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如小时候般爱吵嘴
傍晚时分,夕阳慢慢地坠下山去了,满天红霞,好似天女撒下一件红衣裳。过不久,暮色渐渐模糊起来了,原本堆满着晚霞的天空,也渐渐平淡下来,没了色彩。
外面的街市华灯初上,好不热闹。而此刻的喻家老宅内正用着晚餐,偶尔听得觥筹交碰的咂声,碗筷相碰的清脆声。
因是家宴,不便请来亲朋好友如此大张旗鼓,于此,大矩形式的实木饭桌上只有喻家全家老少。门房点起了府邸门口的灯,仆从都在边上候着。
主位坐着的喻仁封不声不响,身旁次席座下来的是他的二房太太郭敏钰,正热枕的招呼着吃菜。
郭敏钰见宋清栀每次都只是夹一小筷子的菜,以为她是怕生,便说道:“清栀,我听闻同榆那边喜好清淡,怕你还吃不习惯我们这边的口味,特意吩咐了厨房做了几道合你胃口的菜,既然是一家人,也不用太客气,多吃些。”
宋清栀看着郭敏钰应了声好,“有劳二姨太了,只是我胃口小,随便吃些就好。”
郭敏钰转头又对喻津言说道:“今日这焖烧鱼很是入味,三哥儿难得回来一次,快尝尝,这可是张厨子的拿手好菜。”
“细姨竟是糊涂了,我向来不喜欢吃鱼,刺儿多,麻烦得很。”喻津言并不领情,自顾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我还是最爱吃这红烧茄子!”说着就从面前的菜碟子里夹起一份送进嘴里。
“三弟就爱吃这等绵软的菜,口味也不曾改过。”喻荣柯讥笑道。
喻津言停下了手里的筷子,说道:“我自然与你不同,二哥平日尽吃辛辣之食,也难怪性情如此乖张。”
喻荣柯自然是不肯占下风的主,“三弟只顾说我乖张,不知自己本身也是个孤拐脾气。”
喻荣昇轻咳两声,说道:“二弟三弟怎么还如小时候般的,大哥看着你们吵着长大,既是手足兄弟也该是情深呐。”
“我才不跟他情深!”喻荣柯撇了一眼喻津言,继续吃着饭。
也许是喻仁封觉得聒噪,敲了敲桌边,说道:“食不言,吃个饭就该安安静静的。”
喻荣昇比他俩年长五六来岁,小小年纪时就有作大人的模样,喜静,也最是烦心他俩三言两语就吵的叽叽喳喳的,好一会儿都不得消停。
而喻荣柯大抵只比喻津言年长一两岁,也许是两人年龄相仿,打小就相看两厌。还是毛孩子的时候就好争好抢,但凡有些什么好的东西总要抢着来,遇上什么事也总要杠上,最后吵得不可开交,旁人就是规劝也拉不开,不过长大了些总归还是以哥弟相称呼着。可是喻荣柯却打实心底里就从没把喻津言当作过自己的弟弟,他可不同自己一个娘生。
喻仁封一生共娶过三位妻子,发妻是他的正房大太太——喻荣昇的娘。她是官家许配过来的,名作兰桂心,有如内敛风华的蕙兰,气度不凡,好些年也都勤勤恳恳的打点着喻家上下几十口人,事务大小,但却事无巨细,从未怨过一分。
两人本是联姻,没有谈过恋爱,也无积攒下感情基础,属实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只是兰桂心在家相夫教子,尤其将喻荣昇教的极好。
二房太太是郭家的大小姐郭敏钰。郭府在城中也是有头有面的大家族,早些年跑过镖,后来又做了盐商,积攒下不少钱势声誉,郭老爷逝后就由府中嫡子郭凌海当家。
这位长兄对郭敏钰也是极好,偏宠十分,打小就被宠溺至极的她,养成了刁横的性格,脾气颇火辣。年轻时可没少造次,整日闹闹呼呼的,好不安宁,令的喻仁封很是头疼。
既是明媒正娶回来的,又是显赫的身份,于是生得儿子喻荣柯自然也就跟了“荣”字辈。后来反倒收敛了不少,积极帮着大太太兰桂心打点着家里事,处事圆滑,也极为擅长人情世故,以至于后来兰桂心病逝后,家中事务仍旧由她打理着。
而三房太太就是喻津言的娘,唤作灵儿,她并不是什么大官贵族人家的女子,身世平凡,纵使生的是儿子,总归只能算作庶出,却一直受着上房的欺负,就连上房的丫头们也常拿他们来说嘴。只是喻津言还未长到十岁时,灵儿就逝去了,只是苦了这小幺儿打那么小就没了娘,无依无靠似的。
喻仁封怜其悯,让二房好生照顾着点,还叫喻津言可将二姨娘当作娘,跟着二哥一块儿叫法。
喻津言时年也是将近十岁的大孩了,虽懂得不多,但也是郁结在心,一直不肯受二房的物用,嚷着说只有生养自己的才能当作娘,别家的顶多只唤一声“细姨”,喻仁封知道这孩子执拗的性格随了他,脾气又大的很,平日里也不肯与人多说话,性情孤冷,倒也没有勉强他,只是一直养在了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