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小村欢庆
李楚如牲口一般被拴在了马棚，好在红灵儿算是发了善心，叫人找来了一条长一些的链子，让他有了足够大的活动空间，不过也只是在马棚内部而已。
此刻他躺在柴垛上，望着几匹马匹倒着苦水：“马儿啊马儿，你说我李楚造了什么孽，为什么总是多灾多难，本来我现在应该在去江南的路上，可却偏偏要在这儿陪着你们几个聊天！”
那几匹大马似是嫌弃李楚吵闹，纷纷掉转马头，将马臀对着柴垛，表达着对李楚不请自来的抗议。
看到就连马都对自己爱搭不理，李楚扫兴之至，无聊下又重新摸索整理灵王拳法的功法招式。
红灵儿似是把李楚这人忘了，这一天都无人理会。全村人也都忙碌到傍晚，就在这小广场上准备了一场篝火晚会。
夜幕降临，所有人都聚集在小广场上，随着篝火的点燃，小广场变成了欢闹的海洋。人们载歌载舞，把酒言欢，许许多多的美食，各种各样的瓜果，虽然都不是什么名贵的食材，但也都被村民烹饪制作的独具风味。人们围着火堆手拉手跳舞，欢乐的笑容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唱着淳朴的歌谣，尽是些民族特色的曲调。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在这美好的时刻笑着、唱着、跳着，仿佛人间再无烦恼，仿佛生活不再艰辛，仿佛忘却了昨日的苦难，仿佛明天充满了希望。
然而只有一个人，坐在马棚外的木墩上，看着不远处那些快乐的人，一同舞蹈着的欢愉的火焰。
李楚心底有些伤感，他好想冲进人群，随着大家一起唱歌跳舞，这场景是他从未见到过的，更从没有感受过快乐在彼此间传递，对这种美好充满了渴望。可现在，望着大家欢乐的气氛，心里只有一种被遗忘的孤独。
他想起了自己在断崖与猴群共处的时光，想起了每月一次的果酒狂欢，想起了那些与眼前这些笑脸并无区别的一张张毛茸茸的面容。老天对一切生灵都是公平的，赐予了众生同样的快乐，只是看你愿意不愿意将它挂在脸上。
可李楚现在怎样也快乐不起来，想去钻研灵王拳也没了兴致，只能蹲在马棚外长吁短叹。
“小哥哥，怎么在这里叹气？”忽然小姑娘来到李楚身边。
“没什么！”李楚向后靠在门柱上，似是连说话的兴致也提不起来。
小姑娘轻轻一笑，连她都觉得李楚这样受冷落的样子实在有些可怜。
“你看这是什么？”小姑娘不忍心，直接将手掌在李楚面前摊开。
李楚看去，一把钥匙正停在小姑娘的手中。别人不知道可李楚一眼就认出这是打开拴着自己铁链的钥匙，可却没有喜悦反而露出满脸惊恐，更是四下张望，生怕有人在左右看到这一幕。
“你从哪里弄来的，该不会是你偷的吧！快快送回去，你傻呀，被她发现了可不管你是男是女，一样把你也关在这里，那个女魔头生气起来可是凶残无比！”李楚好心劝说，生怕连累了小姑娘跟着自己一起倒霉。
“姐姐哪有你说的那样凶恶，这钥匙就是她给我的，让我来带你过去跟大家一起庆祝！”小姑娘说道。
“什么？”李楚难以置信，“她喝多了？”
“才没有呢，真的是姐姐给我的，不然我哪有本事能拿到这钥匙。”
李楚还是瞪着眼睛不敢相信，实在想不明白红灵儿今天怎么居然不再折磨自己，更邀请自己一同去庆祝，他实在看不懂，更猜不透，直到小姑娘打开了铁链锁头，带他来到堆了满桌子美食的桌前，他还有些发懵。
他饿了一天，见到这一桌子美食实在难以控制，“死就死了，就算一会儿有什么折磨，先吃饱在说！”
放下包袱，李楚大口吃喝，生怕自己的美好时光戛然而止，所以吃的又快又猛，嘴里塞得满满的，如同一只几天没吃饭的恶鬼，让周围本是欢快的村民看到这一幕都感到有些恐怖。
在这种猛攻之下，李楚很快完鸣金收兵，坐在一旁喘息。“看来是我想多了，可惜刚刚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
还在打着饱嗝，忽然冲过来几个青年男女，扶起李楚，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带着他就冲向篝火堆，吓得李楚惊声尖叫：“你们干什么，要烧死我吗！不要啊！”
那几个人都穿着少数民族的衣服，也不知李楚为何尖叫，觉得这个小子的确有些怪异。直到来到广场中央，几人一同散去，李楚一脸懵圈地站在火堆前，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突然升起，“这是要那我当祭品啊！”
看着没人在拦着自己，吓得就要往圈外跑。
“大笨熊你要去哪？”忽然红灵儿越过众人头顶，凌空降落在李楚面前。
此刻的红灵儿有些不同，脸色红润，不知是喝了些酒水还是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看上去就像娇艳欲滴的花朵。一身红衣的映衬下，更像是一棵秋天的海棠。
看见红灵儿飞入人群中央，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全部朝中间看去，李楚本已抬起的腿也被这些目光生生定在原地。
看李楚站住不动，红灵儿也不再理会他，对着围拢过来的村民大声说道：“乡亲们，这个小哥哥要我跟大家说……”
红灵儿洋溢着饱满的笑容，看了看一脸懵圈的李楚，所有人的目光带着期盼也都瞧着二人。
“他说他要给村子里捐五百两银子，让大家过上更好的日子！”红灵儿大声宣布。
李楚还没反应过来，有些听得懂汉语的村民已经大声高呼起来，大多数村民虽不知红灵儿说的是什么，但心底也知道一定是喜从天降。直到老族长捧着一个大布袋子，用他们自己的方言高声宣布，小广场顿时沸腾了。
所有人都在大声欢呼，那喜悦的呼声高过了篝火，直冲云霄，响彻夜空。
“我捐了五百两银子？我捐了我刚刚赢来的五百两银子？”李楚仍然处于空白的状态，似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自己的思维有些断路。
村民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纷纷簇拥过来，将李楚举过头顶，抛在空中，也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表达他们心中无比的感谢与无法平静的激动。
被抛在空中的李楚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不是因为没了五百两银子而感到失落，事实上他也知道那赢来的银子不属于自己。那种感觉是自己这小半辈子第一次感受，一种被簇拥被爱戴被感恩交织在一起的感觉。他知道这村子并不富裕，也知道这些人都是经过磨难才来到这里重建家园，还知道这些钱对他们来说代表着未来美好的生活，而自己竟成为了赐予美好生活的给予者，成为了全村人心中的活菩萨。
这一切让他感觉很棒！
他目光扫向一旁，看见还站人圈外的红灵儿，正对着自己微笑，他似懂非懂，不知为何红灵儿要这样做，但无可置疑的是，她此刻笑的那样灿烂，那样美丽！
村民的情绪似被点燃，燃烧的比那篝火还要旺盛，拉着李楚与红灵儿，尽情的跳舞，欢畅的歌唱。
李楚开心的大笑，摇摆着双手，随着歌谣的节奏跟着众人摆动着腰肢，快乐从他的身体里一遍一遍的穿过，不留伤痕，只有痕迹。
他看着不远处的红灵儿，看见她与自己一样，放肆的笑，尽情的跳，就像那火焰的精灵。她应该喝了些酒，所以动作没有拘束，她应该很快乐，所以笑容一直挂在脸上。总之今夜的她，应该不太一样。
……
当李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自己都不敢相信是在房间里的床榻上，甚至身上还盖着一层薄被。他依稀记得，好像昨日自己吃了很多东西，唱的喉咙都哑了，跳的像个木偶，还喝了许多的酒。正想要回忆一下那段失去的记忆片段，突然房门被一脚踹开，一团红色映入眼帘，“你见过谁家的牲口起的这么晚？”
李楚还没听清，猛然间一鞭子落下。
“啊！”李楚顿时清醒了，“你干嘛？”
“我都要走了，你做牛做马的却还在睡觉，你觉得对吗？赶紧起来，姐姐我这就要离开！”红灵儿说罢，转身走出屋外。
望着红灵儿的背影，李楚忽然觉得似乎是昨天自己酒喝的太多了，许多画面根本就是幻觉。
全村人送了很远，仍然站在当地不肯返回，直到李楚与红灵儿消失在了林间才依依不舍的散去。
李楚头一次感受到这种分离送行的情绪，总算弥补了心中的一处空缺，只遗憾的是，在这人群中并没有看见小姑娘的身影。
“或许她有伤在身，不方便行走吧，红灵儿既然将你留在村中，希望你能平平安安！”李楚回望山丘，真的有一种不舍萦绕心头，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回去跟那些村民交往一段日子，这种生活似乎也很美好。
而在那半山坡上的林后，一个瘦弱的身影向着山下的李楚依依挥别，眼中更泛着泪花，“再见小哥哥，希望有一天我们还能再见面！”
二人陆续被那位艄公摆渡到对岸，告别后沿着来路骑马而行。此时李楚居然也骑在一匹马上，而且红灵儿并没有继续用铁链拴住他，李楚觉得自己好像做牛做马之后待遇也提高了不少。
“呸呸呸！我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太贱了！”李楚连忙用力摇头甩掉这些不正当的自贱想法，“我不能自甘堕落！”
跟在红灵儿马后，沿路缓行。这条路李楚之前在夜中奔逃时走过，是去亳州城的路。想起自己不久前干下了一票劫囚大案，心中发虚，担心再次碰到公差，警惕的留意四周风吹草动，渐渐落后。
红灵儿察觉，勒马停在前方等待李楚，道：“你这个大笨熊，骑上马还没有走路快，磨磨蹭蹭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城里？”
李楚赶紧轻夹马腹后来居上，小心翼翼的问道：“我们这是要干嘛去？”
红灵儿扬手一番，一面竹简亮在面前，目中精芒闪烁，望向远方道：“钱都捐没了，当然是哪里有钱我们就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