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苦日子

随着笔下的文字越写越多，叶严重质疑自己开篇所提及的“无童年论”的合理性。

很久没有去过田野里了，番薯地，花生地，齁臭齁臭的鸭塘，摘了就会秃头的花。在某条下坡的田梗上，有一棵大树，树中有个洞，就像很多传说里的桥段一样，叶会摘下毛茸茸的一根狗尾巴草，许个愿放在那个洞里，甚至有时候瞅着没人还会仪式感地拜一拜。

院子里现在种着马兰头的地方，原来是家里的厨房加柴火屋——一间很小的用砖头砌起来的“屋子”，被半堆满的干柴和稻草占去大半空间，一方灶台，一口大锅。拌白糖的糯米饭，多少顿的狗肉汤，每年大年初六下午的点心，都是从这口锅里熬煮出来的。也是在这里，叶看见在工地上伤了腿的父亲，就这样端着一盘芹菜炒豆干，拄着拐，从这三步台阶上拐上来。这个场景叶至今记得无比清晰，那天是中午，桌上只有这一样菜。而这二十几年来，也只有这一次。

一到了晚饭时间，红心的落日大片的晚霞，各种小飞虫聚集于喷香的灯火下。叶和姐姐一来一回往返于灶台与大厅，端菜，摆桌，放置碗筷。

记忆中的苦日子大致是长这样的：每天都吃得好睡得好，白天养养狗，晚上看电视常常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电视机还开着，只不过黑屏了。要是按现在的标准来算，且不说这一夜一夜的电费，怕是临睡前都恨不得把所有电源通通拔掉。这真是好奢侈的“苦日子”啊，电视机的质量也是真心“赞”！

家里只有两个房间，房顶上悬着一二三四……可为什么叶还是要跟晶盖同一床被子，不，叶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哪怕是一人一床，也等同于一床!天哪，这样的苦日子真的是太苦了，叶一度怀疑自己的好体质不至于是这么被练出来的吧——晶的“卷被大法”开启，一觉醒来，一双腿要么压在叶肚子上，要么蹬在叶脸上。重点是，这个人整个就是一块冰，而叶却是一把火，真真活该这辈子是姐妹，也是，苦日子嘛，可不就是冰火两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