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再会伊人
花仙子坐在甬道尽头的栏杆上接着说:“上官妹子嘻嘻一笑说道:‘哦,两位前辈是来要《夺魂心经》的吧?可来晚了一步。’‘千毒怪’和‘千毒不毒怪’嘿嘿一笑说:‘小姑娘,我们两个糟老头可不好糊弄。’两人嘴巴一模一样地一张一合,一粒毒丸弹入上官妹子嘴里吞下,‘千毒怪’问道:‘蓝珍珠你放在哪里?’上官妹子像庄主一样眉开眼笑回答:‘在我枕头底下。’‘千毒怪’一翻枕头里面果然有十一颗蓝珍珠。‘千毒怪’郑重地从胸脯中间的口袋里掏出一粒紫色的毒丸,这粒紫色的药丸发出紫色的光说道:‘弟弟,我这颗‘化骨散’你能解吗?’‘千毒不毒怪’满脸惊异地说:‘你什么时候炼出来的?’‘千毒怪’中指一弹,那颗紫色的药丸应声落在上官妹子的嘴里,‘千毒不毒怪’似乎很伤脑筋,抓耳挠腮又无计可施,‘千毒怪’笑笑说:‘你什么时候想到解药,《夺魂心经》就什么时候归你。’说完哈哈一笑把枕头底下的蓝珍珠悉数卷起,‘千毒不毒怪’连忙从怀中摸出一条身上透体透亮的蚕说道:‘看来只有牺牲我这只千年冰川雪蚕了,小姑娘,我这条冰川雪蚕可是通灵的,只要感到半个时辰房子里没有人就会死去,只要你天天住在这所房子里,闻到它的气息,化骨散就不会产生毒性,你千万不要离开房间啊!’说完,两个怪物就离去了,为了确保上官妹子的安全,上官妹子的所用和饮食都是我们送过去,没想到今天上官妹子还是出来了,可也是奇怪,上官妹子的内力似乎达到一种高深莫测的境界。”花仙子说完满脸不解,而柳天赐又不屑与她谈仙女姐姐有个武功盖世的师父,柳天赐想到的是另外一件事,问道:“花仙子,这‘化骨散’不是说有一颗千毒神珠可以解的吗?”花仙子摇摇头说道:“庄主也是这么说,东海是有这么一颗千毒神珠,能化解天下所有的毒,我们也托许多江湖朋友到东海七岛去找过,可那是大海捞针。”
“东海七岛?千毒神珠?”柳天赐喃喃的念道,猛然跳起来,高兴得大叫:“仙女姐姐有救了!仙女姐姐有救了!”
花仙子诧异地望着他,心想:这小子有点邪门,人正邪难分,武功忽高忽低,忽喜忽忧,莫不是疯了?果然,柳天赐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又颓废的坐下来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可……我已把它吞下去了,怎么办?”
柳天赐陷入沉思,他想起他在东赢山的石洞里吞了一串长彩珠,其中就有一颗紫色千毒神珠,可已把它吞了下去,怎么能救仙女姐姐呢?
花仙子见柳天赐痴痴地站着说:“走,我俩去看看上官妹子。”柳天赐怔怔地随着花仙子,走到上官红的房前,上官红急切地跑出来拉着花仙子的手不放说:“姐姐,姐姐没事吧!大家都没事吧!”
“庄主没事,大伙也没事,我和柳教主来看你来了。”花仙子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这房子太冷了,就像掉进了冰窟里。
上官红看到柳天赐不由得俏脸一红说道:“弟弟……”竟没说出话来,五年前上官红那时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柳天赐才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如今都是俊男靓女的青年。
“你们俩认识?”花仙子见柳天赐和上官红的神态之间流露出那微妙的表情,问道。
“姐姐,你敢喝我的血吗?”柳天赐不理会花仙子的惊奇,莫名其妙地问道。
柳天赐记起他东赢山学艺的时候,和黑魔对练剑,黑魔一剑刺进他的胸膛,流了好多的血,后来白佛给他止住血,还叫他把自己流出的血喝下去,因为他身上的血液已经掺和了天地灵气和许多功效,是宝血,就想自己已吞了“千毒神珠”,自己的血里面一定溶有“千毒神珠”的化毒功效,仙女姐姐喝了自己的血,不就等于间接的吞了“千毒神珠”吗?由于心情太急切,就脱口而出问出来,看到上官红和花仙子两人满脸愕然,才发觉这话太唐突了,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上官红和花仙子都惊得合不拢嘴,世上仅有的一颗“千毒神珠”被柳天赐吞了。
“如果这样能化掉上官妹妹身上的毒,真是太好了。”花仙子也为柳天赐这一想法感到激动。
“不要紧的,弟弟,我只要不出门就行了,那样会伤你身体的。”
突然“嗖”的一声,一条白线飞射到柳天赐的手上,一条通体透亮的“冰川雪蚕”趴在柳天赐的手臂上,柳天赐只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袭到全身各个经脉,可以看到一条血液流入雪蚕身内。
柳天赐本想一掌拍死这只雪蚕,但想到自己的血能不能化解仙女姐姐的毒,还不得而知,万一不能化解,雪蚕被拍死,仙女姐姐的毒怎么办?想到这里,他就直挺挺地站着让“冰川雪蚕”在手上尽情地吸血。
上官红和花仙子都静静地站着不敢妄动,只见“冰川雪蚕”肚子红得晶莹发亮,胀得圆鼓鼓的,三人大气也不敢出,好像只要稍稍发出声响,就会把“冰川雪蚕”吓跑一样。
“冰川雪蚕”吸饱了鲜血,抬起头扬了扬,“嗖”的一声,又跑到上官红的手臂上,上官红正要甩掉,只听见耳边传来一个极细小的声音:“姐姐别动,这蚕有灵性。”抬头看见柳天赐微笑着望着自己,知道是柳天赐怕惊吓到“冰川雪蚕”,用上乘内力传音告诉自己,依言连忙一动不动地站着。
只见“冰川雪蚕”咬住上官红的手臂,鲜血一缕缕流出来,上官红只感到一股寒流传到全身,如虫爬蛇行在身体内游走,慢慢的“冰川雪蚕”又变得晶亮透明。“嗖”的一声又飞到柳天赐手背上吸满血,然后又飞到上官红手背将血注入她体内,来来去去已四五次了。
柳天赐心想:这“冰川雪蚕”是大冰川上生长的千年雪蚕,肯定极有灵性,因为我身上已含有“千毒神珠”被它感觉到,而“化骨散”号称天下第一毒物,“冰川雪蚕”每天必须消耗大量的体力来与这种剧毒抗衡,凭它的灵性,可以把自己身上的血抽到仙女姐姐身上。
其实柳天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冰川雪蚕”实为极为嗜毒的一种动物,它吸柳天赐身上的“千毒神珠”,目的是想把上官红身上的“化骨散”的巨毒逼出来,然后自己吸取。
果然“冰川雪蚕”第十次趴在上官红手臂上,上官红只感到五脏六腑一阵搅动,一股腥臭无比的黑血从鼻孔冒出来,“冰川雪蚕”“翟”的一声想跃到上官红的人中上吸取“化骨散”,忽然,一只红袖一卷,将跃在空中的“雪蚕”卷下,三人往外一看,门口站着白素娟、雷震云和夏刚,白素娟苍白的脸上带着微笑说:“妹妹,真是天凑奇缘,把柳兄弟送到我们天香山庄解了‘化骨散’的毒,姐姐真为你高兴。”说完,走到房里把“冰川雪蚕”放在罐子里,用盖盖住,转过身,见柳天赐高大的身躯向地上倒去,连忙赶过来扶住,由于失血过多,柳天赐感到一阵晕眩。
上官红心里慢慢平静下来,觉得有一股真气从体内丹田升起,进入全身经脉,不由得浑身舒泰,脸上泛起一阵潮红,还以为“化骨散”从体内逼出来的后果,殊不知,她现在至少增长了五十年的功力,也就是说上官红身上蕴藏的内力已达到武林一流的境界,这些都是柳天赐通过“冰川雪蚕”传给她的。
柳天赐被白素娟和上官红扶到厢房躺下,两人坐在床边,白素娟见上官红满脸焦急,神情甚是关切,笑道:“很心疼是不是?不要伤心,他只是由于失血过多而昏迷,等会儿就会醒过来的。”上官红满脸绯红,急忙说:“姐姐,你不要取笑我,我俩以前就认识的。”于是就把她怎样和柳天赐认识讲给白素娟听,白素娟说道:“哦,怪不得柳弟有这么高的内力,听人说有缘千里来相会,虽然没有肌肤相亲,可你身上流着弟弟的血呢,不如我来作个媒……”
上官红更是满脸娇羞,用拳头捶着白素娟道:“姐姐,你坏,寻我开心。”似乎又突然想起什么说道:“你说怪不怪,我和弟弟分开五年,似乎心里总给他留了一个位置,有事没事都想到他,很想得到他的消息,不知道他会不会这么想?”
柳天赐差点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其实柳天赐昏迷了一下早就醒了,正听见白素娟和上官红在谈自己,就索性闭着眼睛装睡。
上官红毕竟情窦初开,满腔的情怀心思不知向谁倾诉,又是兴奋又是幸福,白素娟看到眼前这个美貌可人的妹子星眸闪动,双颊生霞,不由得痴了,只听得上官红又幽幽地说道:“弟弟身上有一股惊世骇俗的内力,但似乎驳杂不纯正,有时候与我息息相通,有时又反向而行,我担心这样对他身体不利!”
白素娟见上官红满脸忧色,“扑哧”一笑道:“你与柳弟的心早就息息相通,真是美女英雄心有灵犀一点通。”上官红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辩道:“我可没说心有灵犀一点通。”接着又说:“我是说我的笛音和他的啸声,互为感染,互和节拍,但又觉得拗不过他。”
白素娟笑道:“这叫夫唱妇……”忽然脸色一正,问道:“妹妹,我问你身上的内力和身法是谁教你的?你的笛音可显出你深厚的内力,还有你今天避开吴虎的剑法身法很是怪异。”
上官红笑道:“是我徒弟传给我的。”白素娟惊道:“什么?你徒弟!”上官红满是得意之色地说:“对,我徒弟‘不老童圣’!”白素娟一想到“不老童圣”那疯疯癫癫的样子不由得“扑哧”笑了出来,他称上官红为师父倒也不奇怪。问道:“你是怎么遇到‘不老童圣’的?”上官红说:“是‘不老童圣’找到我的。”接着就把这段经历说了出来。
上官红被困在后院,只好成天吹笛解忧,上个月,突然疯疯癫癫地跑进一个老头,说要把上官红赶出去,他要住这个平房,上官红问他你怎么这么不讲理,老头说这房子本来就是他的,他爷爷以前就在这里住,还在这间房子里养了一条“冰川雪蚕”是不是,爷爷的房子孙子住最有道理,姑娘你是爷爷的什么人?上官红又好气又好笑,那条“冰川雪蚕”明明是“千毒不毒怪”留下来的,怎么是他爷爷养的,就对他说:“我是你爷爷的养蚕师父,那条‘冰川雪蚕’我叫它走,它就飞走,叫它死,它就死。”疯老头满脸沮丧地说:“养蚕师父,你可千万不要叫它走,叫它飞。”上官红说:“那你以后还赶不赶我走?”疯老头连忙说:“你真是我的恩师,徒弟不敢。”
后来,上官红才知道疯老头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三圣”之一“不老童圣”,由于贪玩中了“寒冰派”的毒掌,由于武功太高,闻到天香山庄发出的“冰川雪蚕”气息,就循气跑来以毒攻毒,这“不老童圣”每天到房里来闻两次气,然后到井里闭气,井里的井水全都变黑,如此循环往复,要四十九天才能把身上的毒全部逼出来,于是我说:“这‘冰川雪蚕’是我养大的,你吸一次气就必须教我一招武功。”
上官红讲完,白素娟想到自己庄里还有这么一个武林宿星,不由得暗暗称奇。忽然,柳天赐猛然坐起来说话道:“今天你不孝的徒弟跑出来差点要了我的命。”
白素娟和上官红一惊,马上都满脸通红地低下头,白素娟嗔道:“你没睡着,偷听我和妹妹的谈话,你坏。”
柳天赐笑道:“我可没偷听,是你和姐姐说的话钻到我的耳朵里。”见两人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又岔开说:“‘不老童圣’那招‘弯路射人针’教给你没有?”
上官红说:“我是应该学来治治你。”柳天赐说:“我可没得罪你啊!再说我俩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你用‘弯路射人针’射我,我就会先知道的。”一句话把两人说得更是娇羞无比,上官红拉着白素娟的手说:“姐姐,他全听到了,还说不是偷听。”言语却甚是喜悦。
白素娟“哎哟”一声,上官红拉住她的手牵动了手臂的剑伤,柳天赐心想:要不是姐姐拼死相救,十个柳天赐也被砍成肉泥,不由觉得一阵温暖,说道:“姐姐,我俩什么时候动身去山西?”
“你俩到山西去,丢下我一个人?”上官红撅着嘴叫起来。
柳天赐笑道:“我和姐姐一起去,把你留在家里看门,不然天香山庄被人偷了怎么办?”
上官红眼圈一红说道:“谁稀罕去,反正我一个人寂寞惯了。”
柳天赐见上官红真的伤心了,心想:她一个人孤单地在后院住了五年,应该让她开心才对,说道:“我们三人从此同甘共苦,就是天涯海角也不分开。”其实这也不是柳天赐为了哄上官红开心所说,这是他有感而发。
白素娟和上官红都觉得这话说得甜蜜,不由得都露出微笑,白素娟笑道:“只怕你当上日月神教的教主,就高高在上,把我俩忘记得影迹无踪。”
柳天赐不由觉得心往下一沉,是啊!自己已被人牢牢的套在圈套内,前路生死未卜……神情落寞地说:“就怕我柳天赐以后要连累两位姐姐!”
白素娟和上官红沉浸在幸福中,没有理会这句话的深义。
白素娟说道:“我们三人可以顺路先送柳大教主到秦岭日月神教上任,群龙不可一日无主,然后再一起到山西,明天一早,我们就把天香山庄烧掉出发。”
“把天香山庄烧了?那我们以后到哪里住?”上官红不解地问道。
“我俩跟着柳大教主,还怕没地方住。”白素娟和上官红相对一笑,接着说:“即使我们不烧天香山庄也是要被别人烧了,江湖各大门派已对我们天香山庄虎视眈眈,与其让他们抄了,不如自己烧了省事,这次只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白素娟不由觉得有些怅然,天香山庄凝聚了她的心血,但又想到复仇的计划能得以实现倒不觉得怎么遗憾,一时竟百感交集。
柳天赐一拍大腿叫道:“对!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人变得意气风发起来,他是结合自己多时的心境说的。
于是三人讨论怎样上路。白素娟提议,为了避免路上碰到不必要的麻烦,三个人都易容乔装而行,柳天赐把日月神教的信物都打在包袱里,化装成一个富家公子,白素娟和上官红就化装成两个书生。
上官红笑道:“不要,不要,两个书生怎么和一个富家公子在一起呢?弟弟年纪最小,应该化装成我和姐姐的书僮。”
柳天赐故作沉思自言自语地说:“那也太惹眼了。”
白素娟问道:“什么太惹眼?”
柳天赐笑说道:“我是说我化装成一富家公子模样,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两个爱妻一路游山玩水,可两个爱妻长得太漂亮,行走在路上岂不惹眼?”
白素娟和上官红领悟过来,擂了柳天赐一拳说道:“没正经,油嘴滑舌。”
柳天赐说道:“明天我们就化装成一般的江湖中人,不要露出什么破绽就可以了。”
三个人又商量了半天,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夜已三更了,三人还竟犹未尽,但还有许多的事要准备,上官红以前在后院里担惊受怕地呆了五年,今天心无顾忌地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感到分外兴奋,吵着要和白素娟睡在一起……
第二天,天香山庄吞没在一片火海中,火光映在六人脸上红彤彤的,白素娟感到自己的过去连同天香山庄在这把大火中随火飘逝,她要开始她新的选择和新的生活……
上官红感到一切都变了,变得美好起来。
六个人怀着不同的心情依依道别,柳天赐三人骑在马上看到雷震云、花仙子、夏刚的身影不见了,才缓缓地向西走去……
一轮朝阳从天际冉冉升起,大地又充满了生机。
秋高气爽,碧空如洗,大雁南飞。
柳天赐一行三人一路纵马西行,离开繁华的杭城,沿途到处都是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的景象,三人虽然打扮成一般江湖中人的模样,但毕竟是人中龙凤,赤铜色的脸还是吐出逼人的英气,惹得路上行人连连侧目。但乱世年间,佩剑骑马的豪客多的是,也就不感到怎么奇怪,三人迤逦而行,白素娟和上官红都是心有所属,一路更是神采飞扬,看什么什么顺眼,谈谈笑笑,不觉已到九江。
据史书记载:古代,曾有蚌江、乌江、嘉靡江等九条江水汇流于此,因此从秦朝开始,这里就得名九江,虽然世道萧条,但九江渡口还是热闹非凡。
柳天赐三人到达九江已是傍晚,就在渡口边找了一家旅馆住下。这家旅馆叫“浔阳楼客栈”,据店家讲是百年老字号,唐朝的大诗人白居易的长诗《琵琶行》就在他家的三楼写的呢。
白素娟笑道:“柳教主,我们三人何不一块儿独上高楼,对饮几杯,不妨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也许到那时,会有楚楚动人的琵琶女轻移莲步走出江边的小船,抱着琵琶,为你弹奏一曲。”
柳天赐见白素娟头戴葛巾摇头晃脑笑道:“我柳某爱兄弟不爱美人,只要有二位兄弟长伴身边,此一生足矣,不过,我们上楼边吃饭边欣赏夜景也好。”
上官红打趣道:“柳兄不爱美人爱兄弟,我上官某可是爱美人不爱兄弟,我们上楼去边吃饭边等琵琶女也好。”
上官红把柳天赐的神态和语调学得活灵活现,引得白素娟和柳天赐哈哈大笑。
三人说说笑笑已上三楼。三楼是个大客厅,里面摆了七八张桌子,临江的桌子已被客人坐满了,只剩下中央的一张桌子,上官红说:“坐在中央,就是琵琶女来了也看不见,我们换个地方算了。”小二连忙说:“嗨,三位爷慢走,我给你腾出一张桌子。”然后又满脸堆笑的地到临窗的桌子边,那张大桌子摆满菜,可桌前只坐着一个人喝酒,那个人显然已经独喝了好久。
柳天赐凝望那大汉,见对方满脸虬须,几乎遮住了整个脸,似乎跟眉毛连在一起,分不出哪是胡须和眉毛,圆眼,塌鼻,大嘴,整个形象给人一个粗犷的感觉,下巴的钢须上挂着酒珠,一个人旁若无人大大咧咧地夹菜喝酒。
小二点头哈腰地走到大汉桌前说:“大爷,你已经喝了一整天,可不可以添三双筷子挤一下。”
那大汉停下筷子圆眼一瞪说:“怎么,我钱小,他们三人钱大,这张桌子我包下来爱喝多长时间就喝多长时间,关你屁事,要你在旁边啰里啰嗦。”
小二腰哈得更低说:“这……这,对,对,不打扰你喝酒。”
白素娟俏脸一怒,准备破口大骂,柳天赐赶紧拉着她的手笑道:“我们不能看到琵琶女,可以坐到中间听她弹琵琶。”说完拉着上官红的手三人入座,邻座的几人听得不明所以,哪有什么琵琶女弹琵琶,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都待目而视,只有那大汉眼睛盯着酒杯兀自喝酒,似乎其他人都不存在。
柳天赐叫小二点了几盘菜和一大壶酒,小二正要去端菜,猛听到那大汉叫道:“再给我打一坛酒来。”众人吓了一跳,因为大汉的桌下东倒西歪地放了五个空酒坛,再打一坛少说也有二十斤的酒,真是海量,人还是怕恶人,小二看到柳天赐似乎要好说话些,堆笑脸说:“三位爷稍等,我先去提酒。”说完“噔噔”跑下楼去。
上官红和白素娟正要发作,却见柳天赐使了个眼色,只好坐下,一会儿菜酒端上来,三人边吃边谈笑,大厅里又热闹活跃起来。
柳天赐游目四顾,大厅里的八张桌子,除了钢须大汉一个独坐一桌,其余的六张桌子都坐得满满的,左边靠窗的桌子坐着六个人,一个穿青衫的老者坐在正中,其余的五个似是弟子模样的人正在眉飞色舞,高声谈论。
其中一个年纪最小、看起来像十七八岁的少年,皮肤白净,脆声说道:“可惜中秋那天我没到天香山庄去看看热闹。”
柳天赐三人听到“天香山庄”四个字不由得心一震,留心听他们谈话。
“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到天香山庄去,向天鹏不把你撕成两半才怪。”
少年边坐着一个年纪略大的青年,双颊无肉,脸色有点蜡黄,身体倒满健壮,神情满是睥睨。
“我就不相信向天鹏那么厉害,四个人就把各门各派的人打得无还手之力。”少年气呼呼地说。
“古大哥,日月神教的向教主我们都见过,可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大丈夫,说起来还救过我一命呢,再说日月神教在江湖也是威信颇高,能在武林说一不二,主持公道,惩恶扬善,这可是在江湖上有口皆碑的,怎么会在天香山庄杀戳武林,涂血江湖?要不是你亲眼所见,我还真不相信。”坐在少年对面的是个中年汉子,骨架粗大,身上每个部位似乎都比常人大,说话翁声翁气,脸上满是不解的神情,对着他左边的叫“古大哥”的人说。
被称为“古大哥”的人,个子矮小精悍,赤铜色的脸划了一道长口的刀疤说道:“我也是这么想,但那天确出大家意料,向教主倒没动手,但手下的四大护法可出手凶残狠毒,武功又高深莫测,招招见血。”古大哥的人似乎还心有余悸,摸了摸脸上的刀疤接着说:“说起来,还有更使你吃惊的呢,日月神教有一个小喽罗兵,站在巨石上一声长啸,那内力真是骇人,当场有许多同道被震昏过去,袖子一挥,把我及数十个剩下准备以死相拼的武林同道给震飞到十丈之外,凌空一拳把玄清道长给震成碎片,手、足、头四处横飞,真是没见过,后被向教主封为什么‘日月神使’。后来听说向教主已传他日月神教第二代教主。”
被称为“古大哥”的人绘声绘色地讲着,柳天赐心里不由觉得好笑,自己最多也只把他们震飞四五丈之外,也不可能把他们震飞十丈开外,玄清也是受伤后气闷吐血而死,我又怎么凌空一拳把他震成碎片,手、足、头四处横飞,连他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在座的人都惊得合不拢嘴,连坐在中间的老者也侧脸倾身,神情甚是关注。
“世上有这样的武林后辈?!不知是谁调教的徒弟?古大哥,那青年叫什么来着?”翁声翁气的声音大露诧异。
“要不是我亲眼所见,哪相信天底下会有这等人物,后来还听说‘无孔四象门’的人,带了七八百武林同道到天香山庄报仇,被他一人杀得一个不留,据说天香山庄淌下的血把钱塘江都染红了。”那姓古的汉子见众人都张口结舌,凝神倾听,不觉越说越起劲。
柳天赐心想:这人看起来似乎很忠厚的样子,原来是个牛皮大王,不知他还会吹出什么事情来,上官红和白素娟也朝他挤眉弄眼,抿嘴而笑。
姓古的汉子看到大手大脚的汉子满脸疑问的神情,意识到还要回答别人的问题呢,就“哦”了一声说:“我听向教主称呼他叫柳天赐,至于师承来历就不得而知,肯定是一位世外高人。”
“我看古大哥是言过其实,即使有那么厉害,想称霸武林,也要以德服武林,日月神教现在是江湖一大魔教,杀戳武林同道,像向天鹏、柳天赐这样丧心病狂的魔头,人人得而诛之……”一个头发蓬乱、满身污垢的中年汉子猛地站起来,一拍桌子,大声说道。
“‘向天鹏’是你说的吗?我看你倒像个魔头。”独自喝酒的汉子吼道,大厅里震得嗡嗡作响,说完抓过酒坛向头发蓬乱的汉子劲射过来,乱发汉子侧身想避开,但已来不及,酒坛挟着风声已抵面门,只好用手臂一挡,只听见“哗”的一声大响,坛子撞破,酒水泼了一桌,飞溅到相邻的几张桌子,乱发汉子被坛子的余力撞得向后翻了几个跟头,扒在地上,起不来,显然手臂撞断了。
少年和双颊无肉的青年赶快抢上去扶起乱发汉子,乱发汉子痛得龇牙咧嘴,大厅里一下子静下来,大家都齐刷刷地看着钢须大汉。
“有什么好看的!”钢须大汉余怒未消,喝道,大厅里的人马上又低下头吃饭,胆小的人匆匆的扒了几口,赶紧付了银子,围在门口,偷偷地向里看。
柳天赐想:“那六个人是什么角色倒不知道,但这个钢须大汉倒是日月神教的人或朋友。”柳天赐不由得兴趣大增,静观其变,把酒菜端到最北边的桌子上,使中间腾出一块空地。
果然,骨骼粗大、说话翁声翁气的汉子抄起身后的椅子,向钢须汉子砸去,这一掷力道甚大,挟着骇人的风声,钢须大汉伸出筷子头也不抬,竟把椅子夹住,放在桌上。
五人见钢须大汉如此了得,呼啸一声,抽出兵器,把钢须汉子围在中间。
穿青衫的老者身形一拔,飞掠到五人前面,用手挡住五人说道:“这位兄台,大家都是在这里喝酒聊天,冒犯你了,请多海涵,请兄台留过万儿。”
钢须汉子见五人围上来,仍坐在那里,神情甚是不屑,见老者说话才站起来,双眼一瞪,把洒在钢须上的酒水一抹说道:“我日月神教可是你们拿来喝酒谈天的,真是屁话连篇,要我留下姓名,老子就是日月神教‘白象堂’堂主吴浩,江湖人称‘风火雷’,现在我在你们面前,你们来得而诛之,嗯。”话一说完又坐下来,从酒壶中倒一杯酒喝下。
青衣老者双手抱拳道:“久仰,久仰,吴堂主,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虎威,今日一见,我‘九龙帮’弟子真是三生有幸,不知吴堂主在这里等人还是有事?”
吴浩也感到奇怪,这老头彬彬有礼的客套半天不知是什么用意,“九龙帮”是九江口岸的一个大帮倒听说过。
青衣老者补充道:“哦,吴堂主不要误会,我们江湖中人,谁不知道你的威名,要是堂主不等人或没事,我们想请吴堂主到敝帮小喝几杯,我们‘九龙帮’帮主‘九江龙’很喜欢贪怀交友,我们一定奉上最好的美酒佳酿,让吴堂主一醉方休。”青衣老者用余光窥视着吴浩。
白素娟附在柳天赐耳边说:“这老头是个老滑头,狡猾得很,不怀好意,吴堂主要上钩的。”
柳天赐看到吴浩说是日月神教“白象堂”的堂主,又如此神勇,为了日月神教的声誉敢站出来对着干,想道:这日月神教果然藏龙卧虎,实力雄厚。看到吴浩喝得豪放,说话不加掩饰,似乎很合自己的脾胃。
果然,吴浩听到青衣老者说有上等好酒喝,果然为之动心,嘴唇启动,差点要问什么好酒,却大笑道:“哈哈,那我倒要拜访拜访帮主。”笑得激越飞扬。
青衣老者身子一躬道:“吴堂主果是爽快豪勇!”然后又转头吩咐道:“张斌,刘超,快先行回去通知帮主,说今晚有贵客到,请帮主把他那瓶皇宫御酒拿出来待客。”向少年和双颊无肉的青年使了两个眼色,两人飞奔而去。
这些坐在窗边的柳天赐三人看得清清楚楚,白素娟小声说:“‘九龙帮’是长江沿岸的一个大帮,帮主‘九江龙’阮星霸,原是鹰爪门的帮主,后来势力扩大,吞并了‘九龙帮’自立帮主,为人阴狠毒辣,看来老头要耍什么花招?我们跟在后面,这位吴堂主艺高人胆大,但也太老实了,以后你这个教主要好好管教管教。”
柳天赐只见老者领着吴浩沿江边飞奔而去,怕吴浩功力太高发现自己,只得远远地跟在后面。走到湖流口边一拐,柳天赐看到一个大水寨,水寨大门敞开,一柱大旗上写着“九龙寨”,灯火通明,青衣老者停下来说道:“吴堂主,请。”
吴浩昂首阔步地走进去,从里面快步走出一个中年人,穿着锦袍,显得富态十足,走到吴浩的面前双手一拱说道:“想必这位就是吴堂主,刚才听到手下通报,我阮星霸好高兴,走,里面请!久闻吴堂主嗜酒如命,我给你引见几位朋友,其中一位可使你大吃一惊,我们不醉不休。”说完引着吴浩走进大厅。
“九龙堂”大厅就像其他帮派的大厅,上书着一个大“义”字,墙壁上点满油灯,把大厅里照得如同白昼,大厅的左右摆开两条桌,上面摆满酒菜。
柳天赐躲在寨外的一棵树上,大厅的两边坐着八个人,这八个人有三个倒使柳天赐大吃一惊,金玉双煞和绿鹗!其余的几位都不认识,更使三人大吃一惊的是,坐在大厅正中的一个青年,身穿着黑色的对襟大褂,左边一个白色的圆圈写个“日”字,右边的一个白色的圆圈写个“月”字,头发上束着一墨绿玉环,那青年风度翩翩,脸带冷色,坐在正中正襟危坐。
柳天赐一拉上官红和白素娟的手从树上飞掠到江边的一艘空船上,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我们的包袱被偷了。”
白素娟紧锁双眉,说道:“这‘九龙帮’不简单,应该说我们一到九江就被他们盯住了,或者说我们在杭城就已经被盯上,不露声色地把放在客房里的包袱提走了。”
柳天赐补充说:“那浔阳楼青衣老者演的一曲戏真是太妙了,他们就知道吴堂主在浔阳楼喝酒,故意用语言激怒吴堂主自露身份,引吴堂主和假日月神教主相见。”
上官红说:“那个假教主是谁?阮星霸为什么请那么多的武林高手?”
白素娟说的八个人不仅是武林高手,除了“无影怪”的女儿绿鹗,其他七人都是江湖上臭名鼎鼎的大魔头,一个是专食少男少女心的“金童玉煞”,其他五个人是被江湖人称“西天五杀”五个师兄弟,老大“追魂剑”王少杰,老二“夺命刀”李冲,老三“残杀”侯海平,他只废掉人的手足或其他部位,而不置人于死地,老四“一点喉”钱冷,他是用剑的,往往要剑刺人的咽喉而杀人,老五“绝杀”顾人灭,因其杀人手段毒辣,赶尽杀绝故叫绝杀。
上官红不认识绿鹗,说道:“穿着绿衫的少女不是大魔头?”
白素娟说:“穿绿衫的少女叫绿鹗,是江湖人称‘一尊三圣四怪六魔’中的‘四怪’‘无影怪’的女儿,听说这女孩任性刁钻,古怪,颇得其父宠爱,就在去年,‘无影怪’还到天香山庄找他女儿,说是女儿和他为一匹黑狗闹别扭跑出来的,现在不认他了,没想到在这里。”
柳天赐和上官红不得不佩服白素娟对江湖中人如此了解,只要稍有成名的前辈或后辈,她都能说出该人的外号和姓名,擅长什么武功,使用什么兵器,甚至连脾气性格都了如指掌!
上官红道:“这个叫‘九龙帮’的聚集了这么多黑道魔头,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素娟说:“‘九龙帮’号称水上第一大帮,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应该避讳,不与这些黑道魔头交往,可……”白素娟用手指敲了敲了脑袋,似乎恍然大悟说:“既然他们不同道的人能聚在一起,一定有某一个共同的利益捆住他们,哦,吴堂主会不会有危险?”
柳天赐一直在旁边没吱声,听上官红和白素娟的谈话,突然在小船里踱着步说:“我们不妨作出这样的设想,就是当我们离开天香山庄时就被人跟踪上了,一到九江,那个秘密跟踪者就通知阮星霸,阮星霸就上演浔阳酒楼的一曲好戏,偷得我的包袱,然后……我们不认得那个假扮日月神教教主的人是?”柳天赐的思维一下中断了。
白素娟说:“我们先撇开这个人不谈,我们先得想个办法进去……”
突然,柳天赐“嘘”了一声,白素娟和上官红果然听到江边走来两个人。
柳天赐看到走来的是两个干瘦如柴的老者,其中一个老者戴着一顶吊外帽,穿着乡村土财主的绣花锦袍,油光满面,满脸和善,像一个员外,另一个满脸呈猪肝色鼻头红红的,双手抄在袖笼里,背上背着一把大刀。
“十大哥,阮星霸帮主下帖邀请我们到‘九龙寨’说是共谋大事,不知是什么大事?”背刀的老者看起来要比员外老者老得多。
“哼哼,听说他还邀请了‘西天五杀’和‘金童玉煞’等许多武林同道,连‘日月神教’的新教主柳天赐也到了,今晚自是个大场面。”员外老者说话时眼睛眯成一条缝,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那阮星霸怎么攀上‘日月神教’的?听说日月神教想统一武林,实力已遍及中原,前两天还把武当派给抄了,气得武林正派人士火冒三丈,联合中原武林各门各派围攻日月神教,此教可真长了我们黑道志气。”背刀的老者激动得使原本猪肝色的脸变成紫色。
“‘日月神教’原来可是江湖最大的名门正教,为我们黑道所不容,为了取得武林盟主,看来还是要依靠我们黑道势力,我们黑道中人能群策群力,也要扬眉吐气,据说,这日月神教的第二代教主柳天赐,武功盖世,比向教主更心狠手辣,哈哈,日月神教怎么先把武当派给抄了,不知‘玉霞真人’那死老头死没死,哈哈,真痛快。”这员外老者讲话,似乎与“玉霞真人”有极深的过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