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激流抗争

就在巨响爆发的一霎那，地河水陡然暴涨一丈，将地穴空气挤压而出，又接着发出隆隆之声。

李楚瞬间被河水淹没。还好在将要没过头顶的霎那，李楚猛吸一口气，之后整个人便全部没入水中。

湍急的河流比刚才凶猛太多，一股大力推搡拉拽着李楚，无数沙石碎片如刀片般划过他的脸颊、手臂和各处裸露的皮肤，即使皮肤练得坚韧此刻也被划破许多小口子。李楚根本已经顾不得疼痛，也没工夫去想为何这河水会突然暴涨，他用尽全力扣紧手指脚趾，整个人已经紧贴在巨岩表面减少水流对自己的直接冲击，体内真气自动急速运转，如坠千斤。他多么想大猴子此刻将自己从水中提起，但他比谁都要清楚，现在的水势即便是大猴子也没有办法搭救自己，只有靠自己，只有激发出身体的潜力才不会被大水冲走。

李楚奋力与大水抗争，肌肉不敢有一刻放松，河水越发强暴，暴力得试图冲走一切阻碍，就连身下的巨岩也似在微微晃动。李楚死命抓住岩石，指尖流出血迹瞬间被河水冲散。那河水似是已经疯魔，变换着招数也要将李楚卷走，无数漩涡卷来拉扯，无数硬石猛力击打，李楚紧闭双眼无法视物，双耳隆隆灌满河水，只能勉力将头底下也紧紧贴在巨石表面，依靠巨石碰壁掉一些攻击。

时间流水匆匆，河水不见丝毫下降。李楚十指紧扣岩缝，如受苦刑，口鼻被淹没太久，吸不到气，此刻心肺如要炸裂，还被灌进几大口恶水，身体已忍不住发软，肩膀晃动，怕是几个呼吸都已坚持不住。

“我就死了吗？”

生命就要终结的关头，无数个相同声音在脑中回荡，那隆隆的河水也无法将其掩盖。

“这是地狱的声音吗？”

李楚害怕了，地狱的入口都已这样惨烈痛苦，如真堕入地狱难以想象还要承受什么样的苦刑。

李楚绝望了，最后一丝气体被耗尽，他无法再坚持下去，心肺最后一下猛烈的颤抖，已油尽灯枯，手上的力量逐渐消失，脑中渐渐空白，就连往事都来不及赶来告别，头颅不由自主的被河水带起。

忽然身子破水而出，李楚哇啊一声大叫，猛力呼吸，霎时一口冰凉的空气灌进口中灌进心肺，意识一瞬间恢复，胸口剧烈起伏，不停的咳嗽，眼泪鼻涕河水混成一团。

“我没有死！”

李楚内心愉悦，大口呼吸，打了几个水嗝才将呼吸调匀，睁开眼睛，看见河水正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转眼间巨岩已经露出一半。

这一切来得突然去的迅速，却已将李楚一脚推入了鬼门关。远望岸边，大猴子还在之前的大石上朝这边望来，见到李楚浮出水面，高兴的跳起欢呼。

“大猴子！”

李楚大声呼叫，还未等声音传播过岸，忽然轰得一声巨响，将一切声音淹没，河水再次暴涨。

李楚一见大事不妙，本能的立即猛吸一口气，再次俯下身体，紧紧贴住巨石表面，手脚并用扣紧缝隙，真气运转，发挥全力。

河水再次淹没李楚全身，凶猛的激流丝毫不弱于上次，不将李楚冲走誓不罢休。

虽然是第二次，有了对抗湍流的经验，但李楚仍然十分艰难，各种死亡感受再次来袭，仍让人痛苦不堪。李楚咬牙坚持，祈祷从噩梦中快些苏醒。

这一回与上次一样，就要在身体极限时，河水再次退下，李楚又捡回一条性命。

如此往复近一个时辰，李楚都在生死边缘挣扎，这一个时辰的世界里，只有水，连呼吸都是奢侈的，似乎触碰到了生命的桎梏，是那样的不堪一击也是那样的坚韧顽强。

好在河水凶猛的涨退很有规律，成为了唯一生存的机会，李楚才在这场残酷的游戏中成为幸存者。

待最后一波地河潮涌褪去许久，李楚都不敢放松神经，整个身体紧绷，就害怕意外发生。许久之后，地河的怒意似乎平息，水流不再翻滚奔腾，渐渐收起暴戾，平静的流淌，任谁也猜不到它前一刻还是狰狞如远古凶兽。巨石也经受住了考验，露出大半在水面之上，大口呼吸。

李楚瘫软的趴在巨石上，长舒一口气，筋肉逐渐松弛下来，历经凶险，内心庆幸，也想不到真的坚持了下来，心中对自己也生起敬佩之意。

大猴子这会儿从远处大石奔至河岸，高声呼唤。

“我没事……”

李楚抬头传话，但体力透支底气不足，不知道声音能不能传至对岸。

大猴子见李楚无事，也长舒口气，立刻欢跳愉悦，像是自己劫后重生一般，开心庆祝。

李楚体力不济，只好趴在大石上休息，大猴子也不催促他，似是知道潮涌不会再来，也不离去，一直坐在岸边等待。李楚回想此次经历，明白是大猴子特意带自己前来历练，想到刚刚所处凶险，仍心有余悸，但也感觉到自己对操控力量的爆发更上一个层次，想到长此高强度的历练，日后自己的修为将上升一个新的台阶，又觉得所付出经历的一切磨难都值了。

昏黄的篝火之光照着平静流淌的河水，在地穴岩壁上映出舒缓的节奏，陪伴着李楚调息导气，体力渐渐恢复。

李楚试着站起，仍觉得脚下不稳，四肢酸软，恐怕气力一时半刻不能恢复。

大猴子也看出李楚无力再施展轻功，二话不说抛石踏浪而行，眨眼出现在了李楚身边。

“大猴子你来接我吗？你知道吗，我刚才差一点就被冲走了。”

李楚身体虚弱，但精神上佳，见到大猴子前来救援仍能交谈两句。

望着李楚四肢仍不自觉的微微颤抖，大猴子也有些过意不去，思考自己有些操之过急，还好此次有惊无险，对李楚的坚韧大为赞叹。

大猴子咿咿呀呀，也不多说，提起李楚腰间裤带，用力朝岸边抛去。看似凶险，但大猴子心中有数，已他的功夫已达到举重若轻收发自如，保管李楚轻飘飘的落地不伤分毫。

李楚似是习以为常，在空中保持着平衡，还回头朝大猴子挥了挥手。

“呀呀吼吼！”

李楚飞在半空，忽然看见大猴子突然暴跳如雷，竟在捡地下的石头朝自己扔来。正吃惊间，石头刹那飞到，却并没有打在自己身上，而是全都落入身下的河水之中。

李楚还好奇大猴子的奇怪举动，朝正下方石头入水的地方看去，只见浑浊的河水中，明显一大片暗黑，数个漩涡分布在黑暗中，仔细看去，这黑暗部分的河水竟快速隆起，想短瞬间形成了一个小丘，河水纷纷向四周倾泻，忽然，一盏明亮光线穿透浑浊河水，射向地穴上空，一根坚硬的黑色巨刺冲破水面。

这一切也就是眨眼之间发生，李楚诈惊，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正要朝大石上扔石头的大猴子呼救，声音还未发出，忽然一道三丈高的水墙阻挡了视线，一股腥臭味道直轰脑仁，李楚瞪大眼睛，正看到一张血盆大口就在脚下，一圈巨大的牙齿向外翻呲，每一颗都比自己还要大，一个黑色的大洞就在一圈巨齿中央，阴风嗖嗖灌入黑洞，江水在黑洞中翻滚沸腾，撞击在四周的肉壁上，激撞出滔滔凶浪。

李楚来不及躲避，实际上也无法躲避，眼看着自己巨石慢慢高过自己的视线，整个人已全部被含进巨口之中，世界一下黑暗，只有头顶一处丈方大小的洞口插缝射进一些微弱光芒，一股股冰凉江水当头浇下，砸的李楚抬不起头，睁不开眼，只感觉自己身体正在下滑，本能感觉自己就要掉进刚刚看见的那一个巨大黑洞。

李楚知道自己被什么怪物给吃了，来不及绝望，求生的本能促使自己不断挣扎，挥舞手臂去抓任何能抓到的东西，脚蹬腿扫去蹬踏任何能借力的地方，死亡的危机比刚刚在水中对抗激流是还要强烈，可这一次，无处着力，即使在死亡前迸发除了潜在的力量也无济于事，还是不能阻止身体向下坠落。

轰！

李楚耳中轰鸣，下坠之势顿挫，身子猛地撞击到了肉壁之上，整个人横躺过来，河水也不再当头浇下，而是斜冲而来，要将自己推入黑洞。这种状态还未持续一个呼吸，状况再次发生变化，李楚竟朝外倾泻，巨大的河水一下子灌满巨口，李楚瞬间猛吸一口臭气，什么也看不见，耳中全是轰轰浪声，无数白色气泡浪花在巨口中翻滚，巨浪卷的李楚颠倒翻滚，头晕眼花，一股巨大吸力将口中水流形成漩涡，连同李楚和沙石，一同吸进黑洞，力量之大任凭李楚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

水面怒浪平息，黑影重新出现在水下。巨石上大猴子疯狂了，刚刚亲眼目睹一只巨型怪鱼将李楚生吞，他眼珠瞪出血丝，嗷嗷怒吼，煞气充斥全身，不顾一切踏浪飞奔，眨眼跃至黑影处，毫不犹豫一个猛子扎入水中鱼口夺人，他不能接受，也不能允许李楚这样被吃掉。

大猴子修为全面爆发，无视浪花遮目，无惧冰寒河水，如射入水中的一根利箭，直刺水下阴影，他抱定决心，一定要将李楚从鱼口救下，不然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