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落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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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夜营大礼

大将军不是别人,正是水涧阁上善真人门下二弟子李俞。如今已是靖王,现任征虏平北大将军,奉旨率军抵御匈厥。

李俞经历三年战火洗礼,皮肤黑了一些,眼角可能因为熬夜焦虑已经出现角纹,但一双眼睛却眸明如炬精光四射,上唇一抹两寸余宽短须,让人看起来更加精明强干。

李俞身后,跟进一名九尺大汉,只见轩眉倒立,眼若流星,虎背熊腰,背挺一杆精钢梨花枪,貌若天神。此人也是四虎之一,现任大将军贴身护卫的武威校尉吴九。

帐内鸦雀无声,李俞的铠甲银片之间碰撞的叮叮之响显得格外明脆。

李俞坐上虎皮靠椅,吴九立于身后,大将军环顾一周,只见众人都垂首而立,只有甘老将军挺胸抬头昂然立于头排。

李俞道:“老将军已与众将军见过面了?”

甘老将军声如洪钟,大声道:“禀大将军,老夫已与诸位将军礼过。”

李俞颔首点头,不再理会。神情威肃地说道:“想必同州失陷各位已经听闻了。”

大将军声音虽不大,可如一把寒刀般再次插入诸将心怀。烛火跳动,一声声叹息接踵而来。

李俞道:“诸位且不要如此垂丧,假若你们都这样,那我们的士兵士气更要低落了。”

众将恍然,齐声道:“末将知罪。”

李俞道:“都抬起头来,仗还没有打完,我们岂是束手就擒之辈。如今霞云虽已失大半,但尚有三城,只要我们稳固涂城防线,蛮子没那么轻易攻破,这战事还要持续很久,还要倚仗各位。”

诸将道:“末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俞道:“如今城池已失,我看我们没必要再赶往同州,敌人定已稳固城防以逸待劳,我军兴师动众前往,周徒劳顿,于战不利,且同州附近多丘,易遭对方偷袭,各位以为如何?”

诸将道:“全凭将军定夺。”

李俞又道:“既如此,我军退往涂城,整练三军,加固防线,以逸待劳。甘将军!”

甘老将军应声道:“老夫在!”

李俞道:“命你率本部军马前往涂门关镇守,此乃必经之咽喉,不得有失。”

甘老将军吼道:“老夫领命,誓与城关共存亡。”

李俞又命:“胡将军何在?”

胡将军上前一步,大声道:“末将在!”

李俞道:“命你率五千步兵前往涂门山下驻扎,偃旗息鼓,日夜巡视,以防敌军绕路包抄。且囤积柴草以备不时之需。”

“田将军!”

“在!”

“命你率五百骑兵,前往同州查探,敌方一举一动立刻禀报。且明日你部原地等候,接应饼儿人马。”

“崔将军!命你率五千兵马明日丑时护送粮草先行。”

崔将军领命先行离帐筹备。

李俞从容自若,分派有度。众将一一受命,各司其职。

“报!”一名侍卫飞奔进大帐,单膝跪地传讯。

“何事?”李俞卧眉一曲,心道可别再来什么不如意之事。

侍卫急忙禀报:“营外来了一名道士,要见大将军,说是见了袋中之物必会传见。”

李俞心下一紧,众将也一头雾水。李俞命道:“什么袋子,呈上。”

只见两名侍卫合力拎进一个大布口袋,这布口袋也是奇怪的很,是用衣袍简单扎束而成,仔细一看竟是匈厥人常穿的粗布汗衫,而且像有殷红如血的液体从布线间隙流出。

“打开!”李俞命令道。

两名侍卫拔出匕首,割开袋口,血淋林的一团血肉滚跃满地,污秽不堪。

众人掩鼻围观。

“鼻子!是鼻子!”一名将军大喊道。

诸将也吓了一跳。见过战场横尸遍野,可哪里见过数以千计的鼻子堆在一起,一个个血肉模糊的鼻子切口焦黑,像被高温灼烧过,瞪着两个黑洞洞的鼻孔仰望众人,让人不寒而栗。

甘老将军还算镇定,仔细观看然后说道:“这好像是蛮鞑子的鼻子。”

听闻老将军言语,众人也都顶着厌恶呕吐仔细观察。

原来匈厥人生相粗矮魁梧,颧高唇后,鼻平上斜,与汉人区别较大,不难辨认。众人看后,纷纷附和老将军结论。

诸将看着一地的鼻子,不明所以然,纷纷望向李俞。显然李俞也不知详情,跟大家一样如丈二和尚一般。

“报!”又一名侍卫奔入大帐,叩地禀告。

“说!”李俞命道。

那侍卫昂起胸膛,大声道:“骑兵营李副将禀报,营外巡查时在离大营西三十里望丘北侧发现一千名蛮子尸体,且都被割去鼻子。”侍卫一口气说完这个好消息,正感欣喜,忽然看见满地血刺呼啦的鼻子,吓了个跟头。

“好!”

“痛快!”

飞来捷报,大帐里顿时欢呼沸腾起来。

李俞也眉开眼展,神经放松,与众将同贺同喜。

胡将军道:“看来这小股人马定是来我营打探情报,不知被哪位将军发现,将其歼灭,并割鼻送回,为何无人禀告,己方伤亡如何?”

李俞才想起之前侍卫的禀报,于是命道:“快将刚才那位道人传入。”

侍卫领命而去,须臾间便带同道人一同入帐。

只见那道人青蓝棉麻长袍,袍摆处两团真丝锦秀火焰图案,身材挺拔,广袖高髻,黑须挂颚,剑眉凤目,目如鹰视,神威不凡。

李俞一见此人,从椅上急忙跃起,大呼一声:“大师兄!”

道人正是大师兄欧阳云。

李俞上前一把抱住欧阳云,心情激动,来不及寒暄,先向诸将介绍:“此乃我的大师兄,水涧阁上善真人坐下大弟子欧阳云。”

这些将军大都征战沙场,对于江湖之事并不十分了解,欧阳云这个名字显然他们也是第一次听闻,不过看李俞如此高兴,想必二人甚是亲密,既然能做大将军的大师兄武功地位一定不会平庸,听闻将军介绍,众将纷纷拱手致礼。

欧阳云也不言语,目不斜视的立于李俞身侧,对于诸将的问候视若不见。

众将见这道人态度冷漠先是不喜,可想到可能此人常年居于深山修行与世隔绝,不懂官场世故,又见李俞对其谦让有礼,也就不太在意了。

李俞命侍卫取过一把椅子,放于自己虎皮宽椅一侧,先请欧阳云上座,欧阳云也不推辞,拢袍坐下。

李俞收起兴奋,道:“大师兄怎会此时出现,听传讯说这一地的鼻子是你带来的,不知师兄刚刚发生了什么状况?”

诸将也都心有此问,立于列前,竖耳倾听。

欧阳云淡淡的说道:“这些鼻子都是我割的。”

一千个鼻子,都是眼前这道人割下来的,营外还有一千具尸体,难道都是这一人所为?真是不可思议。众将心中同时升起此般敬畏,这是什么样的武功才可以以一敌千,将敌人全歼,并且全身而退,毫发无损。好一会儿过去,众人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俞也颇为惊讶,道:“师兄一人而来么?”其实话中在问,这些人都是由你一人杀得吗?

欧阳云平静的说道:“是的,一千个蛮子,一千个鼻子,一个不少都在这里。”

欧阳云继续说道:“我来大营寻你,正巧碰见这些蛮鞑子,于是我便料理了他们。就当作是个见面礼吧。”

众将听完来龙去脉,事实再次确认,具都欢喜若狂,对眼前这个冷漠的道人刮目相看肃然起敬。纷纷赞道:“道长真是武艺高绝空前绝后,凭一己之力便能抵挡千万,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多亏道长神功,让这群蛮鞑子也常常苦头,真是大快人心!”

大帐里欢欣雀跃,都为这突如其来的捷报喝彩,之前压抑郁闷的气氛一扫而空。

李俞坐在大椅上,心下也十分喜悦,可发觉欧阳云似乎跟从前自己认识的大师兄有些不同,阴冷了许多,也多了一份暴戾,毕竟杀一千个人便已经让人感到恐怖,更何况又割下了一千个鼻子。不过对这些野蛮的鞑子,再多十倍的残忍也不为过,恐怕师兄也有同感吧。

李俞示意大家稍稍安静,向欧阳云询问道:“大师兄此来为何?”

“助你。”欧阳云平淡地说道。

众将一听,齐声庆贺,均想天公有眼,派神将下凡帮助我军,蛮鞑子必灭。

李俞也喜出望外,高兴的说道:“师兄不是在说笑?真是太好了,若得大师兄鼎助,我军实乃如虎添翼。收复失地指日可待。”

欧阳云说道:“师弟放心,我来正是为此。”

李俞安心,对欧阳云说道:“师兄,你刚刚经历一番搏斗,定损耗不少内力,我安排一间静帐供你调息,此时我还要与诸位将军布置一下明日行军安排,稍后我再去你那儿与你叙话。”

欧阳云道:“好。”

李俞唤来侍卫,领欧阳云移至他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