑“我知道了，是我想的太多了。你们不用为我担心”
外婆看着若兰的样子，心里若有所思“好了，好了没事就都散了吧，明天就是婚礼了，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嗯，也好我去看看还差些什么”罗妈妈拉着葑儿离开了，外公有些不放心的看着若兰“真的没事？”
“没事，您去休息吧”
外公点了点头离开了，刚走了两步回头道“他要是欺负你，给外公说”
若兰嘴角轻扯了一下笑道“好”，见众人离去，外婆跟着她进了卧室“外婆您……”
“把门关上”若兰依言将门关上了，走到外婆身旁“您不用担心，我只是太舍不得你们了……”
“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有事儿没事儿，我看不出来？外婆虽然人老了，可心里却明亮着。”
“我真的没事”唐若兰忍住悲痛的回答，外婆走到床边，看了眼床上的那本《飘》和一个盒子，坐了下来“把手给我”
若兰依言将手给了她，外婆在她手上写了一个“炜”字，唐若兰看着手里的字，整个人滑落在外婆脚边，语气有些哽咽“他从来没有背叛过我，可我却伤他那么深，我还没有跟他道歉，他就永远离我而去
…是我害死了他………可是我却那么狠心流不出一滴泪，外婆我的心难受，真的好难受……”
外婆有些诧异，李炜这么年轻就死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若兰将事情的始末讲给了外婆听，外婆沉默了片刻后蹲下身子抱着她“傻丫头，你不是狠心，已经伤心到了极限了。就算你伤害了他，也没办法挽回了，逝者已逝，如果这是命中注定，你何不选择用另一种方式记住他呢？”
“我从没想过要他死！他不能用这种方式让我记住！”
“昨天已经过去了，如果你还抓住不放，你伤害的就不止是李炜了”
“外婆，此刻你叫我怎么忍心再去忘记他！？怎么能当所有的事都没发生的跟沈奕舟举行婚礼？我真的做不到！”
外婆松开她微笑着说“我没有让你忘记谁，过去终将会过去，未来也将终究会来，这是无论如何都逃避不了的。
孩子，你只需记住。在你往回看的时候不要忘记了，你的前方始终有一个等待你的灵魂，不管过去如何波澜起伏，他都将一直如一等候，只至与你携手余生。”
“外婆，我跟沈奕舟结婚，不是因为爱……”
外婆的手在她的背上轻拍“可你并没有拒绝让他进入你的生活，寒冰从来拒绝不了阳光，不管它有多冷终会有化掉的一天。”
“人生在世每一秒都在告别，有些事有人要花许多年，才能告别得了，你可以不忘记，但是不可以不告别…………不早了，休息吧……”说完外婆看了她一眼离开了。
若兰想着外婆的话，她打开了床上的盒子，那里面是她和李炜从小到大的合照，她翻到了一张他在LS的照片，照片上的他笑得很灿烂，照片的后面写着“这是一次赎罪，欺骗与爱。”红色信书第二十五本78页——玛吉阿米酒馆。
若兰的手抚着他的字，看了看那本《飘》，她拿出皮箱，装了几件衣服，将照片放进了箱子里，如果说有一个地方可以让她平静下来，让她赎罪。那个地方一定是她曾跟李炜说过的LS。
李炜曾去过那个地方，而她一次也没去过，他跟她讲五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的爱情故事，告诉她有一个叫玛吉阿米酒馆，藏着他的秘密。
如果他们一直在一起，那就不用去了，因为那个酒馆里的故事因为太悲伤了；如果有一天他们分手了，便一定要去那个酒馆，因为它可以写下一种叫回忆的东西。
唐若兰的手抚上照片上那抹微笑，心若刀割。片刻后她拿起笔在《飘》的第一页空白处写上:
“爬山虎依附着墙壁，只为暖阳余温，供自私而生，残忍而噬。茎叶定伤它个血肉模糊，幸附不深，且随它放逐天地，与秋火焚尽。飞扬而起，归青湖明镜。憾愧西席，南雁不栖！——若兰别”
第二天婚礼，当沈奕舟去接新娘的时候，才发现她失踪了，只有取消了婚礼。手机处于关机状态，两家人找了整整一天没有任何消息。
沈奕舟独自一人颓废的坐在唐若兰卧室的床边，这是他第一次进入她的卧室，看着床上的婚纱，他的心被猛的扎了一下，空气里还残留着她身上的味道。
他不明白，如果她那么不想嫁给他，为何要向他求婚甚至是答应婚礼，他爱她，爱到低尽尘埃，她却无动于衷，她只知道李炜爱了她多年，却不知道他爱的并不比李炜少。
她的命，是他用自己的命换回来的，她生病的时候是他寸步不离的照顾着她，闯祸的时候是他护着她……哪个男人会等一个明知没有结果的人，七年之久？
是她胆大妄为的借病亲了他，是她抱着他不放，让他在开始沦陷，只是为何每次都这样离开？给了他希望，又要做出让他绝望的事。时至今日她仍未想过与他一起承担所有的痛苦和欢乐，他于她而言究竟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