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吧姜英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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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暗中观察.jpg

另一个角落里,是一口超大号的粗陶大酱缸。姜英秀默默地跟这口酱缸比了比个儿,发现自己还不到这口大酱缸一半高。

后院的一角挖了个土厕所,俗称旱厕。旱厕附近是个高高的粪堆。

现在是深冬,这粪堆和旱厕的气味,已经是个相当大的折磨。真是难以想象,夏天的日子该怎么过……

粪堆附近有两个秸秆垛。院墙的另一角,是两个彼此距离很近的柴火垛。其中一个是木柈子垛,以粗木和碎木为主,另一个是干柴垛,以各种松枝、柳枝、杨枝为主。

不管是粪堆,还是秸秆、木柈子、树枝子,都一层一层,码放得整整齐齐,让强迫症看了,都觉得赏心悦目。

后院也开有两块儿菜地,边边角角的也几乎都利用上了,不过因为猪和鸡都养在前院,后院的菜地就没有扎篱笆。

嗯,从这院子的状况来看,老姜家人还是很勤快能干,很会过日子的。

姜英秀从原主的记忆里翻翻捡捡,竟然又发现一些很有趣的东西:

姜家老太太许氏,是个“祖上也是阔过的”没落官家的千金,还裹了一双三寸金莲。而姜老爷子却是在战乱中与家人离散的孤儿。

老姜头儿年轻的时候是个人物,孤身一人走南闯北。种过田、打过猎、挖过人参、贩过药材、收过山货,还做过私塾杂役、布店学徒,饭馆跑堂……可谓人生经历十分丰富。

这样子的两个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呢?

而且,根据原主的记忆和姜英秀的观察,老爷子和老太太的感情相当深厚。老姜家奉行“男主外,女主内”,家里的事情都归姜老太太管,许氏可谓是说一不二,一言九鼎。

老两口一共先后生育了十二个子女,最终只长大成人了七个。其中五个儿子都已成家,就是姜家的大房,二房,三房,四房,五房。

姜家没有分家,除了已经出嫁的大闺女和大孙女,全家人都住在这个大院子里。

老两口带着老闺女,住正房东屋和东次间。大房两口子带着三个儿子,住正房西屋和西次间。二房,三房,合住五间东厢房。四房,五房,合住五间西厢房。

五间倒座房,算是分派给五房各一间,用于堆放舍不得丢掉的各种破烂儿。

正所谓破家值万贯。这个时代的人,基本上都点亮了“把每件物品的价值都利用到最后一步”的技能树,轻易不会随便扔东西的。

呃,这么看来,兴许自己个儿也是个三房“没舍得扔掉的破烂”?姜英秀有点黑线。呃,不管它,继续撸人物关系图。

大房夫妻俩生育了三子一女。二房两口子生了两个“好”字。三房两口子,生了四个女儿。四房是两个女儿。五房目前只有一个儿子。

艾玛,姜英秀啧啧感叹,老姜家这人口可真不少。

大房是长子,五房是老疙瘩,都是受宠的房头。

二房不受宠。但是二大娘李荞麦性格彪悍,武力值过人,儿女双全,娘家兄弟又多,姜老太太都不敢欺负到她头上,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老姜家地位最低的两个房头,是三房和四房。因为这两家都只生了女儿,没有儿子。不过,四房的情况其实还算是好一些,至少比三房要强。因为老四两口子都还算年轻,还有将来某一天能生出儿子来的希望。

许氏最最掐半拉眼珠子看不上的,就是三房。

三房已经生了四个赔钱货,而且在生第四个的时候,老三媳妇儿沈春柳就大病了一场,险些把命都丢了。这场病,将一个原本跟老二媳妇儿李荞麦一样强壮有力的好劳力,给折磨成了干啥啥不中,吃啥啥不剩的半个废人。

一直到现在,老三媳妇儿这身子骨都没好利索,这辈子大概是没有可能再生娃娃了……这可不就是绝户了吗?

但是,现在是新社会了,就得守新社会的规矩。自然不能因为她没给老三生出个带把儿的,就把她休回娘家去。

姜老太太许氏对这一点很是恼火。外加她本来就不大待见这个蔫不出溜,三棍子打不出来一个屁的三儿子。三房这下,算是彻底沦为了老姜家金字塔的最底层。

姜英秀头上的伤口忽然火辣辣地痛起来,打断了她的思路。她叹息了一声,摇摇头,努力甩掉这些杂念。心中暗暗给自己加油鼓劲儿:

“加油吧!姜英秀!一定要好好生活,努力奋斗,早日过上好日子!嗯,就像上辈子那样幸福的好日子!”

突然,屋门被砸得砰砰直响,一阵尖利刻薄的骂声猛地灌进她的耳朵: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干活,你要懒死了?”

姜英秀三下两下叠好了硬邦邦的破旧被褥,将其塞进小炕上的一个缺了一条腿,还只剩下了半个柜门的破柜子里。又把枕头也塞进去,这才匆匆忙忙从炕上跳下来。

光着脚——跟胖次一样,袜子也是没有的——套上跟棉袄一样补丁摞补丁的毡子底儿大棉鞋,看似有几分着急忙慌地打开了屋门。

不是姜英秀容易向恶势力屈服,而是门外骂街的这位,那个嗓子简直就像粉笔刮拉玻璃黑板,搀着铁勺子刮铝锅底——真心太难听了!姜英秀长了一对娇气的耳朵,对这种噪声污染,十分缺乏抵抗力。

又砸门又骂街的这位,是姜英秀的大娘(方言:大伯母),一个一脸横肉,身材矮胖,形似酱缸的中年妇女。

这位主儿前些日子回了趟娘家,原主总是被她欺负。不过换了芯子以后,今天算是头一次见面。

“呃”,姜英秀暗暗吐槽,“网上不是说这年头儿的人普遍都面黄肌瘦吃不饱吗?这位是怎么攒出这么一身肉来的?”

酱缸同志很显然颇为精心地盛装打扮了一番。

盘着头,头上抹了不少劣质桂花油,香气浓郁刺鼻,

上身穿着一件八成新的红底碎花对襟琵琶扣大棉袄,下半截是一条九成新的深棕色的阔腿条绒裤子,大概是长期压箱底的缘故,裤子上有几条相当明显的折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