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崖下深渊
李楚修习此路轻功时日已不短，随着整日与大猴子追逐，身法越发熟练自如，并不断观察大猴子行进路线也试着总结出了一套步法，包括跳跃的高度与距离关系、转弯的角度与速度影响等等，再将诸多细节变化应用到实践中检验修改，这所有的付出让李楚受益匪浅，轻功修为一朝千里。
看着李楚惊人的进步，现如今已能够跟自己并驾齐驱，大猴子也觉得不可思议，最后将功劳都记在了自己悉心的教导和药果的神奇上，肉疼的同时也总会摆出一副慷慨奉献的大气神姿。
近些日子大猴子总会看到李楚悬坐在藤条上闭目思考，像是将有所悟。直到有一天李楚竟前来询问。
“大猴子，我最近一直在想，假如我把体内气息运转到手掌或是拳头上，是不是也可以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再或者我将气息运转时胸前或后背，是不是也能够利用气息形成一道强大的防御。”
大猴子目露赞赏，想不到还一个小孩子竟然能想到此节，内心微有波动，想起了自己还是小猴的时候也如此般聪慧，也想起了自己常伴的那个人，眼眶竟有些湿润了。
李楚完全沉浸在武学的感悟中，没有留意大猴子的神情。撸起袖子，端开架势准备操练。
“大猴子，我刚刚运气至手三阳经，一拳就击碎了一个西瓜，是粉碎的那种，我现在就演示给你看，这一回我要将那块石头击碎！”
大猴子顿然从回忆中晃神，一把拦住正要朝一块半人高的石块挥拳的李楚。摇了摇头，一脸无语的表情。
“大猴子，我说的不对吗？”
大猴子没有说话，他知道说了也没用。只是从地上捡起了两个拳头大小的石块，大小差不多，可一个是土黄色搀杂着许多泥土，另一个是白色的岩石。两块石头握在一只手中，猛然发力，击向李楚刚刚要击打的大石块。
“啪啪！”随着声响，泥石块四分五裂，而白色岩石块仍完整的滚落于地。
大猴子看向李楚，眼中似饱含深意，又扔给他了一黄一白两个石块。然后转身跃进岩缝。猴群腹泻风波也已过去多日，此时岩洞内污秽被清理干净，大猴子临进洞前回望，看见李楚已陷入沉思。
“两块石头，击打岩石，一块碎了，一块却完好无损……”
“他们的力道是一样的……”
“不一样的是他们的材质，一个是又泥土组成，一个是一整块岩石……”
“大猴子是在告诉我什么，是说我就是这两个岩石中的一颗吗？那会是哪一颗？”
李楚目光闪烁，露出果敢。
“与其猜想，还不如试一试！”
李楚运转体内气息至手臂，一拳乍然出击，拳势惊人，包含了期待与信心，和对武功的向往与执着。
……
“啊！”
一声惨叫响彻涯涧，岩缝内众猴也听的清清楚楚，甚至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猴背着突如其来的惨叫吓得大哭大叫。
李楚跌坐在地，眼有泪痕，从口里吐出一些嚼碎的草叶沫子敷在了鲜血淋淋的拳头上。
“我知道了，大猴子是在说我的石头就像这土块一样，打在石头上被击碎的是自己。”
“我懂了！是否被击碎取决于自身的强度，我的拳头承受不住我的力量，所以击打在石头上就如同同样的大力击打在自己拳头上，石头疼我也疼，但是石头的强度大，所以石头没有被击碎，反而拳头被震开受伤。假若我的拳头可以变成钢铁般坚硬，那么一定能够击碎石头。”
“大猴子！大猴子！”李楚兴致冲冲的跃进岩缝，两个箭步窜到大猴子身旁。“我懂了，我身体不够强壮承受不住我自己的力量，你还有没有什么丹药借我吃几颗！”
大猴子猴脑嗡嗡炸响，看着眼前俨然有些练武成痴的李楚，猴毛颤抖，倒退几步。
“那还有什么丹药，你把我吃了算了。”
大猴子内心哭诉躲得远远的，可李楚紧追不舍。
“没有丹药也不要紧，你教我如何让自己变得强壮，怎样才能驾驭我自己的力量。”
李楚死缠烂打纠缠不放，又是哀求又是撒娇，大猴子怎么也甩不掉，手臂都快要被李楚摇断。
忽然！
一颗红色圆球从大猴子脖颈下的毛发中掉落在地，大猴子大惊，李楚一愣，一人一猴四目相对，四只手同时抓向红色圆球。
李楚身材矮小这时却变成了优势，一把从地上抓起圆球，迅速躲开。找到了一个安全的角落，偷瞄了一眼掌中的圆球，“血莲药果！”
大猴子面露苦笑，赶忙追来。
“原来大猴子你藏起了一粒！”
李楚望着大猴子摆出一副王者威严，神情肃穆冷酷，伸出一毛掌至自己面前，让自己乖乖交出药果。
“大猴子，这药果本来就是你的，我之前已经吃了许多，这最后一颗本不能再要了，但是……”李楚说着说着捏起药丸递到了嘴边。
大猴子立刻慌了，哪还有什么王者之气，骨头都吓软了。“那可真是最后一颗药丹了，我辛辛苦苦藏了这么久，怎么今天竟然暴露了，真是天意弄人啊！”
大猴子心底叫苦连连，表面上却换成了一副谄媚神色，意思再明确不过，只要还给我什么都好商量。
李楚眼睛骨碌骨碌一转，药丸又递近一寸。大猴子一个哆嗦，差点没跪在地上。
“我要是吃了其实也和从前一样，虽然体内气息增加了，但身体还是跟现在一样……”
大猴子连连点头。
李楚下巴一样，“也说不定吃了之后气息达到一定量后身体吸收的可能更多……”
大猴子脖子快晃断。
“除非……你肯教我！”
大猴子此刻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连忙点头答应。
“好！大猴子你是猴王，说话一定要算话！”
李楚达到目的，将血丹还给大猴子。
宝贝回归，大猴子委屈的要哭了，觉得自己当了一辈子猴王，今天居然让一个小娃娃欺负了。瞥眼看见李楚还盯着手中的药丹，连忙塞进已经湿黏的猴毛里。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大猴子便被李楚扰醒，逼着兑现承诺。
一人一猴走出岩缝，雾气蒸腾，潮湿凉爽，一下子就赶走了困意。
大猴子招呼李楚来到涯边，向下方深渊指了指，呜呜低吠。
“大猴子，你是说有东西在下面，要我跟你下去吗？”
大猴子点头回应。
“大猴子你是认真的吗，这里这么高，虽然我掌握了一些轻功功法，但你看那下面连根藤蔓都没有了，你确定真可以下到底吗？”
大猴子不置可否，目中露出鄙夷。也不理会李楚，自行当先跳下涯边，顺着藤蔓向下攀岩，速度之快，眨眼间已变成一颗黑点。
“李楚啊李楚，你怎么这么笨，大猴子常年住在这里当然知道可以下去了，现在还让大猴子瞧不起，真是丢人。”
李楚向下望了望，只能望见十几丈团团白茫，下方被雾气充盈笼罩。平日里天气晴朗的时候，这崖下也是黑乎乎的，整个崖底就像是地壳破开的一处大洞，就连阳光也残暴的全部吞噬。
“我要变强！”
李楚给自己鼓劲儿，运转气息，追随大猴子的路线，终于也纵下悬崖。
初始阶段下降的还算轻松，李楚施展平日所学，顺着藤蔓迅速的下降，但十几丈后，藤蔓到了尽头，只能徒手向下攀爬。并且周围雾气浓厚，早已见不到大猴子的身影，只偶尔从下方传来几声大猴子的吠叫，似在告知自己行进的方向。
李楚咬紧牙关，体内气息循环充沛，运至四肢末端，手指脚尖生出力量，紧紧抠住岩缝，一寸一寸向下攀岩。
这悬崖上半部分还有一点点倾斜角度，攀岩时还有着力点，可这雾层内的下半部确是负角度，身体的重量全部悬在手指脚尖上，耗费体力巨大。即便李楚体内气息源源不绝也在下降几十丈后，衣袍也被汗水浸湿。
李楚满脸水珠，不知是汗水还是雾气结露，又或者二者都有。此刻伸出半空，才感到此行艰辛危险。岩壁陡峭负角度也就罢了，偏偏长期受水汽滋润，许多地方生出苔藓，在雾气中特别湿滑，一个不留神或者虚踩便会跌落崖下。李楚环顾周围寻找最合适的落脚点，步步精心计算，有时发现一两处突出的岩石，定要先转移过去休息一会，放松一下酸麻的手臂。
“几个月前我肯定没本事来到此地，可如今我做到了！”
李楚内心感慨，目光坚毅，更坚定了学武的决心。
“大猴子，我来了！”呼喊着加油着，继续前行。
“清明草！”
“风铃花！”
李楚下降的途中发现了许多珍贵的药材，有的近在咫尺，有的也只离几丈远，都在朝李楚柳腰轻摇妩媚招揽，像是在挑逗李楚前来采摘。
“李楚，你要挺住，你要记住你是来修练武功的！”
“龙骨草！这里居然有龙骨草！百两银子才能买一两啊！”
李楚抓狂了，内心在疯狂的斗争，对于一个药童来说这些都是至宝，珍贵成都要胜过万两黄金，但对于一个要修行武功的人来说，要的是心无旁骛，路在下方，踏错一步便永远平庸。
“李楚，你千辛万苦来此不是为了龙骨草，你是为了修行！你不能三心二意！”
“不能再看了，不摘，说什么也不摘！”
“啊！”
随着一声怒吼，李楚驱散了心中的犹豫，重新坚定信念，继续下行。
“等以后练好武功，此地如履平地，龙骨草都是我的！清明草，风铃花，也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