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苏七没说什么，可能也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跟凤茯苓想的不一样，在他看来，暮月机是个高手，段数绝对不低，所以也有意让凤茯苓和他结交。
现在机会摆在眼前，他为什么要阻止？
听她这么说，暮月机才站起身，朝她身后走去。
身后传来刀剑相撞的声音，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有人倒地的声音响起，凤茯苓执起杯茶，坦然自若。
身后的一切似乎都与她无关，只默默地饮自己的茶，连个眼神都没给。
暮月机余光撇了她一眼，有些忍不住失笑，他觉得，他还是低估她了。
待声音都平静下来时，凤茯苓刚好三杯茶下肚，放下杯子站起身，身后尸横遍野，血流满地，暮月机身上，却连一滴血都没溅上。
“今日风景正好，但有苍蝇烦乱，暮兄，我们改日再叙。”她意有所指，绕过遍地尸体和血腥，朝外边去。
姿态怡然，就像是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一样。
暮月机收了剑，撇了眼满地尸体和周围色变的人，落后她一步朝外边走。
外边吹进来些微风，将血腥味吹散了些许，空气里，有淡淡的芝兰之气。
暮月机愣了愣，看了眼凤茯苓的背影，眸中闪过丝了然，“竟如此，那今日在下也告辞了，三日后的拍卖会，我等杨兄。”
凤茯苓挥挥手告辞，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暮月机也离开了，江湖仇怨朝廷管不了，就算他杀了人，那也是江湖的事情。
凤茯苓啊！
能让云楚这般对待的女子，确实与众不同。
他笑了笑，回到客栈里，从柜子里拿出一副画打开，那画上画了一个人，美的如梦似幻，满头冰蓝色的长发披散，站在阳光下笑得矜持。
他手轻轻拂过画上人的轮廓，眸中闪过丝悲哀。
这次，他一定要找到他。
……
……
“你知道暮月机是什么人吗？”出了酒楼，凤茯苓问苏七道。
苏七摇头，“没听过这个名字，但是他身手不俗，要在我之上。来历肯定不简单。”
能让苏七承认的人，那可是真的不多，至少凤茯苓从来没从他嘴里听他夸过一个人。
“他现在有意结交你，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先应着吧。人情这种东西，能让人多欠点就尽量多欠点，以后才能给你方便不是？”苏七道。
凤茯苓笑着摇摇头，一路逛了会便回了城主府，这几天都没再出去。
因为暮月机大开杀戒的原因，她也被无辜牵连了，打不过别人，不少人便把心思动到了她身上。
不过很可惜，想找事的人连城主府的大门都没进，就被暗卫发现然后以刺客的名义处死了。
也有武功高的混在人群里来找她，他们躲过了暗卫和血隐，却只是因为纯粹的好奇，并没有要对她动手的打算。
这几天来了多少人？躲在什么地方？凤茯苓一清二楚，只是懒得管他们罢了。
期间暮月机也来了一次，替她挡了次麻烦解决了几个棘手的刺客，找她聊了会才回去。
第三日拍卖会开场，早上辰时的时候暮月机亲自来接她，神色有些复杂，去拍卖场的路上，边走边朝她道。
“杨兄，待会我会和你们一起进去，但是我需要的东西，还望杨兄能帮我拍下，钱自然由我来付。”
凤茯苓挑眉，暮月机这样的清贵公子，身份不俗，想拍卖东西的话随便找个手下就好，偏要找她。
虽然这是之前就说好的，但他如今姿态放的这般低，她估摸着，除了这件事外，应该还有别的事情想找她帮忙。
就他目前所了解的，她除了医术，应该也没有别的什么了吧。
只是医术——
九州的名医真的不少，她一个刚入江湖的靠着云楚一炮而红，说不定还有运气的成分在里边，他就这么信任她？
心里百转千回，她口上毫不犹豫的应道，“好，不过到时候希望我们不会看上同一件东西。”
她的话有些调侃，暮月机摇摇头，“除了一件，其余的杨兄若是看上，在下绝不会抢。”
“哈哈哈，我开玩笑呢！”现在这世上能让她看入眼的东西，真的不多，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
她没钱T^T
看她笑得爽朗，暮月机心下稍安，坐着马车到了凤行拍卖场的门前，马车停下，他们掀开车帘出来。
眼前是一睹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里边有非常大的一个院子，在距门口几百米开外，有一座高楼林立。
院里院外都是人，暮月机本来是不允许进入的，没办法，他被拉入了黑名单，但是他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本红色的帖子出来，然后就被放行了。
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从来没有所谓绝对的公平正义，就算是白纸黑字的规矩条款，那也是看为谁而定的。
暮月机连神秘的凤行都能搞定，足以证明他的人脉非常广。
进入院中，里边来了很多人川流不息，装扮各异。
十一月的天很冷，今日还刮起了寒风，他们穿着单薄的衣服，飞速入了拍卖场。
暮月机看凤茯苓穿的也少，考虑到她是女孩子，还是问道，“冷吗？要不要让人送件披风来？”
她现在这一身打扮，明显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身份，他也不好直接把身上的衣服给她。
凤茯苓摇头，突然感觉肩上重了一分，转头对上苏七含着薄怒的眸子，将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她一脸莫名其妙，“我不冷。”
“让你披就披，哪那么多废话？”苏七收回手，有些嫌弃她难得的矜持。
云楚说她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还真是。
也怪他粗心大意，出门的时候没发现她穿的这么单薄。
凤茯苓摸了摸鼻子，只得闭嘴。
暮月机摇头笑了笑，带着他们朝那栋高楼而去。
那楼的正中央，鎏金的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凤行’两个大字，暮月机带她走的小道，不知道怎么绕的，最后好像是上了二楼的一间厢房。
在他们进来后，一个穿着得体的侍女也进来了，她脸上挂着笑，静静的站在一旁。
苏七朝她道，“你下去吧，我们这里什么也不需要。”
那侍女朝他行了一礼，只是往后退了两步，并没有离开。
暮月机苦笑道，“虽然托关系进来了，但凤行的规矩不能坏，她是来监视我的。”
这就是黑名单的好处？人侍女长得可不差！
似是看出来凤茯苓眸子里的调侃，他笑道，“也算是因祸得福吧，正好借杨兄好好欣赏。”
他打趣道，要不是知道她是女的，这话他定然是不会说的。
虽然接触不多，但凤茯苓知道他不是个喜欢风花雪月的人，开玩笑什么的也不会太过，
联想到门口的那幕，挑了下眉，她觉得，这暮月机可能已经猜到她的身份了。
从门口的时候问她要不要衣服起，到现在，这可不是照顾一个男人的方式，“果然，人还是要有点距离感，要不然一点秘密都没有了。”
暮月机失笑，这人还真是敏感，“确实要有点距离感，我现在突然觉得自己一点也不聪明，这么轻易就能被你发现。”
“嗯，那是暮兄你的错觉。”
两人你来我往，听的苏七莫名其妙，凤茯苓才朝他道，“暮兄能猜到我的身份，着实让人意外。”
先有云楚冲冠一怒的壮举，现在一想到他身边的女人，几乎所有人都会同一时间想到‘凤茯苓’这个名字。
只是她自认商羽的易容术还是很不错的，她也伪装的还行，声音也做了处理，竟然这么轻易就被他识破了。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暮月机端了杯茶，打开茶盖轻轻嗅了嗅，“这茶真不错，杨兄尝尝。”
凤茯苓眨眨眼，恍然大悟，“失策，回去之后处理一下。”
她身上有一种淡香，是女儿家温软的体香，芝兰香味，她一时疏忽忘了遮掩了，
这种香，一般男人谁会用？不过能因为这么淡的香就一下子猜透她的身份，这人倒也着实心细如发。
从二楼的窗户望下去，下边是一个巨大的圆台，周围呈阶梯状分布了很多座椅，看到这个设计，凤茯苓笑了笑。
她转身看了眼身后站着不动的侍女，礼貌的道，“我们这里不需要什么，能否请你去别的地方？”
明明暮月机说了是来监视他的，但凤茯苓就像是选择性无视了他的话一样。
那侍女歉意的看了她一眼，“抱歉，如果打扰到您，我可以站远一点。”
凤茯苓笑笑，脸上闪过丝冷意，“如果我非要你出去呢？”
凤茯苓这么苛刻的对一个并没有犯错的人，别说暮月机了，就连苏七也一脸不解。
那侍女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朝她行了一礼，竟真的出去了，但也没走远，只是拉上门站在门外。
苏七瞪大眼睛，“这也行？”
暮月机失笑的摇头，“倒是自在多了。”
“我没看出来你哪不自在了。”她毫不犹豫的拆穿，但也确实如他所说，那侍女出去后，有一种整个空间都大了的感觉。
明明是他们约好了来的，却硬是多了一个人在这里，凤茯苓并不是想为难别人，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这种感觉而已。
人陆陆续续的来了，暮月机却一直没有说他想让凤茯苓帮他拍卖的到底是什么，凤茯苓也不急，等到了的时候，他自然会说。
下边的大堂里没多久便坐满了人，有钱有势的人都选择了楼上的厢房。
凤茯苓看向暮月机，“据说凤行有个规矩，不会将拍卖物品提前透露出来。”
知道凤茯苓想问的是什么，他想了想，避重就轻的道，“托了几个朋友。”
凤茯苓点头，再一次认识到了这个人的不简单，连凤行里都能托关系打探到拍卖品，还真不少一般人能做到的。
就凤茯苓所知，凤行的神秘程度，堪称当今江湖之最。
没有比凤行更神秘的地方，里边的人的来历，靠山全都查不出来，看似没有背景，却在这么乱的世界里占的一头先机，让整个江湖趋之若鹜。
凤行除了固定露脸的那几个人，其余一概不知。
但是暮月机里边有线人，能做到这点，绝不是一般人。
凤茯苓想了想觉得自己多虑了，他本来就不是一般人。
忽然，凤茯苓听到苏七嫌恶的声音响起。
“啧啧啧，居然连那女人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