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龙珠之秘
其实,“腐骨散”这天下至毒之物,被柳天赐血液里的化毒神丹溶解后,不仅对他毫无毒性,反而有益,因为天下稀有之物,不管它本身是否好坏,但都有一定的灵性,所以柳天赐就像服食了一颗千年灵芝一般,当然,这是“千毒怪”所想不到的,还以为柳天赐用深厚的内功将毒逼出体外所致,更是佩服之至。
“千毒不毒怪”道:“我输了!”说完,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将绿鹗背上的箭剜了出来,敷上药,包扎好,前后不过一盏茶功夫,更奇的是绿鹗似乎没有感觉,依然昏迷,柳天赐心想:这“千毒不毒怪”果真了得,不仅能解天下百毒,而且疗伤也是旷世奇才,病人没一丝痛苦。
“千毒不毒怪”又从怀里掏出一粒红色药丸给聂宋琴服下,说道:“好了,她们都没事了。”
话一说完,两人身形疾起,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山坡后面。
“神偷怪”用手捂着胸部,干咳几声,说道:“柳教主可知那‘九龙珠’的来历?”
柳天赐不知“神偷怪”为何提这样的问题,说道:“这‘九龙珠’不是那蒙古鞑子的圣物吗?”
“神偷怪”突然咯咯大笑,说道:“历来极有野心的人都爱玩这种故弄玄虚的把戏,没想到还没开化的蒙古人也用上了。”
柳天赐不解道:“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柳天赐虽然觉得“神偷怪”行事无常,且不择手段,但作为一个前辈异人,心地还不坏,况且自己偷袭她,使她受伤,心里也有些内疚。
“神偷怪”突然柳眉一竖,厉声喝道:“谁是你的前辈,我是一个毒女人,我恨武林所有名门正派的人!”
柳天赐见她脸形扭曲,银牙紧咬,神情甚是骇人,不明白自己一声前辈的称呼竟惹她如此动怒,且说出的话如此不可理喻。
“神偷怪”缓了一缓,说道:“古时陈胜、吴广为了称王立名,先派人半夜鬼叫‘陈胜王,陈胜王’,就是要让人觉得他陈胜是神派来的,就自动奉他为王,成吉思汗从阮星霸那里得到的九龙珠也是这个意思。”
柳天赐禁不住问道:“九龙珠不是蒙古人天降圣物吗?”
“神偷怪”道:“成吉思汗将九龙珠埋在大沙漠中,后假装说梦见有天降圣物,并且是在午时,当然人们真的发现了沙漠早就预先埋好的九龙珠,九龙珠光彩大现,九龙飞舞,蒙古人最敬神的,于是,就奉铁木真为大汗,铁木真成了蒙古人的首领后,野心大增,想灭大宋,于是,就解释九龙珠即指九洲,说是上天注定了他铁木真统一中原。咯咯,其实,九龙珠只是九龙帮的镇帮之宝而已,说起来还与你极有渊源呢。”
柳天赐心想:九龙珠怎么会和我极有渊源呢?
“神偷怪”盘膝坐下,自顾自说道:“数百年前,在九龙帮第三辈先祖中,出了一位奇人,名叫痴癫,痴癫祖师天性愚痴,又有些疯疯癫癫,故帮中人称他为疯二爷,他是九龙帮第三辈掌教师尊之弟,在教中无职无位,便成了一个浪子,从不管教中事情,只是每天嘻嘻哈哈,喝酒取乐,喝醉便东倒西歪四处乱逛,与帮中一些看门、打更的小兄弟耍笑胡闹,像一个不懂事的玩意一般,他做事虽然古里古怪,可脾气出奇的好,你拿他取乐,他也不生气,因此帮中的兄弟经常与他取乐调笑,他也不恼,所以他在帮中是最快乐的人,大家都很喜欢他。”
柳天赐默然听着,不明白“神偷怪”为何与自己闲谈九龙帮几百年前的事,这难道与自己有什么渊源不成?不过,那痴癫祖师也的确快乐,倒有点像“不老童圣”。
“神偷怪”又道:“九龙帮在当时可谓是名极一时,就像日月神教一样,帮中汇集天下高手,称为中原武林实力最大的帮,所以痴癫祖师虽然在外面疯疯癫癫,胡乱取闹,别人看在九龙帮的份上,也不敢伤害他,他也乐得逍遥自在,哪里好玩哪里去玩!”
柳天赐想道:唉,真是世事轮回,盛极一时的“九龙帮”到如今却被阮星霸一伙人弄得乌烟瘴气,成了成吉思汗南下的工具,不由黯然。
说起“九龙帮”,“神偷怪”两眼放光,变得神采奕奕,滔滔不绝又道:“这位痴癫祖师貌似呆傻,实则天赋极佳,其悟性非凡人能比,他一生嗜武成痴,却又不肯拜师学艺,江湖上的人只知道他疯疯癫癫,从未与别人露一招一式,还以为他不会武功,九龙帮高手如云,大家闲时切磋技艺,他看也不看,有人谈论武功,他扭身便走。
“他认为,祖先留下来的东西虽好,却是死的,已成规范,所以他对世间已有的武功决不染指,想独创出世间独一无二的武学来,决不步前人的后路。
“他这种怪异荒诞的想法,帮中兄弟都感到好笑,说他是痴人说梦。
“大凡世间能开创一派的武学宗师,除了有超凡脱俗的天资外,还需要先祖所传的武学作根基,然后触类旁通,苦心研磨,才能大彻大悟,独树一帜。
“可这位傻二爷心智不成熟,像个顽童,在人们眼中是个取乐的傻人,且对各门各派的武学从未习练,便想独辟它径,自修自悟,独创神功,开宗立派,岂不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么?”
柳天赐觉得那傻二爷想法颇为奇特,倒没觉得有什么可笑,好奇地问道:“那傻二爷成功了没有?”
“神偷怪”看都没看柳天赐,像柳天赐不存在一般,自己一个人独自对着一面冰冷的墙壁说话,自顾又说道:“痴癫祖师对众人的欺笑也不放在心上,每天吃饱了饭,就疯疯癫癫乱跑,有时十几天不去帮中,不见人影。
“大家都很忙,哪有闲情去管他,再说,大家都知道他脾气,虽然疯癫,但不惹祸,因此他要算是九龙帮中最自由自在的一个人。
“在外面疯,消失十几天的傻二爷有时突然回来,大家伙只是随便问道:‘二爷,回来啦!’,他总是呵呵一笑!
“回到帮中的傻二爷除了依然和帮中兄弟取笑外,就一个人独自看天上的飞鸟,江中的游鱼,他会痴痴呆呆地看上几天,而后便悟出什么似的,自言自语,甚至哀哀哭嚎,大家都认为傻二爷有一天终会真的疯了。
“大家只好不再理他,任他随意行事,让他这个可有可无的人物自生自灭算了。
“如此过了两年,傻二爷行事愈发古怪,他不知从何处捉来许多毒虫猛兽和恶禽怪鸟,什么白狼、花豹、恶狗、凶鹰、怪虫、乌龟、鳄鱼,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树上爬的,水里游的,可谓应有尽有,当然最多的是蛇,大的、小的、花的、青的、长的、短的,包罗万象,这些捉来的活物,被他关在九龙帮后面竹园的石窟里,由他精心饲养,他把那石洞取名为神兽堂,自封为蛇王,后来,他就索性不再下崖,便在那石窟中与百蛇同食同宿。”
柳天赐想到那天与绿鹗跑到九龙帮的竹园,大家都不敢进去,原来那是九龙帮的一块禁地,心中暗暗称奇,禁不住说道:“傻二爷与那些禽兽毒虫住在一起,不会咬他么?”
“神偷怪”道:“世间的凶禽猛兽哪有不吃人的?何况他捉的又都是禽兽中最凶残歹毒之物!痴癫祖师初进神兽堂的那天夜里,竹园里狮吼虎啸,狼嚎鹰鸣,整整闹腾了一夜,那声音混杂在一起,震得大地都在颤抖,弄得帮中的弟兄都心惊肉跳,整夜都睡不着觉。”
柳天赐心里一惊,脱口道:“那傻二爷说不定已被那些怪物分吃了。”
“神偷怪”道:“当时帮中的弟兄们也都是这般想,第二天天一亮,大家都结众到竹园的石窟看一下,顿时惊讶不已。”
柳天赐忍不住道:“怎么?那傻二爷没有死么?”
“非但没死,而且丝毫无伤!”“神偷怪”叹道:“只见那石窟中,痴癫祖师赤身裸体,全身一丝不挂地骑在一只花斑豹子身上,脖子上盘着一条嗤嗤吐着飞信的青花大蛇,肩上蹲着一只暴睛钩嘴的金翅雕,右手上托着一只碗大的翘尾青蝎,左手牵着一头白狼,在他那赤裸的胸背、腰腿及臂膀的肌肉上,蠕蠕而动,爬满了大大小小五彩斑斓的蛇儿,那模样既古怪可笑,又令人胆寒心跳,那痴癫祖师不知用何方法,一夜之间,竟把这些禽兽毒虫驯得服服帖帖。此刻,他正骑在豹子身上,不住地大呼小叫,洞里的那些毒蛇,似乎听得懂他的言语一般,随着他的呼喝,时而列队成阵,时而又前行后退,时而跳跃飞舞,那情景真是世间罕见!”
柳天赐心想:难道那傻二爷也服了“化兽神丹”不成?
“神偷怪”继续讲道:“痴癫祖师一见有人上得石窟来,嗬嗬傻笑一声,对着那些禽兽毒虫不知说了句什么,便见那些飞禽猛兽一阵猛啸狂鸣,呼啦啦地涌出洞来,朝人们扑去,帮中弟兄虽然个个身手不凡,但哪见过这种阵势,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扔掉手中兵刃,抱头鼠蹿,连滚带爬地逃下山去。”
柳天赐紧张的心情松了下来,问道:“后来怎样?”
“神偷怪”道:“从那以后,九龙帮的人再也不敢到竹园里去了,痴癫祖师再也没走出竹园,终日里带着那些禽兽毒虫,在竹园里乱跑乱逛,戏耍胡闹。
“每到深夜人静,那竹园里惨烈雄浑的兽吼禽鸣之声,便啸响不止,刚开始大家都彻夜难眠,时间久了,人们才渐渐安下心来,对那些兽吼禽鸣习以为常,但人们仍不敢靠近竹园一步,于是,那竹园石窟就成了九龙帮的一块禁地。”
柳天赐心道:原来如此。当天晚上自己和绿鹗误打误撞,撞到九龙帮的禁地,还偷听到了太乙真人和阮星霸的密谋,只是并没看到一只什么禽兽毒虫。
身边又听“神偷怪”道:“就这样过了十年,忽一日,竹园里兽吼禽鸣陡然止息,不再响起,变得从未有过的安静,人们反而感到不自然起来,听了十年的声音,突然没有,人们就觉得少了什么。
“又过了一个多月,竹园里仍静得出奇,帮中兄弟好奇心起,便壮了壮胆,结伴进入禁地,到石窟前一看,只见里面,遍地血污,腥味冲天,那些禽兽毒虫,皆已死去,满洞之中尸骸横陈,禽毛兽骨,散乱堆积,痴癫祖师不见了,却只见九条巨蟒,正在引颈匝舌,吸食那禽肉兽血。
“大家见那惨烈的景象,一时惊得众人毛发上竖,气血滞凝,均想,傻二爷肯定被巨蟒吞食了。
“那巨蟒见有人到来,缓缓扭动身子,伸颈朝洞外人们点头致意,然后将蛇尾向洞壁抽去,只听轰隆的摇天撼地一声巨响,霎时间,石崩山裂,飞沙弥漫,只震得大地晃动,大江掀起卷天白浪,当时,把人们吓得魂飞魄散,人人将双眼紧闭,两手抱头,趴伏于地,大气也不敢出。
“声息浪平,烟消云散之后,人们才爬起身来,睁眼一看,只见偌大的石窟已消失了,变成千百块斗大的碎石,人们惊得把舌头伸出来好长,半天缩不回去,人人均想那巨蟒好大的力量,尾巴一扫,便推倒了半座山峰,不知那巨蟒是否被碎石压在下面!
“就在人们惊诧不已之时,便见那石碎山又涌动起来,紧接着,一只蛇头从碎石中钻将出来,随后引颈朝天,咕咕一阵怪叫,又将身一抖,便从碎石山拱身出来,只见它扭扭摆摆,爬到人们面前,张口吐出一物,又将身一滚,腾云驾雾,跃进滚滚长江,转眼间便消失在千里大江之中,那拍岸的惊涛卷起千堆浪,委是壮观,像一条行云布雨的巨龙。
“神蛇走后,人们才从惊愕中醒过神来,有人上前拣起神蛇所吐之物,赫然是一颗九龙之珠,拿到阳光底下,霞光万丈,里面九龙游动,各呈异彩,上面还隐约看到歪歪扭扭的有几行小字。”
听到这里,柳天赐奇道:“这事古怪,那巨蟒怎会写字?”
“神偷怪”继续说道:“当然,人们看到九龙珠,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那痴癫行事怪癖,大异常人,原来竟是大江里的神蛇转世。
“帮中弟兄又惊又喜,纷纷跪倒在石窟外面对滚滚长江,默念祷告,恭送神蛇祖师回宫,拜完,大家起身,再观九龙珠。
“见珠内的九条龙姿态各有所异,有的缩头摆尾,有的翘爪向天,有的引颈吐纳,有的爬行腾天……”
柳天赐忽然心中一动,问“神偷怪”道:“那九龙珠里莫非含有十分厉害的武功?”
“神偷怪”道:“当时大家也是这般想,再仔细查看,见每条龙身上果然还刻着些密密麻麻的小字,这些字非常细小,且与寻常字大不相同,画画弯弯,勾勾点点,有的像河中蝌蚪,有的像山间蚂蚁,还有的像展翅飞虫,众人辨认了良久,竟无一人识得其中一个字,仿佛天书一般。”
柳天赐道:“那傻二爷是长江中神蛇转世,所写的都是禅家佛语,寻常人怎看得明白!”
“神偷怪”道:“九龙帮第三辈先祖,颇有几位是胸藏珠玑、学富五车、文武全才的饱学之士,他们看了那古怪的文字以后,也都连连摇头,说那些字既非甲骨,又非钟鼎,亦非古文篆字,实乃世间罕见文字。
“众人认为这怪字恐是神蛇留下的天文神语之类,大家不识,也是人力所不能为,但九龙珠是痴癫祖师留给九龙帮的奇珍异宝,于是,帮主就将九龙珠供在九龙堂的禁地里。
“江湖上的人都听说九龙帮得了一个武林至宝,于是就蠢蠢欲动,虽然惊恐九龙帮的威名,但诱惑太大,加上江湖人都是干些刀口舔血、冒险卖命的事,于是,九龙帮就没有一个安定之日。
“但一直以来,都是有惊无险,本帮的人也都想参透九龙珠里面的玄机,探解一下那里面神功奥妙,怎奈无人识得那些文字,便试探着模仿九龙行动图形练功。”
柳天赐听得简直入了迷,好奇之心愈来愈重,急着问道:“可有人练成那九龙神功?”
“神偷怪”道:“九龙珠里的九条龙姿态都稀奇古怪,可谓千姿百态,世间罕见,开始大家各取一式,着意模仿,练了一个多月,一点感觉都没有。”
柳天赐不由叹了一口气,心想:会不会是傻二爷疯疯癫癫地,给人们开一个玩笑而已!
“神偷怪”接着道:“不料,过了两个月,便渐渐显出蹊跷来,开始,有人觉得腹胀如鼓,有人觉得四肢麻木,有人觉得头昏脑涨,人们虽然有些害怕,但又想这种现象大概是功夫迅进的正常反应,所以,每一个人都不肯罢休,继续演练!
“谁知大家欲罢不能,时间越久,那种反应越是厉害,练功者只要按那姿势一动,便即全身剧痛难忍,被火烤锅蒸,或像置身冰窟,体寒僵硬。
“除帮主外,其他帮内八大堂主竟全走火入魔,气滞而亡,这样一来,九龙帮在江湖上的地位江河日下,一落千丈。”
柳天赐感慨不已,说道:“那傻二爷为何要害九龙帮,将九龙帮送上绝路,偌大的九龙帮竟让一个疯疯癫癫的人给毁了,实在可惜!”
“神偷怪”道:“痴癫先祖为人忠厚,决不会有半点儿恶意,当时,总坛的第三辈帮主恐怕大家练了这种功夫,有害无益,会使九龙帮受到更大的伤害,便定下教规,将九龙珠作为九龙帮的秘传宝典,珍藏在竹园禁地,由历代帮主相传珍藏,其他人绝不可偷视,如果谁偷视,就处以极刑。”
柳天赐叹道:“难道以后就没有人破解九龙里面的神功吗?”
“神偷怪”道:“九龙珠既然已被视为九龙帮的秘典,若把它闲置起来,又有何用,终究还不是个废珠子罢了,第三辈帮主之所以定下那条帮规,任何人不得习九龙珠里面的武功,并非将神功据为己有,而是怕帮中弟兄不识厉害,盲目练习,造成伤亡,所以他暗中下定决心,要设法破解那神功之谜!
“他先从识解那古怪文字入手,苦心研磨,但费尽毕生心血,仍未能解开一字。继他之后历代帮主均不死心,继续探研,均未能破解九龙珠之谜。
“就这样耗尽了三代帮主,只是到第七代帮主祖师,天资丰厚,悟性奇佳,一生中也只能解开五条龙之谜。
“为了解开这九龙珠之谜,第七代帮主祖师就成天将自己关在竹园石窟之内,连饭都是帮中弟兄专人送进。
“就在这期间,九龙帮发生了一件大事,帮主夫人带着五岁的儿子和一个有妇之夫私奔了,再过了五年,那人就携带武林各派围攻九龙帮,想夺得九龙珠。
“那是一场多么惨烈的打斗啊,九龙帮所有的高手几乎全军覆没,血流成河,据说长江都给染红了。
“武林各派高手进攻竹园禁地,第七代帮主就破关而出,力敌万人,将各派高手都歼灭,连同那奸夫,人们都震骇那霸道神功,他一掌拍出,就血肉横飞,横扫千军,最后只剩下帮主夫人和儿子还有那奸夫的女儿。
“帮主夫人持剑自刎,临死时求帮主不要杀了儿子和那奸夫的女儿,帮主答应了,其实他心中也有愧,为了探求九龙珠的秘密,他没尽到一个作丈夫和父亲的责任。看到十岁的儿子,他不禁热泪盈眶,伸手去抱儿子,谁知那儿子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将帮主杀死,这一下太突然了,九龙珠幸存的高手都气极,没想到儿子会杀父亲,都上前要杀掉那丧尽天良的儿子,但被帮主喝止,说这一切都是天意,并嘱咐人们不要为难这两个孩子。
“大家将两个孩子关进了竹园,这件事情平息后,中原武林元气大伤,几乎一蹶不振,九龙帮幸存的高手都觉得这是九龙帮一件丢脸的事,就让两个孩子在石窟里自生自灭,这样一过就是十年。
“十年后江湖上出现了一男一女,男的叫龙尊,女的叫美姬!”
听到这里,柳天赐不由倒抽一口凉气,说道:“龙尊和美姬就是那两个孩子?”
“神偷怪”说道:“不错,龙尊和美姬被关在石窟里,却从九龙珠各自悟出了一套武功绝学‘龙行八式’和‘美姬剑法’,‘龙行八式’分佛魔两种心境,‘美姬剑法’又分为无情有情,前几代掌门人之所以没有参透九龙珠,是因为任何人都没有达到佛心和魔境、无情无欲和柔情如绵的境界,当年痴癫祖师悟出的神功就是揉合贯通佛魔之境。
“想那龙尊连自己父亲都可以杀,可谓是大魔至极,但他杀父亲,是由于为母亲,因为母亲没有得到父亲的爱,并且还死在他面前,杀了父亲,也是佛心所不能达到的,自被关在石窟中,他就悟出了这种佛魔至上武功,当然后来他就同时具备了佛性和魔性,并且一直都困扰着他,他分不出到底是佛胜魔,还是魔胜佛,但不管怎样来说,出了石窟的龙尊和美姬毫无疑问成为无敌于天下,两百年来空前绝后、冠绝古今的一代武学怪杰。”
柳天赐唏嘘不已,难怪“神偷怪”说九龙珠和自己有极深的渊源,原来自己的武功也是得自九龙珠,这其间竟有如此惊心动魄的曲折故事,心中思绪万千。
只听“神偷怪”又笑道:“龙尊和美姬双双携手从石窟中走出,九龙帮的人这才想起十年前关在石窟里的两个孩子,没想到两人没有死,却将石窟震破而出,大家纷纷上前拦截,可没有一个是两人的对手,连一招都走不过,大家都惊骇不已,又无可奈何,心想:九龙帮遭此灭帮之灾,只怪当初没将两个孩子杀掉,到头来养虎为患,但龙尊和美姬却没杀一个九龙帮的人,就双双走了。
“龙尊和美姬两百年以来一直是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但大家都知道,龙尊的武功还是稍高于美姬,因为龙尊已从九龙珠里悟出八式,而美姬只悟出七式,九龙珠里有九式,也就是说还有一式没被人悟出来,这恐怕是要成为一个永久的秘密。
“自龙尊破解了八式神龙功法以后,后人对九龙珠上所载的世间独一无二的奇功异法,更是笃信,江湖高手听说九龙神功如此厉害,都神醉心迷,都想将九龙珠据为己有,为此九龙帮作出了巨大的牺牲,才保住了九龙珠。”“神偷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柳天赐想了想,问道:“那九龙珠怎么会到了成吉思汗手里?”
“神偷怪”双眉一竖,哼了一声,说道:“九龙帮的帮主一代不如一代,到了第十八代帮主黄朝栋手上,他不整顿帮务,反而贪恋女色……”
“神偷怪”说到这里顿了顿,双眼放出仇恨的目光,咬牙切齿地说道:“那贱人……那贱人将九龙帮给毁了,哈哈,不过,黄朝栋被美色所迷惑,结果也遭到报应,哈哈哈,报应!”
看到“神偷怪”狰狞的面目,柳天赐感到“神偷怪”与九龙帮之间有着极深的仇恨,不知这其间竟是什么,以前他从没听师父韩丐天提起过,心中狐疑不定。
“神偷怪”恨恨地又道:“由于黄朝栋贪恋女色,被成吉思汗乘机而入,派‘鹰爪门’的掌门人阮星霸灭了九龙帮,阮星霸就将九龙珠献给了成吉思汗,黄朝栋他死得罪有应得!”
柳天赐忙道:“黄帮主并没死,他只是被阮星霸囚禁起来而已。”
柳天赐话刚一说完,“神偷怪”就“腾”的站起来,神情激动地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说的可是真的?”
柳天赐点点头,简单的将自己在九龙帮的经历说了一遍,“神偷怪”默默地听着,嘴上喃喃地说道:“他没死……他没死……”话没说完,竟流下两行清澈的泪。
柳天赐茫然地看着“神偷怪”,“神偷怪”收住泪水,发觉自己失态,静了静才说道:“柳教主,九龙珠是九龙帮的镇帮之宝,也与你有极深的渊源,现在九龙珠在你手里,希望你能交给九龙帮,这就是我讲故事的目的。”
柳天赐说道:“我怎么信你?!”
“神偷怪”道:“我就是九龙帮第十七代帮主的女儿。”
柳天赐一怔,怪不得她对九龙珠的事知道得这么清楚,九龙帮第十七代帮主的女儿怎会成为“四怪”中的人物,真是让人费解。
不待柳天赐回答,“神偷怪”身子一掠,也消失了。
柳天赐心中暗叹,道:“神偷怪”的轻功在江湖上可谓没几人能望其项背,山谷里空荡荡的,山风呼呼,呜呜作响,柳天赐感觉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梦。
他从怀中掏出温热的九龙珠,仔细观看,里面果然有九条栩栩如生、形态各异的血龙,每条龙的下面隐约有两行古怪的文字,不由暗暗称奇,心想:为了争夺九龙珠,有多少人喋血,龙尊悟出八式就成为中原冠绝古今的第一人,那要悟出九式不就更加了得。看了半天,柳天赐没看出其中的玄妙,想:这九龙珠里面的神功如此博大玄妙,岂是我能参悟得到的,叹了一口气,将九龙珠放进怀里。
突然,柳天赐心里一愣,猛地想到,九龙珠里面的武功如此通玄,“神偷怪”出生入死深入蒙古营偷到手,怎会交给自己呢?
“神偷怪”只要向天下武林说出九龙珠在我这里,就等于将我逼上了绝路,想到这里,柳天赐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黑虎哥,那三怪呢?”柳天赐正在沉思,耳边响起绿鹗的声音,侧头一看,见绿鄂和聂宋琴都已醒了,绿鹗倚在马肚子上,惊异地望着靠在柳天赐大腿上的聂宋琴。
柳天赐忙缩回脚,那“千毒不毒怪”的药的确效果奇佳,聂宋琴面色由苍白而红润。
柳天赐道:“他们都走了。”
绿鹗嘻嘻一笑,突然又哭了起来,泣声道:“黑虎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柳天赐心中一阵感动,说道:“我们现在不是见到了吗!”
绿鹗欣然,脸上挂着泪珠笑道:“上官姐姐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柳天赐尴尬地望了聂宋琴一眼,想不通这妖女怎么会三番五次害自己和红儿,又在最危急的时候舍命救自己。
聂宋琴挪了挪身子,又将头靠在柳天赐的大腿上,说道:“你恨我?”
柳天赐淡淡地说道:“今天我不想杀你,现在你身上的内伤已治好,你走吧。”
绿鹗在一旁说道:“我知道了,肯定是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喜欢上了黑虎哥,然后带人将黑虎哥抓到蒙古大营,想逼黑虎哥和你成亲是不是?”
聂宋琴出奇地冷静,不急不躁地说道:“你吃醋了是不是?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的黑虎哥?你一个女孩子家,又哭又笑,当真是有点羞人。”
绿鹗情窦初开,当初离开飞来峰是为寻找黑虎,后来在九龙帮里遇到柳天赐,就把一颗少女炙热的心交给了柳天赐,一直割舍不下,三番五次地逃脱无影怪,还不是为了见柳天赐一面,现在聂宋琴当着心上人的面奚落她,不由怒极,身子一晃,一巴掌就向聂宋琴的粉脸上掴去。
这一掌去势极快,聂宋琴武功本就比绿鹗相差甚远,再说绿鹗猝然出手,她一点防备也没有,她贵为草原圣女,平时哪有人敢动她一个指头,没想到绿鹗如此刁钻,说打就打。
眼看这巴掌就要结结实实地打在她的脸上,突然柳天赐一伸手,架住了绿鹗的右手,绿鹗一巴掌竟打没下去,气呼呼地说道:“黑虎哥,你竟帮外人……”神色中满是委屈。
柳天赐说道:“绿鹗,犯不着生她的气,我再也不想见到她。”
然后又对聂宋琴说道:“公主,趁我现在还没改变主意,你走吧。”
聂宋琴嘴角浮出一丝古怪的笑意,说道:“我知道你恨我,可我走之前有几句话必须与你说清楚。”
柳天赐道:“你心忒毒,反复无常,还有什么话说。”
聂宋琴掠了掠头发,说道:“你真的那么认为?虽然我是成吉思汗的女儿,但母亲是宋人,你知道母亲为什么给我取名宋琴,我一直没忘记自己的身份。
“其实,从打我见你第一眼,我承认我已喜欢上了你,但并没有拆散你与上官红的意思。”
聂宋琴的双眸放射出如同天空一般湛蓝澄澄的目光,其实她所说的也是心里话,聂宋琴一直生活在蒙古大漠,所以性子里全是蒙古人豪放爽直的性格,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爱与恨在她心里清白如水,泾渭分明。
在蒙古她集宠爱于一身,见到的都是彪形高大的蒙古人,第一次在蝴蝶崖上见柳天赐,伟岸俊秀,对上官红宠意浓厚,不由怦然心动,强烈地喜欢上了柳天赐,所以作出许多怪异的举动。
但一个姑娘家就这么赤裸裸地表白心迹,柳天赐心里甚觉别样。
聂宋琴神色坦然,又道:“我娘身在蒙古大漠,但心里一直念念不忘大宋,整日闷闷不乐,闲时她也给我讲许多大宋的事,并且一再告诫我,我身上所流的血是汉人的血,所以给我取名宋琴。
“娘对二十年前的事一直耿耿于怀,终于苍天不负,让她找到了二十年前的告密奸细,娘从来没求人,那天晚上她跪下求我,让我将信送到蝴蝶崖上。
“事后我才知道,蝴蝶崖上我所见到的不是向教主,而是父皇派的阮楚才,中原武林天下大乱,我深深为我娘感到悲哀,我庆幸的是遇到你和上官红,从你们的身上我看到了希望。
“但从上官红的话中,我觉得你又沉缅于儿女私情,所以我就让‘死亡门’的三使者将上官红救走,上官红和‘死亡门’三使者在一起,比在什么地方都安全,所以,我想你会放心的。我所做的只想将你和上官红暂时的分开,让你放手做你所要做的事,当然,这里面也有我的一点私心,我想和你在一起。
“回到大都,父皇叫我去叫娘,到了‘忘情轩’,我才知道,娘在我走之后,就已自绝而死,并给我留下了一封信,我强忍着泪水,回到大帐,在酒席中,我喝斥了你,事实上我也没有什么民族大义,我所说的话都是我娘所说的而已。
“后来三怪入大都里盗得九龙珠,我就想助你们将九龙珠带出大都,于是,故意让‘神偷怪’轻易将我作为人质。
“在冲突中,本来你可以将父皇一掌打死,但父皇毕竟是我的父亲,而且母亲在信中也说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罪孽,要我不要伤害父皇,并不要恨他,所以我就为父皇挡了一掌,后来大力神将我震伤,以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但我可以想象,为了将我救出,你们肯定经过浴血奋战,谢谢你!”
柳天赐心里一惊,说道:“聂女侠她……”
聂宋琴眼圈一红,点了点头,说道:“好啦,我的话说完了,你不想见到我,我这就走了。”说完,挣扎了起来,就往南走去,但由于体力不支,刚迈出一步,就扑倒在地。
柳天赐连忙上前一步,扶住她,说道:“你要到哪里去!”
聂宋琴道:“我要将娘害了二十年的那个奸细亲手杀掉!”
柳天赐忙道:“你知道郭辰田在哪里?”
聂宋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说道:“这封信是娘临终前写的,她告诉了那人的名字和身份,他原名叫郭辰田,现在却叫郭震东,将震东拆开就是辰田,他现在就是山西大同震东镖局的当家人。”
柳天赐“啊”了一声,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展开聂宋琴给他的信一看,信中聂双琪的确是讲郭震东就是山西大同镖局的当家人。
天啊!世间哪有如此的巧合,今年中秋时,白素娟给他讲的故事,并且柳天赐答应为她报仇,那郭震东不仅是二十年前害死天下最杰出的武林大家的元凶,还是谋害大同镖局的人,白素娟的父亲白秦川曾待他如自己的兄弟,没想到自己惨死在这位披着羊皮的狼的兄弟手里,那隐名埋姓的郭震东为何要选择白秦川一家下手呢?
看到柳天赐神情异样,聂宋琴问道:“你认识郭震东?”
柳天赐点点头道:“我和你同去山西,几月前我曾答应人杀掉郭震东。”
绿鹗听见聂宋琴的一席话,这才明白聂宋琴对黑虎哥没有恶意,并且还拼着性命救了她的黑虎哥,一下子就对这个美丽的少女没有了恶意。本来她就是一位天真无邪的女孩,只要对黑虎哥好的人,她就高兴,并且极喜欢看热闹,一听说柳天赐要到山西去杀人,心想那肯定好玩,于是高兴地叫道:“我也去!”
聂宋琴见绿鹗对自己眉开眼笑,也回眸一笑,说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帮手,小妹要去我们求之不得。”
绿鹗道:“那郭震东十分了得吗?”
聂宋琴道:“再厉害比起你黑虎哥还是差一截,不过他诡计多端,十分狡诈。”
柳天赐长长吁了一口气,说道:“那郭震东飞扬跋扈,恶贯满盈,自有他的过人之处,我柳天赐一定要为天下武林讨一个公道。”
聂宋琴笑道:“这才是真正的日月神教的教主!听娘讲当年中原武林两个最有侠义的人物就是日月神教的向天鹏和丐帮的韩丐天,现在又多了一个柳天赐!”聂宋琴的赞美之情溢于言表,柳天赐不由觉得脸有些微微发烧,心想:自己的心胸还不如一个蒙古的公主,师父和向天鹏是盖世豪侠,自己和他们相比可是小人之志,他们以天下武林兴衰为己任,这才是真正的大丈夫,不过,现在柳天赐感到自己豪情满怀,自我感觉从未有过的高大。
寒冬腊月,蒙古戈壁,到处冰天雪地,柳天赐三人都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冷。一摸马的鼻子,发现四匹马身上冰凉,气息全无,四匹马驮着六人狂奔至此,早已累得虚脱,现在已然全都冻死。
聂宋琴伤感地道:“要不是这四匹马,我们就算逃出重围,也会被活活的冻死,不知这马怎么似乎通人性,将人们圈在中间,为我们稍挡风寒。”
柳天赐心想也是,就算三人内功都不弱,可当时都昏倒,听师父讲,人在昏迷时,经常有被冻死的。
绿鹗笑道:“什么马通人性,是黑虎哥通马性。”
聂宋琴以为绿鹗开玩笑,咯咯一笑,突然柳天赐打了一个手势,绿鹗和聂宋琴连忙停下说笑。
果然,一阵急骤的马蹄声随风传来,跟着就是人的大声吆喝之声,绿鹗惊道:“是不是成吉思汗派人来的?”
聂宋琴说道:“父皇会派许多人到处找寻我的,因为他知道找到了我,就找到了九龙珠。”
绿鹗道:“这么讲,那成吉思汗对你一点爷女情也没有?”
聂宋琴幽幽一叹,轻声道:“那也不是,哪个做父亲的不疼爱自己的女儿,但父皇他不是一般人,整个蒙古都需要他,所以他在女儿和权力之间,他会选择后者。”绿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柳天赐心想:难道大凡有野心的人都会这么取舍,他想到了上官雄。
绿鹗轻声说道:“听,他们似乎在喝骂什么,是汉人!”
聂宋琴道:“我想也不是父皇派来的追兵,蒙古骑兵一般都是列队而出,马蹄声整齐,而刚才马蹄声非常错乱,显然是一些杂人。”
柳天赐道:“从他们喝骂声中,这些人内功都不弱,中原这么多武林好手齐集在这冰天雪地的戈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