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重逢
“我揉了揉脑袋，试图将破碎的记忆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他，却发现怎么也拼不出来，原来我只是抓住回忆不放而已。“——
高一已经度过了一个月，平淡无奇的一个月。
我被分到了十四班，不三不四的班，不过也算是尽自己的全力了。
新的班级，新的面孔，也不知是不是造化弄人，分到十四班的昔日同学就只有我一个，也就是说自己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班级，不过我并没有太大兴趣重新建立起一个人缘关系网来。
我如常背着书包来到学校，只是有些晚了，睡了个大懒觉。
今天的天气很不好，黑蒙蒙的，却下不下雨来。
“陈见夏，你给我说清楚！”此时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响起。
我把目光的焦距投到了那个方向，看清楚了面目——李燃。
李燃此时正追着一个女生，女生当然是陈见夏。
李燃跟陈见夏依然纠缠不清，主要还是李燃单方面的追求，陈见夏安之若素，只是班级的阻断让李燃着实有些不爽。
而我的注意很快就被另一个人吸引住了。
是一个女生。面目清秀，皮肤白皙，扎着简单的马尾辫，垂到了腰间，虽然相貌不算倾国倾城，但气质却是初中的很，应该是高年级才有的。她此时正微笑着对着一个齐刘海女生柔声细语地说：“多看看那样的会发光的男生，你就不会心情不好了。”
很显然她说的是李燃，他的确会发光，他的光，照的乔琳娜无地自容。
女生在笑，笑的很虚假却很，温暖。
那个齐刘海女生低着头略带一丝羞涩地向教学楼跑去了。
我走上前去，长大了嘴巴，别扭的喊出了她的名字——
“弱智……？”
刚开口我就后悔了，也只在我妈同学聚会上见过人家一面，而且人家还不认识自己呢，自己连名字都没记清楚，说出口就成了这样，这第一印象……算了，不管了。
我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的面色直视着她。
她却被我气乐了，笑嘻嘻地看着我。
半晌，她带着礼貌的微笑问：“你认识我吗？”
我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活像一只招财猫的手。
她“噗”的一声笑出了声。
我的脸被染得绯红。
“那个……我在我妈同学聚会上见过你的……”我支支吾吾了起来，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气场，压迫的老娘都支吾起来了，让我不得不对她产生了几分敬畏。
这次轮到她尴尬了，看她的神情，她的记忆似乎回到了她妈絮絮叨叨抱怨时的情形。
我连忙调转开话题，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是高三吗？”
“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她冲我笑了笑，抱着三两本书，说，“我高二。”
我才发现自己的话题调开得多么拙劣。
“对了，你什么名字？”她甩了甩马尾，问道。
“米乔，小米的米，乔松的乔。在高一十四班。”我憋足了一股劲说了出来。
“我叫洛枳。‘橘生淮北则为枳’的枳。”
这时才想起初中学过的诗句。
“你不走吗，快上早自习了。”她看了看我，问道。
我这才意识到时间快赶不上了，拔腿就跑了过去，才想起些什么，连忙停下脚步，反过头来，看着她正在冲自己笑，我对她大喊了一句“再见~”。她笑的更厉害了，我脸也变得更红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从她的嘴角的那一抹里看出一丝酸涩。
好不容易赶上了早自习，急急忙忙地走进了教室，我后脚踏进教室，老师前脚也踏进了教室。
早自习下了之后有五分钟的休息时间，我走在晦暗的走廊里，心里也像蒙上了一层雾。此时很少有人出来，大部分人都留在教室里温习，有些人出来上厕所，此时走廊上却走着几个勾肩搭背的男男女女显得格外扎眼。
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虽然比以前高大了许多，五官也张开了，但眉目之间的什么让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他。
他此时正一手搂着一个女生，一手将校服外套垂在身后随风摇曳。
“慕容——”后面一个胖墩追了上来，拉长了音，明显是在叫他。
我想喊出什么，干涩的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什么也没喊出来，他也没注意到我，或者说没认出我，只留下一个不穿校服的叛逆背影给我。
我揉了揉脑袋，试图将破碎的记忆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他，却发现怎么也拼不出来，原来我只是抓住回忆不放而已。
我的记忆里，永远都只有一个不完整的冀希杰躺在那里。
生生的，躺在那里。
高二的时候选了文科，原因是两个文科班都在振华主校，而且化学公式之类的东西我真玩不来，所以报了文科。虽说分校跟主校都在一起，只不过是两栋教学楼的区别罢了。
但我最终还是因为种种原因选择了文科。
我被顺利地分到了七班。
全振华总共就只有两个文科班，所有的重点班也都是理科班，这足以看出文科在振华的地位。
其实理科文科都是自己的选择，都凭各自的本事学，有什么贵贱之分。
今早的晨会因为那场神经质的雨而取消了，结果雨又给停了，晨会照常举行，所有人都得再跑出教室一趟，我正巧撞见前桌的余周周和她的同桌郑彦一。
余周周长得很好看，我是说很正点，打扮朴素，头发披肩，是正常人普遍青睐的审美观产物。她是我极少的朋友之一，学习据说非常好，从十三中考到振华的，很不容易。
而郑彦一是一个面目清秀不善言辞的男生，说话时脸上会带着红晕，十分斯文，成绩中上的模样，却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学习上。
他们走的很慢，我鬼使神差地跟在他俩身后慢慢地走着，想给他俩一个措手不及。
不料走到三班是，余周周好像撞见了熟人，实际上我也撞见了熟人——陈婷。
陈婷此时正拉着一个小麦肤色女孩的手，说着什么，那女孩长得很有味道，颇有棱角。看起来整个人有一股韧劲，眼神中满满是火焰。
“诶，你知道吗，我分班之前可是十六班的，我们班有慕容沉樟，你肯定听说过吧，长得帅，打架起来够爷们……”陈婷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人|流也拥满了走廊，阻断了我和陈婷那伙人。
我听到这个名字瞳孔缩小，慕容……是巧合吗？……
拼了命地试着靠近了一些总算是能听清楚对话了。
陈婷见那女孩仍然一脸木讷，便补充道：“挨处分那个。还有柳莲也是我们班的。就是早上坐白色加长凯迪拉克来上学的那位，她可是慕容沉樟的女友啊，她老爸是金门大酒店的老总啊。”
我像是被一道雷劈中了一般，一切的一切都有了根本的解释。
但显然是不必要的解释。
冀希杰不知因为什么改了名，而他那天搂着的女孩是柳莲，当然，也可能是其他女生，不过这不重要了。
那女生显然是受不了陈婷的热情，不想再和陈婷周旋，接着拥挤的人|流隔开了距离。
而此时陈婷显然是发现了余周周跟郑彦一上去打招呼，用惊讶的语气问：“余周周啊，好久都没看到过你了，小学时候我是五班的，你不会不记得我了吧，我高一一直都想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变化，结果见多没见过，你是不是天天埋头学习啊……诶，听说你也学文了，是不是挺不住压力呀……？”
那小麦肤色的女生显然是听见了陈婷的话，眼底闪过一丝不屑，显然她是学文的。
余周周并未回答陈婷的问题，而是挂着跟洛枳一样礼貌的微笑，抛给了对方一个不咸不淡的问题：“真的好久没见，你也学文了吗？”
余周周很聪明，真的很聪明。
“对啊，我妈非逼着我学的……”说到这里陈婷脸上的酒窝消失了，一脸不情愿地说着，“我们班有慕容沉樟和柳莲呢，谁愿意离开啊，要不是我物理太差了上不了中山谁愿意学文啊……”
那小麦色女生的阴郁挂在了脸上，就差在脑门上写“就你也想上中山？”
不知是不是错觉，余周周在听见“慕容沉樟”这个名字时眸子里闪过了一些什么，但很快就被她刻意压了下去。
后来的几句话里我得知了那个小麦肤色的女生叫做辛锐。
直到后来听到郑彦一说：“我原本是十六班的。”
然后陈婷则八卦兮兮地扒起了人家班的事情：“诶，陆培培在你们班哈，她民族舞跳的很漂亮啊，我们班有俩男的追她呢。她妈好像还是市银行行长呢。还有那个于良，找了个比他大九岁的女友，家里特有钱，我跟他们初中就是同学……”
卧槽。陈婷，你到底有没有节操，昔日同学你也扒。
郑彦一明显非常吃惊：“大九岁，周周，你信吗？”
她掩嘴打了个哈欠，说：“女大三，抱金砖……”
“可那是九岁诶。”
她愣了愣，说：“那就是三块金砖……”
辛锐笑出了声。
再听下去也没有意义了，我加快了脚步，随着人群走出了教学楼，将几个人抛在了脚步后，也没有一个人发现我。
更不可能看见那无谓的晶莹划破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