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新仇旧恨
红灵儿眼看李楚蓦然冲出，神色焦急，生怕李楚被江天霸所伤，可这一幕太快，二人已经撞在了一起。但心中也有安慰，忽然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这小子竟然又与自己站在了同一条船上。
好在江天霸并未出手，只是另一双大手也盖在了李楚双手之上，二人像是较上了劲，就是不让对方掀开骰钟，就怕对方玩些猫腻。
二人四手死死摞在骰钟之上，推来送往，拼命角力，变成了一场拉锯战。江天霸虎背熊腰一身凶悍，手劲儿奇大，大手扣在李楚手上也抓的李楚生疼。可李楚毕竟这些年几乎将那涯底地河中强筋淬骨的怪鱼吃到绝种，皮肉的韧性犹如铁皮，虽被江天霸箍的紧紧地，但仍然牢牢抓住骰钟拉扯。
二人僵持不下，江天霸忽然将骰钟托底端在半空试图抢夺，李楚哪里肯让，敏捷的抽出一只手，也抓在骰钟之上，那骰钟就被两股大力拉扯在二人之间，从里面再次传出铛啷啷骰子摇晃的声音。
那骰子在骰盅内随着二人大力争夺，摇晃的越发剧烈，响声也更加紧促。江天霸一见对方不依不饶一时难以摆脱，更是不惜灌注内力，臂膀肌肉都已扎紧，手腕手背青筋赫赫，使得抓的更牢，晃得更猛，扭胯抡臂，却还是无法摆脱。
李楚发觉对方更加用力，自然也多生出力道，他单凭肉身之力就足以碎石断岩，见对方力量虽大，可也并未超出自己想象，心中已有盘算。当下稍微泄力，骰钟朝江天霸一边送出半寸，猛一吸气，一股大力传至手掌，透过骰钟，更是将江天霸一同拉近了自己怀里。
江天霸还以为自己占据优势眼看骰钟离自己更近，突然身体不由自主的朝前扑倒，一张黑脸更是撞上人家胸口，像是依偎在别人怀里的撒娇少女，还没来得及羞耻，就感觉手中的骰钟渐渐脱离自己掌控，眼看就要被人夺走。
“等等！”江天霸大吼一声。
李楚还是江湖经验太少，本已经可以将骰钟夺下，可是被这么一喊立刻停止了动作，索性还没傻到将力量也全部收回，而是仍然保持住这种状态，但手脚已经停止动作。
这一幕所有人看来都露出奇怪的表情，江天霸依偎在李楚的怀里，黑脸抵着少年的胸口似在倾听他的心事，四只手掌朦朦胧胧说不清的交叉成一团……就连红灵儿看了也觉得有些浑身不自在。
江天霸全部注意都在骰钟之上，其他事情也没空理会。直接喊道：“小朋友，为公平起见，我们一起开，怎么样！”
他担心对方在开骰钟时做手脚，所以才出手要亲自开盅，可如今骰钟就要被人家夺走，失了先机，才想到不如一起开启，也少了自己的担心，而且这骰钟又重新摇了一次，就算之前对手有作弊，这一回恐怕也被自己扰乱。
“好！”李楚也是为了公平，觉得这个法子也可以接受，毕竟他也害怕江天霸搞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小动作。
二人小心警惕的将骰钟缓缓放在桌上，里面的骰子早就不再晃动，所有人也都屏息等待揭晓点数的这一刻。
红灵儿面色严肃，实在是这一次她也没法作弊，只好赌运气，输钱倒也无所谓，但真若输了，暗道定要去巢湖寨闹他个天翻地覆。
江天霸此刻心脏也砰砰砰跳得快的根本不受控制，他虽自信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对方无法作弊，但真若对方运气爆棚，这一把又赢了，那他也只好认栽，可也在盘算，就算输了钱那竹简请函也一定不能落入人手，定要抢回带回水寨。
李楚朝红灵儿看去，见她神色严肃，顿时心下慌张，想着是不是自己鲁莽了，手上不禁有些哆嗦，可手背上同时传来一阵冰凉。
二人对视一眼，形成默契，同时握着骰钟缓缓抬起。
混沌的微世界重现光明，一缕光线带着期待揭开了黑暗中的神秘。
一幕诡异的画面出现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见了一出超出想象的画面，红灵儿目中渐渐有了神采，李楚有些茫然，似脑子有些不够用，而江天霸大嘴更是张的老大，难以置信。
安静了好一会儿，众人才接受了这一个事实，有了统一的答案。不知是谁开口查起了点数：“三，一，一……”
还没完，声音仍在继续。
“四，二，六，四，五……”
“一，一，二，一，三……”
“这一共是几点啊？”
“不管几点，这是大，这点数绝对是大啊！”
只见骰钟下，三枚骰子不再是完整的，而是四分五裂，无数红色点数在一堆白色碎屑中朝上呈现，点数加在一起怕是三十点都不止。
李楚一阵心算，终于算清了点数，眼前一亮，大叫道：“三十四点，是大，大胡子你输了！”
“这不算！”江天霸大吼，实在是这一局接过太过匪夷所思，自己想来估计是刚刚争夺骰钟时用力过猛才摇碎了骰子，造成这种结局。
江天霸口中高喊着不算，手掌却快速伸出，就要去抓那玉简跟欠条。可这些动作早在红灵儿预判之中，一条长鞭更是迅如灵蛇，霎那间鞭头就已卷住欠条跟竹简，向后一甩，飞回了红灵儿的手中。
“大胡子，你不是想抵赖吧！局是你要赌的，摇骰子的人是你挑的，骰钟也是你开的，现在输了像不认账！”红灵儿语带讥讽怒笑着朝着抓了个空的江天霸说道。
江天霸此刻脸色无比阴沉，就像是暴风雨前的乌云，黑的遮天蔽日，而在这乌云之中，隐藏的不是对赌输的沮丧，也不是对自己没有抢到竹简请柬的激恼，而是那种遇见仇人时才有的滔天恨意。
“金纹黑蛟鞭！”江天霸从牙缝中挤出这五个字。
“还不错，大胡子你还有点见识！”红灵儿轻轻松松的说道。
“你是妖女红灵儿！”江天霸双目喷火，可以看出他正在压抑自己心头得的怒火。
李楚感受到江天霸浑身充满的杀气，似是随时都要抱走，银子都顾不上收起，连忙躲回到红灵儿身旁，这才觉得安全了许多。
“大胡子你不但赌品差，嘴巴还臭的很，本姑娘的大名也是你能叫的！”红灵儿面色不悦，语气中已经充满锋利。
“妖女，你还记得陆上横行谢敖吗？”江天霸喝问。
红灵儿俏皮的摆弄着鞭梢，心不在焉的回道：“什么虾呀蟹的，这些河里的东西脏兮兮的，我最讨厌了！”
“妖女，不要在这儿装模作样，几个月前在这下游一处村子，你将我那六弟打死，这个仇我们巢湖寨岂能不报！今天我黑老三就要取你性命，祭奠我兄弟在天之灵！”
江天霸一掌劈下，赌桌瞬间垮塌，银子散落满地，更震起阵阵尘土。那些看客见势不妙，纷纷逃窜，眨眼间屋内只剩下红灵儿李楚与江天霸三人，还有昏死在地的几人和几个散落的布鞋。
江天霸口中所说之事，原来是三个月前巢湖寨六当家，陆上横行谢敖带着水寨十几个兄弟去追一个未交保驾费的偷渡货船，回寨时遇到一处水乡村子，便一时手痒顺便打了个秋风，抢烧淫掳，猖狂行凶，恰巧被红灵儿路过撞见，一出手就了账了几个人，更是与谢敖斗在一处，十几个回合便将这陆上横行变成陆上横死，其余受伤的水耗子逃回水寨向几位当家禀报，经描述确定是这江湖三大妖女之一的红灵儿所为，便带着兄弟回到那村庄，可别说红灵儿，就连村民也都人间蒸发一般，只有火烧后的残墙灰烬。
今日想不到被黑面鲳江天霸在这赌坊遇见，更是被其在赌桌上一番羞辱，怎能不眼红，此刻新仇旧恨一起爆发，从背后掏出两把精钢短叉交叉与胸前，叉尖泛着寒光，一看就锋利之极。
江天霸的武功可要比那路上横死高明不少，但也不敢大意，早就听闻红灵儿妖女心狠手辣武功高强，擅长鞭法，一条金纹黑蛟鞭更是取下不少成名好汉性命，不然也不会被列为江湖三大妖女之一。
“姑娘我没去找你麻烦，反倒送上门来，今天就叫你们这些臭鱼烂虾团聚！”红灵儿收起笑容，一脸肃杀之意，裙摆被散出的杀气鼓胀飞扬。
李楚怎么也没想到一场赌局怎么转眼间便演变成了一场生死拼杀，看了看散落满地的银子，又看了看那泛着寒光的钢叉，喉头翻滚，咽下因惊心分泌过多的口水。
“还是别去捡了，小命更重要！”想要向后急退，可发觉红灵儿面无惧色且战意盎然，觉得自己这么躲在一旁实在有些丢脸，退出的半只脚又收了回来。一时间犹豫不决，锄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退到一边去！”这时红灵儿低声开口。
李楚如释重负，可觉得面子上一定不能丢脸，于是抛出一句侠士风度的话：“大黑脸，我们两个对你一个对你不公平，你若能赢了她我再来会会你！”
说罢，立刻跳出战圈，躲在墙边凝神观战，心中却暗自祈祷红灵儿获胜。
“你平时那么厉害，这个大黑脸虽然强壮了一些，不过看样子也不会是你的对手，可千万别让我出手啊，打伤了他还得赔他医药费，那银子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赢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