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粉笔和枣树的故事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有一句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现在，叶只剩下外婆这个宝贝了。

叶从来都没有见过外公，连画像都没有。外公的故事都是听母亲说起的。而爷爷奶奶已经去世有几年的时间了，关于爷爷奶奶的故事，大多也都是听人说起的。能记忆深刻的，就是曾经在那间老屋里住过的短暂日子。

是在小学的时候，那时爸妈都不在家，至于原因，大致是因为工作吧。叶就这样“寄宿”在了老屋。

也就是白天在学校，中午回来吃顿饭，晚上睡一觉这点事而已。

叶跟爷爷睡，乐和奶奶一起。洗完脚之后就上床，躺着听爷爷讲故事。叶负责听，乐负责提好多的问题。不知道是那段时间不长，还是因为故事很多，爷爷每天讲的故事都不一样。没有什么白雪公主，也不是什么大灰狼，而是一些很有意思的故事。

临睡时，爷爷都会掖一下被角，确切地来说，是习惯性地包一包被叶半露在外面的双脚。这种习惯并不是人人都有，但有这份习惯的人，大多是亲人吧。

房间很小，叶睡的位置正对着那个小窗户，虽是关着的，但明亮的月光却夜夜都看得到。岁月静好。这就是岁月安静美好的样子。

没多久的后来，爸爸妈妈回来了。叶每天正常地上学下学上学下学，然后有一天放学，说爷爷突然病倒了。叶走进老屋，看到躺着的爷爷，这哪是病倒，分明是已经病危的样子。不，是弥留之际。

爷爷弥留之际，叶是第一次亲眼看着一个人，到了最后的时刻可以虚弱到怎样的地步。

爷爷有藏着好多的粉笔。锁在一个大柜子里，每次像分糖一般拿几只给叶和乐。拿到粉笔的两个人都很兴奋，把房门，柜子，水泥板都当做黑板，写写画画，摆出一副老师站在讲台的气势。至今叶的哪个柜子里还藏有很多粉笔。

而爷爷的生命就像粉笔一样，终是散作粉尘而去。

奶奶比爷爷大，不多的时间过后，也走了。奶奶现在，应该是化作一棵枣树了吧。

每年爷爷带两个人去上坟，那些个枣树就在路的两旁。然后每年的那时候都会有很多很多的枣子可以摘，回来后放在不同的盘子碗碟中，就着祭祀扫墓时祭奠的瓷质小酒杯，学古人似的品尝不同的菜色一般，与乐分坐对面，盘腿相对。

奶奶出殡那天叶不在。听母亲说起，那天偏就下起暴雨，还刮着大风。因着带上雨伞是为不孝的风俗，送灵的人全都里衣湿透。一路来来回回的大风又将陪灵的花圈等尽数吹走，最后只剩下清清爽爽的两三根用作举灵花的青竹竿，像那些年的枣树一般，在暴雨过后的阳光下，闪着青翠欲滴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