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夺魂神魔
柳红燕接着说道:“那此书要是被‘夺魂神魔’所得,练成绝世奇学,那将会掀起武林一大浩劫!”
袁一鹤神色凝重地点头道:“对,所以我们必须马上将藏宝图夺回!”
柳红燕和黄天虎这才感到问题的复杂和严重地棘手,不是一个简单的“仇”字。
袁一鹤忽然长叹一声道:“以武功而论,集我三人的力量,看来也非‘夺魂神魔’的敌手,完全抱着一腔的愤怒和勇气,看来此去凶多吉少。”
黄天虎豪气一生道:“师父,我就不相信那魔头长什么三头六臂,别说为父母雪仇,就是为了整个武林,我黄天虎一定屠此魔。”
柳红燕柳眉一挑道:“对,我们去拼一拼,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袁一鹤见爱徒和柳红燕神色凛然,豪气干云,心里大喜,心想:后生可畏!但他不知道和他朝夕相处的爱徒之实力已是天下第一的武学奇才了,所以还是不无担忧道:
“因为这事是关系到武林的前途大事,十邪的魔头卷土重来说不定就是为了再次称霸中原武林,所以我们也只好尽力而听天命。”
柳红燕道:“事不宜迟,袁伯伯,我们去摩天岭吧!”
袁一鹤本有八十多岁,但心情开朗,练功不辍,加上“乳峰山”空气清新,所以看上去像五六十岁的人,该称他爷爷的柳红燕,却自称他为袁伯伯。
袁一鹤乐于接受,听得笑眯眯的。
说干就干,五人便向摩天岭赶去。
经过两天的跋涉,在黄昏之时,老少五人才到摩天岭山下的青石镇上。
夕阳西下,暮霭出现,华灯初上,天空中的倦鸟“啾啾”地叫个不停。
天,似黑未黑,凌厉寒风阵阵吹拂,将五人长途跋涉的疲惫吹得一干二净,精神感到一爽。
青石镇不大,东西走向,不过四五百米的街面,但官道穿街而过,所以地理位置很重要,南来北往的商旅都在这里歇脚。
街上往来客商川流不息,颇为热闹,所以酒楼、旅馆的生意特好!
尤其这几天,青石镇显得有点特别,与往日不一样。
细心的人就会发现,最近几天,镇上忽然来了许多带着兵器的江湖豪客,个个行踪诡秘,向北匆匆而去。
这么多江湖人物忽然出现在这个镇上,决非偶然,肯定在北面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会不会与“夺魂神魔”的藏宝图有关?
袁一鹤想到这里,暗忖道:江湖上酒店和茶楼是探听消息的最好去处,反正肚子也饿了,何不找一家酒店歇歇脚,带着打探一些消息。
主意一定,朗声说道:
“孩子们,我们就在这条街上找一家酒店落脚吃饭吧!”
黄天虎久住深山,在这热闹繁华的小镇,真使他目不暇接,如猪八戒进厨房——样样新鲜,街上飘来的酒菜香早就使他口水大流,听师父要在酒店住宿,竟当街叫起来:
“师父英明,师父英明。”
柳红燕见他忘乎所以的高兴劲儿,别了他一眼道:
“土包子,就是贪吃。”
黄天虎笑道:“肉包子不知土包子饥!”
阿玉和阿紫抿嘴窃笑,柳红燕俏脸绯红,对袁一鹤道:“袁伯伯,虎哥哥欺负我!”
袁一鹤虎着脸,翘起胡子道:
“谁敢欺负燕儿,等一下叫他好受,罚他吃五斤牛肉,五碗饭,喝十斤酒,将他变成牛肉饭酒包子!”
柳红燕嗔道:“还都是吃的,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黄天虎和袁一鹤相视大笑。
五人笑逐颜开,像一家人。
黄天虎眼睛四处乱瞧,突然兴奋地叫道:“嗯,就是那家!”
他手指临街最大最醒目的一家酒楼,“醉仙楼”三个笔走龙蛇的金漆大字招牌,人来人往,门庭若市。
夜幕降临,“醉仙楼”里灯火通明,里面座位爆满,小二吆喝,店主满面春风笑容可掬,一副发财的嘴脸。
五人一进,就知道财神爷来了,因为五人中,柳红燕和两位侍女衣着华丽,气度不凡,一看就知见过“生猛海鲜”大世面的主儿,店主满脸堆笑道:
“五位客官里面请!小二,先给五位客官上壶好茶。”
店伙计忙腾出一张桌子,送上热茶,讨好地问柳红燕道:“大小姐,要点什么?”
柳红燕笑道:“给我切五斤牛肉,两坛酒,猪耳朵,爆猪蹄,清蒸鳗鱼……”
袁一鹤和黄天虎相顾咋舌,天啊,她来真的,这些菜可有满满的一桌,想撑死我俩。
店小二高兴地唱诺道:
“好咧,客官,你们稍等,马上就好。”
黄天虎搓着手,要大干一场的样子,说道:
“哼,想撑死我黄天虎,没那么容易,我外号叫‘江湖饭客’。”
柳红燕看得高兴,“扑哧”一笑,正准备反唇相讥,楼梯“咚咚咚”声响,上来两个一红一绿的奇装老叟,忙将话吞到肚子里打住。
一个男人穿大红大绿就是少见,何况是两个上年纪的老叟。
众皆侧目而视。
两位老叟将怪眼一翻,那神情颇吓人,众人忙埋头吃饭,两人昂首挺胸,阔步走到一张坐着两人的桌边凶巴巴地一坐,叫道:
“给老子端鸡上酒。”
说完手一扫,将桌上已有的几碟菜和酒哗啦啦地扫在地上,对缩在一旁的两人喝道:
“还不快滚!”
那两个人是公子哥般打扮,哪见到过如此上火的老人,其中一个跳起来喝道:
“老狗,怎这般嚣张!”
说完挥拳就打,看架势会一点武功,刚一举拳,突然觉得身子已被抓起,只听见窗户哗啦声响,人已被摔了出去。
剩下的那个,哪还敢动,忙道:“大爷,你坐,你坐!”
两位怪老火辣辣地坐下,满脸凶相,一拍桌子叫道:“娘希皮,怎么这么慢!”
小二忙喊道:“来了!来了!”
不一会儿,就端了两盘烧鸡和两坛酒,恭敬送上。
黄天虎心想:他妈的,鬼怕恶人,我比他先来,居然还没吃到嘴,也准备一拍桌子大骂。
知徒莫如师,袁一鹤喝止他出声,用手指沾茶,在桌上写出道:
“小心!岭南三怪。”
黄天虎和柳红燕都知道“岭南三怪”这个名头。
在“乳峰山”闲暇时,袁一鹤给黄天虎讲些武林成名人物,柳红燕也听父亲讲过。
三怪为岭南三霸,是同胞三兄弟,老大周日,老二周月,老三周星,皆有一身惊人武学,性情古怪,脾气火暴。
兄弟三人出入总是秤不离砣,形影不离,一遇敌手,不管是一个还是一群,都是三人齐上。
三怪虽名列十邪,但比较而言,是怪而不邪,歹而不毒,暴而不魔,是善善恶恶、正邪不分、意气用事的人。
三怪远道从岭南而来,更说明附近有大事,因为岭南到摩天岭可要有半个月的路程,大老远不为事,怎么会让三怪倾巢而出,屁颠颠的到这里来?
柳红燕和黄天虎甚感奇怪,三怪怎么只有两怪?显然不见穿黄衣服的老大周日,也不好问袁一鹤,因为袁一鹤写完字后将脸侧向一旁,似生怕被人认出来。
黄天虎见师父神秘的样子,只好吞了一口气干等着。
不一会儿,柳红燕点的菜也陆续送上来,摆了一桌,好不阔绰!
五人边吃边斜目竖耳,注意二怪的一举一动。
红绿二怪,无所顾忌,大大咧咧地双手撕着鸡肉往嘴里塞,时不时大咕一口酒,很恶心地“唉”了一声,然后谈一些男女之事,什么江南的女人水灵,北方的女人大屁股等草野之事。
柳红燕和阿玉、阿紫听得低着头,黄天虎甚是好奇。
袁一鹤心想,这岭南三怪,也真是怪到家,胡须眉毛一大把,居然还有脸谈这些艳事,何况在大庭广众之下,真是不知羞耻。
谈着谈着,忽然听老二周月话锋一转道:
“三弟,我想这事其中有诈,老魔头成名几十年,怎会栽在一个黄毛丫头手里,连藏宝图也被夺去,简直不可思议。”
老三周星微微沉吟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听说那丫头年纪虽小,但武功已出神入化,江湖传闻还在老魔头之上。”
周月橘皮脸上大露惊讶之色道:“那怎么可能,简直笑话,笑话!”
周星搔搔头道:
“是令人难以置信,但想那老魔头一生纵横江湖,服过谁来?要不是栽在那丫头的手里,这种丢脸的事,他怎会掀起屁股让外人看?”
五人肚里雪明,周月和周星所谈的老魔头就是“夺魂神魔”无疑,但不知那黄毛丫头指谁,天下有这么厉害的黄毛丫头吗?更加侧耳细听。
周星咕了一口酒,长唉一声接着说:
“我想,此事定然不假,要不然老魔头怎么会把藏宝图的地点张扬天下,惹得武林中人闻风而动,接踵而至?”
周月满脸疑惑道:
“老魔头一向鬼精鬼精的,这次怎么恁傻,哪怕邀上我们兄弟三个帮手,宰了那丫头,然后一举夺回,大不了我们四人瓜分嘛!怎么傻昏头,反其道而行之,将这么个大事公诸武林?对他有什么好处?”
周星眨了眨老鼠眼,沉吟不语,忽然面露喜色叫道:
“二哥,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周月抓着鸡腿愣了一下,若有所悟地用油手一拍大腿道:
“三弟,那大魔头想坐收渔翁之利。”
周星点点头道:
“老魔不但武功天下独步,为人更心黑手辣,到手的肥肉让别人抢跑,他怎甘心?强夺不能取,他就退一步,干脆来个屈中求全,故意大肆张扬。须知那‘玄魔秘笈’可是武林黑白两道梦寐以求的武学宝典,使黑道更黑,白道更白,谁不想得而有之,消息一传开,武林的顶尖高手就云集摩天岭,你争我夺,互相残杀,等到大家同归于尽,精疲力竭之时,再飘然现身,到那时,凭他的武功,独吞秘笈倒不是什么难事!”
三怪周星说得摇头摆脑,煞有介事,唾沫四溅,头头是道,直听得二怪周月点头如鸡啄米,目露崇拜之光,佩服万分地赞道:
“三弟,怪不得大哥称你为诸葛周星,就刚才一番见解真是赛过孔明,比过张良,真乃可称天下第一谋士!先知先觉令愚兄佩服!”
黄天虎一听,有点肉麻,心想那周星的话虽然有点见解,也只是就事论事,并不见得怎么高明,怎么能说什么“赛孔明,比张良”的,心里纳闷,不知兄对弟为何如此吹捧。
周星听到周月的高口称赞,满面得意之色道:
“二哥,纵看武林,也只是我兄弟三人为真豪杰,不仅武功绝顶,而且智谋过人,真乃武林一大幸事,举世皆被老魔头欺骗,唯我三兄弟独醒!”
说罢,两人一碰酒壶,同灌一口,纵声桀桀怪笑,那飞扬跋扈的样子,实在令人见了恶心。
虽感到恶心,但两怪的谈话却给黄天虎、柳红燕和袁一鹤带来一个重要的讯息。
想不到短短的半个月来,这件事竟轰动武林,这么重要的藏宝地点本为武林一件密事,现在经“夺魂神魔”一张扬,变成天下皆知,昭然江湖。
这么多武林高手云聚摩天岭,都心存夺宝,那将引起黑白两道的群豪血战荒山,几家欢乐几家愁。
值得庆幸的事,藏宝图被人夺去,不管是谁,总比落在天下臭名昭著的魔头手中好,“夺魂神魔”的苦心美梦被打破。
一个黄毛丫头,竟能从名列武林十邪之首的“夺魂神魔”虎口拔牙,其武功使人不敢想象,黄天虎心想:黄毛丫头,肯定是一个年轻姑娘,不知那年轻姑娘是什么样子……不由一个人思想翩翩……
通过和柳红燕近一个月的接触,黄天虎感到自己进入了一个从未见过的新奇世界,认为只要是年轻的姑娘就会像柳红燕那样令人赏心悦目而又捉摸不透,会给他带来幸福的困惑,困惑的快乐。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黄天虎忽然听到自己身旁左侧,有一声极轻的冷哼钻入耳朵。
这冷哼声,非常独特,是聚心底的轻视和厌恶,然后由鼻子表达出来,一气呵成。
冷哼声是对二怪的肉麻怪笑所发的,二怪正伸着长颈纵声怪笑,也就没听见,但黄天虎听得清清楚楚。
心想此人比我黄天虎还大胆,敢冷哼二怪,不禁侧目望去。
不看则已,一看大惊。
只见靠窗角落的小桌上独坐一个书生,一袭白色绸缎衫,长得唇红齿白,斯斯文文,白净亮丽的瓜子脸,凤眉星目,光彩朗朗,有点云遮雾罩水汪汪的,俊秀飘逸。
好一个美男子!
黄天虎心想:这读书人怎么这等纤秀,不知师父当年是秀才之时,会不会也是这般俊秀。
那书生本是不屑神色,感到有目光扫射到他的脸,神情一变冷笑消逝,脸上飞起来一朵红霞,难为情地别过脸去,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黄天虎心想,书生不满二怪的神态,到底不是一个道上的人,不知江湖险恶,对看不惯的就冷嘲热讽,真是书生意气,可令人奇怪的却是这般害羞。
柳红燕一直在乎黄天虎的表情,一颗情窦初开的少女心整日地放在黄天虎身上,马上感到黄天虎的神色异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芳心不禁怦地一跳,暗道:“这书生好美!”
“姑娘爱美,言而有之”她芳心早有所属,只是惊叹书生毫无瑕疵的美俊,纯粹出于一种爱美的天性。
惊叹之余又将美书生和她的虎哥在心里比较一番,尽管美书生面孔生得白皙俊美,但与虎哥哥的棱角分明,有血有肉的大丈夫气质相比,如星星和太阳,娇花与俊松相比,那奶油书生顿时黯然失色,太脂粉味了,不由收回眼睛,朝黄天虎浅然一笑。
黄天虎蓦地感到有甜笑在眼前绽放,回过神一咧嘴,露出虎牙对柳红燕回笑,旁边的阿玉和阿紫,见怪不怪,就像没看见一样。一路来,平日眼高于顶的小姐对黄天虎,虎哥哥长,虎哥哥短的,经常眉来眼去,有时独自面露喜色,有时怅然神伤,阴晴不定。
两人也有十五六岁,对男女之事朦朦胧胧,跟着小姐神情的变化,也兴奋不已,乐此不疲,这叫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正在四人各怀心思时,忽然梯口黄影一闪,出现了一个身着黄衣的老叟,装束怪异,与周月、周星一样,不用说,这就是三怪中的老大,周日。
怪就是怪,好生的楼梯不上,飞纵上来!
周日刚一现身,周月和周星立即放下鸡腿,站起来同声道:
“大哥,快来吃鸡喝酒!”
周月回头大声叫道:
“小二,快送一只大鸡和一坛酒来!”
小二应声,不一会“噔噔噔”送了上来,因为亲睹过周月将人从窗户扔到街上,哪还敢怠慢。
黄天虎想,原来三怪个个吃鸡!小二真像我的奶妈斑额母虎,打几下就服服帖帖,想到这里,嘴角浮出一片笑意。
忽然又不由自主地望着角落的美书生,那书生正举杯沾唇浅饮,神情悠闲从容,俊目含水地看着黄天虎,两人眼光撞了一个正着,书生马上俊面绯红。
黄天虎差点哈哈大笑,哪有如此害羞的男人,对他圆睁虎眼,做个凶相吐着舌头吓吓他,那书生“咯咯”一笑,别过脸去。
尽管脆笑很低,但听在黄天虎的耳朵里妙不可言,心道:这么好听,这书生是唱戏的。
黄天虎不由痴痴地望着他,那书生一回头,黄天虎痴痴地看着他,以为看出他的什么破绽,给他一惊,可再看,发觉黄天虎的眼里那么无邪单纯,黑白分明的虎目不含一丝尘世杂念,纯粹是一种恶作剧的好玩。
难道他不食人间烟火?要么不谙世事,哪有这么超凡脱俗的少年!
世事在他眼里如一张白纸,他的眼光永远是真诚和无邪的。
看到这一点,那书生不再窘羞,反而感到特别的可爱可亲,于是一努嘴,伸出葱指指指三怪,眼睛调皮地一眨一眨。
黄天虎露出虎牙一笑,点点头,竖起大拇指对书生翘了两翘。
也不知是说哥俩好,还是说你真美。
回过头看周日微一点头,扯张椅子,大剌剌地坐下,道:
“来,我们兄弟三人喝一杯!”
周月道:“大哥,这叫‘岭南三兄弟,煮酒论英雄’。”
周日嘿嘿怪笑,怪眼一翻一扫道:
“我们兄弟三个,哪个不是英雄?还要煮酒来论?来,干!”说完脖子一仰,咕了一大口,酒坛的酒从嘴角滴滴答答地掉在桌上。
周星低声,样子诡秘道:“大哥!情况怎么样?”
周日脸放红光,左手在大腿上一拍,右手指着周星叫道:
“嘿!三弟真是孔明再世,张良再生,果然不出你所料!”
黄天虎心想:这三人怎么都是一样的货色!互相吹捧得如此自然!
周星和周月赶快拉动椅子,坐拢,一脸相询之色,周日接着道:
“如三弟所料,黑白两道上的知名高手几乎都来了,连点苍派掌门‘无影剑’方德胜和两位师弟‘云中剑’吴浩、‘随形剑’孔亮,以及青城派掌门‘霸王剑’胡大海、‘西天五杀’、‘屠龙门’掌门人‘圣手屠夫’谢苍天,甚至连‘六合神教’的正副教主‘阴阳脸’史百川与‘喋血淫狐’白玉媚率教下的四大护法和六大堂主都到了……还有许多尚在途中,这次真是盛况空前,定会热闹非凡。”
三人听“岭南三怪”老大周日这么一说,全都大吃一惊。
天啊!这不是开武林大会嘛。
柳红燕秀眉紧锁,心想要夺回我父亲的藏宝图,除非打败各派高手,否则,简直比登天还难。
周星摇着头接周日的话说道:
“武林黑白两道及各派高手云集摩天岭,早在我神机妙算之中,我想不但热闹,而且是一次武功与计谋的较量。”
周月兴奋道:
“凭三弟的计谋,合我们兄弟的神功内力,试看天下有谁能敌!”
周星看了看周月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反而语调一暗道:
“两位哥哥,尽管如此,但我们这次不远万里来到摩天岭,一定要慎重行事,不要着了老魔头的道儿。”
“岭南三怪”数三怪周星最有心计,老大和老二向来对他言听计从,所以遇到什么大决策,都得靠周星拿主意,碰到棘手的事情,由周星安排应付之策,然后再由老大周日带头行动。
见周星面有忧色,老大周日忙俯首急道:
“我们兄弟三人总不能看到‘玄魔秘笈’落于武林鼠辈的手里吧?”
周星嘿嘿干笑道:
“怎么不夺,虽说我们兄弟三人武功已出神入化,傲视天下,但‘玄魔秘笈’所载的都是旷古绝学,这样的奇书,我们兄弟三人不夺,谁夺?!”
大怪和二怪登时来了精神,红光满面,脸成猪肝色,周月问道:
“那我们应如何行动?”
周星压低嗓子向大怪和二怪低下头,贴着耳。
黄天虎却听得一清二楚,仿佛三怪伏在自己耳边说话一样,只见三怪极轻声说道:
“我兄弟三人应见机行事,不见兔子不撒鹰,不到关键时刻不要贸然出手,先隐伏一旁等老魔头显身。”
周日趴在桌上点头道:
“对,对,对,三弟高见,我们要见机行事,乘虚而入。”
袁一鹤看三怪真刀真枪地干过,知道三人武功自成一家,可谓莫测高深,尽管有些吹捧说大话,不过也颇多心机。
不可轻视!
而黄天虎心里却不这么想,江湖人也真的狡诈百出,如山上的狐狸,真不知这些脑袋成天装着什么,机关算尽,年纪一大把,还你争我夺,自鸣得意,真是无聊。
懒洋洋地回头看书生。
“咦!”人已不见了,桌上还剩下一大半菜。
黄天虎大吃一惊,凭他现在的内力神功,稍有风吹草动,他就知道,怎么这书生走得无声无息,神不知,鬼不觉,显然是乘大家凝神听三怪谈话,从窗户溜走的。
真是匪夷所思!
柳红燕见黄天虎面露惊异之色,以为他是听到三怪谈什么话所至。
因为三怪低下声附耳说话,她功力不能听到,只断断续续地听到周星说什么鹰、兔、隐……显身什么的,心想,这谈话肯定与藏宝图有关,等一下再问虎哥哥。
三怪吃完三只鸡,喝干三坛酒,谈些江湖上孤男寡女的艳事,然后站起身拿着钢叉,傲然向外走。
店小二忙站在楼梯口,点头哈腰道:
“三位大爷,你们的饭钱已算好了……一共是……”
三怪立在楼梯口,大怪在前面鼠眼一翻,嘿嘿怪笑道:“小鬼,一共是多少?”
“大爷,一共是一两三钱!”
“好,给你!”大怪伸过手去。
小二忙双手捧着,突然大怪手一扬,只听见“啪啪啪”三耳光,接着店小二“啊”的一声从楼梯滚了下去。
大怪叫道:“一两三钱,给你三耳光,老子三人从岭南到这里,还不知银子啥样,找老子要饭钱,简直荒唐……”
三人昂然下楼,大怪还一路愤愤不平,似乎那伙计犯了一个大错误,一个不该犯的错误。
黄天虎最看不惯这些所谓的武林高手强制耍蛮横,但看到小二那欺软怕硬的奴才相,心里也感到坦然。
柳红燕也有同感,娇声道:“奴才该打!”
再一看桌上,五斤牛肉果然吃得精光,两坛十斤装的酒也喝得滴酒不剩,心想:你也真能吃能喝,可惜就是没留意他吃几碗饭,突然问道:
“虎哥哥,你吃了几碗饭?”
黄天虎一愕,旋即明白,心想:怎么这么认真较劲,忽然满脸委屈道:
“完了,完了,我自己把自己罚过头了,不知不觉吃了六碗,怎么办,怎么办?”
三个女孩被黄天虎的怪相逗得掩面大笑。
袁一鹤一摸虎儿的肚子笑道:
“嗯,不多,至少还可以装上十来碗!”
柳红燕惊道:“我才不相信呢!”
黄天虎一摸肚子道:
“不信你来摸摸!”
柳红燕啐了一口,叱道:
“油腔滑调!”说着将脸别向一边。
黄天虎连忙学着小二刚才的样子,点头哈腰道:
“柳大娘,你五人的饭钱小的已算好,一共是二两五钱!”
柳红燕“扑哧”一笑,扬起巴掌叱道:
“好,给你这二百五个耳光,大娘从……”“啪”的一巴掌,真的打在了黄天虎的脸上,这倒真出柳红燕的意外,她只是做个样子的一挥手,并不是真的想打黄天虎,只要他稍稍一闪就不会,谁知黄天虎反而将脖子一伸,送上来打了一耳光。
吓得柳红燕赶忙缩回手,虽打得不重,但颇为心痛,连忙上前拂着黄天虎的脸道:
“虎哥哥,没打着你吧!”
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因为事出意外,柳红燕情急之下才有此举,忽见黄天虎闭着眼睛做沉醉状,才知道黄天虎是故意作弄的,手一挥,“啪”的一声,黄天虎“哎哟”大叫,这一次才是真的一耳光。
柳红燕退回去,叫道:“小二,算账!”
付了银子,带着窃笑的阿玉和阿紫头也不回地进房,将捂着脸的黄天虎和愣在一边的袁一鹤留在那里……
第二天天刚放亮,五人结了账,出了“醉仙楼”,走出青石镇,立即放开脚程,沿官道向南疾掠。
一口气奔了十多里路,五人才放慢脚步,袁一鹤一面前行,一面用手指着前面说道:
“孩子们,前面不远处就是通往怀县的小道,我们可以由那条路去怀县,去那里歇一歇,顺便买些干粮,然后夜晚赶到摩天岭见机行事,怎么样?”
柳红燕俏眼一望黄天虎,笑道:“我们全听袁伯伯做主!”
黄天虎一摸脸道:“燕妹,到怀县,你可得给我买张膏药!”
柳红燕一板脸道:“你昨晚叫我什么来着?”
原来柳红燕还在生黄天虎昨天叫她“柳大娘”的气,唯有这句话让她还记恨在心,其他的倒全忘了。
黄天虎故作惊讶之色道:“没叫你什么,我只是尊称你为柳家大姑娘!”
柳红燕还是板着脸道:“怎么个大姑娘?”
黄天虎连忙道:“哦,我错了,应该是柳家的小姑娘!”
柳红燕嫣然一笑道:“贫嘴!”
谈笑之间,五人已上了小道。
时值四月中旬,春暖花开,小道芳草夹径野花缤纷,草长莺飞,柳红燕俏脸生春,满脸春色,黄天虎见她生气的样子真是可爱无比,心动神摇。
柳红燕见黄天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更加满面娇羞,小声嗔道:“有什么好看的!”
黄天虎痴道:“燕妹你真好看!”
柳红燕哪里听到人这样赤裸裸的称赞,神情大窘,俏脸绯红,一时语塞,但心里就像喝了蜜,甜到了心窝里。
忽然,五人都听到一阵好听的銮铃声。
銮铃脆响,五人都慢下脚步,掉头望去。
黄天虎看到一匹红得像火的宝马驼着酒楼上的美书生疾驰而来,大惊叫道:
“咦,怎么是他!”
柳红燕抬起头,仰着脸道:“谁啊!”
话音刚落,眨眼之间,红云已到跟前。
五人眼前一亮,昨晚相貌清秀的美书生骑着一匹红马电掣而来。
马到五人跟前时,书生玉手将马缰轻带,那马驰得正欢,没想到主人要它停下,蓦的一惊,一声龙吟般的长嘶,两只前蹄人立而起,落地后四蹄伫立地上,纹风不动,昂首竖耳,神骏无比。
柳红燕和袁一鹤及阿玉、阿紫这才看清,柳红燕脱口赞道:
“好马!”
确是一匹好马,浑身赤红如火,从头到尾没一根杂毛,马的脖子上系着銮铃,叮当悦耳。
马好人更俏,马上的白衣美书生,英姿飒飒,却像女儿一样风姿绰绰,如临风仙子,把他比作仙子更贴切。
因为他秋波流转,面颊潮红,也许是骑累了,鼻尖和上唇微微渗汗,听到柳红燕赞誉,心里也非常高兴,妙目发出愉悦的光彩,露出又细又白的珠贝的细齿,粲然一笑,这一笑,却尽现女儿的妩媚之态。
人说宝马利剑配英雄,来人分明是个女儿态嘛!
袁一鹤毕竟是成名江湖多年的前辈,见多识广,一看就知道这美书生骑的是一匹武林至宝——汗血宝马。
相传它是一匹千年龙马,后被易水侠士荆柯擒服,才在中原繁衍后代,百年才有一匹,这年轻的书生从哪里得来的宝马?
春风吹拂,黄天虎鼻子一皱,心一凛,空气中的味道太熟了。
对,错不了,是那股稍纵即逝的幽香,还有那一晃而过的白影,这幽香独特,是一种女孩子的体香,黄天虎已将这幽香铭刻在心,久久不能忘怀。
黄天虎怔怔道:“姑娘,你……你……鹿门山……”
这话谁听得懂?
但美书生听得懂,花容失色,俊面绯红,水汪汪的大眼睛秋波一掠黄天虎,望着别处,心道:他怎么看出来的。
柳红燕和袁一鹤经黄天虎这么一点拨,再一细看,细皮嫩肉,脖子颀长,白嫩没喉结,分明是一个美女坯子。
柳红燕心想:我怎么没看出来?转向黄天虎,见他痴痴地看着人家,明知别人是女孩,还那副馋样子,心里气,但又不好发作,故作无所谓地问道:
“虎哥哥,你怎么看出来的?”
语调平静,但心里却惊涛骇浪。
黄天虎回过神来:“燕妹,就是她抢去了我另一只‘百毒金蟾’的。”
那假书生突然咯咯笑道:“那‘百毒金蟾’头上又没刻虎哥哥三个字,怎么是你的,已被你吞了一只,还不满足,好大的心!”
说得倒也是,叫黄天虎插科打诨还不错,但与人论理就不堪一击,因为他十八年来还从未与人争执过,黄天虎不可能与她逞口舌之利的,只好说道:
“你怎知我好大的心!”
柳红燕担心又冒出一句“你又不是摸过”之类的难为情的话,忙道:
“姑娘,怎么称呼?”
假书生一瞥黄天虎,飘然下马,挨着柳红燕,相视,拉着她的手亲热道:
“姐姐,我叫叶青青,今年十七岁。”
真是奇怪,两个女娃皆长得国色天姿,像相识很久,亲热无比,拉着手,美女惜美女的互相打量。
柳红燕浅笑道:“那我得称你为叶妹妹了,我叫柳红燕。”
叶青青满脸欣喜道:“燕姐姐,你就叫我青儿好了。”
两人低眉浅笑,款款而谈,一会儿就姐姐妹妹地称呼过来,把其他四人晾在一边。
柳红燕忽然道:
“青儿,你长得貌如天仙,怎么扮成一个书生?来,让姐姐还你女儿貌,吓虎哥哥一跳,让他见识什么叫倾国倾城,羞花闭月。”
说着动手去解叶青青的秀发。
柳红燕想到黄天虎的馋相,马上生出逆反心理,难道我就比她差,让我俩站在一起,比比看,让你看个够。
叶青青倒没想到这上面,但女孩家心就是敏感,她感到柳红燕话里含着醋意,听出一股醋味,她心里反而高兴,口中却道:
“燕姐姐,你在拿小妹开心,跟姐姐比,我可差远了……”
两个女孩正各怀心机平静谈笑,但心里却是刀光剑影……
黄天虎在一旁不明所以地看看这个,望望那个,觉得两人各有千秋,柳红燕的纤柔温静,叶青青美得大方火辣,于是笑道:
“你们两个,一个羞花沉鱼,一个闭月落雁。”
阿玉奇道:“怎么个羞花沉鱼,闭月落雁?”
黄天虎笑道:
“燕妹是只倾国倾城的燕子,飞到天上吓得月亮躲起来,大雁自惭形秽就从天上掉下来了,青妹妹是绝色无双的……花儿,无论多美的花儿也羞得无地自容,那鱼儿更不用说,连忙沉到水底,以头抢地了!”
说完,柳红燕和叶青青娇笑成一团,尽管黄天虎说得牵强至极,但两少女还是听得耳根酥酥的。
柳红燕一掠云鬓,俏眼一瞪,对黄天虎嗔道:
“谁是你的青妹,你自作主张,人家认不认你这个哥哥还不一定呢?”
黄天虎一时语塞,心道:“你可以叫,我就不能叫!”
只听叶青青低着头,小声道:“我比虎哥哥年纪小,应先称呼他的!”
说着走到袁一鹤面前福了一福,脆生生叫道:“袁伯伯好!”
袁一鹤一捋胡子“呵呵”笑道:“叶姑娘太客气了。”
叶青青微一转身,秋波一转,红脸瞅了黄天虎一眼,道:“虎哥哥!”
黄天虎顿时手足无措,随即又玩世不恭道:“青妹平身!”
柳红燕在旁边嗔道:“臭美!”
说完拉过叶青青,两人俏生生地站在一起,两人相视一笑,像娇花照月,柳红燕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青妹妹的眼神怎么跟我看虎哥哥眼神一样。
正要问话,只见黄天虎和叶青青同时色变,黄天虎嘘声道:
“三怪来了!”
叶青青的内功和黄天虎不差上下,但目力还不及黄天虎,所以她只听到三匹马风驰而来,并不能看到马上的是什么人。
一会儿,袁一鹤和柳红燕才听到疾风骤雨的马蹄声。
愕然间,六人赶快回避到小道一边,随着“嘘”的一声,红、黄、绿三怪勒马停在六人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