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永生计划
“不好了，弗盖特指挥官。”
正朝会议室赶去的弗盖特停下脚步，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副官，“怎么了？”
“勿忘我组织出现了！”
“那个臭名昭著的组织真会凑热闹，他们再加把劲，王宫就是变异人的了！上头怎么说？”
“紧急调回嘉南市的T部队三组成员。”
“军部元老真的打算坐视不理么？哼，提米德这个胆小鬼最好不要在这种时候掉链子。”说着，弗盖特一转眼看向玻璃窗外的迷宫花园。
“那里有什么吗？”副官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除了开到极致的蔷薇花之外，似乎只有月影了。
“没什么，走吧。”
宫门处的战斗因为有勿忘我组织的加入，呈现出T部队节节败退的趋势。即便如此，处于指挥官位置的法斯提却浑然不觉局势的变动。他的眼前，黑发张扬如焰火的少年站在血染的夜色中，视线穿透阴霾直直看过来，仿佛要看穿他的心。
“维……”
所有温柔的爱，在看到他背后隐藏于暗影中的钛奥时，全部支离破碎。那不再是他的维克提姆，不再是他的儿子。那是一个变异人，他的敌人。分明早已做好觉悟，决定舍弃一切扰乱心神的东西，从一开始戴上T勋章的时候就在这么做了。
维克提姆千辛万苦越过重重阻碍，离父亲近了一步，又近了一步，终于可以面对面地说话了。天知道他等这一刻等了多久，梦见了多少回。再多的委屈和抱怨都抛之脑后，他只想像个孩子一样冲进父亲的怀里一边哭泣一边享受父亲的爱抚，如遥远的小时候一般。
然而，漆黑的枪口对准他的心脏时，维克提姆笑了。什么拥抱，什么久别重逢的喜极而泣，这一切都是妄想，父与子，早已是冰与火的界限。维克提姆仰头大笑，有什么从脸上滴落，滚烫，猩红，就当那是小孩子受委屈的眼泪吧。
人是一种会变的生物，因为人性这种东西飘忽不定，捉摸不透，像个恶劣的玩笑，上一刻善良，下一刻残暴。
子弹无情地穿过胸膛，维克提姆没有躲避，没有遮挡。这算什么呢？以为这一枪算是还了父母给予的生命，从此两不相欠了吗？父亲永远都是父亲，哪怕此刻他要杀死自己，他依然是最爱的父亲。最爱的父亲，也是最恨的父亲。
所以钛奥凶狠地刺穿两个人的身体后，停在父亲面前，再也不动了。终于安静下来了，终于可以好好地说上话了。这么努力，这么辛苦，只是想对父亲说句话。
“父亲，你想我吗？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泪水汹涌，氤氲了这个世界。法斯提艰难地控制着发抖的手，又是一声绝情的枪响。维克提姆笑着落泪，疼痛从伤口处蔓延，如发狂的藤蔓紧紧束缚痛苦不堪的灵魂，逼出一声绝望至极的嘶吼。
“啊——”
爆发之后反而冷静了，维克提姆收敛钛奥，平静地看了法斯提一眼。没有任何感情，干净而空洞的一眼，然后，维克提姆穿过震惊于指挥官被称作父亲的T部队队员们，寂然没入黑夜。
脚下的路漫长得没有尽头，可是他似乎已经没有了停留的理由。维克提姆低着头，一直走一直走，血迹在身后蜿蜒出落寞的轨迹，这一道伤愈合得太慢太慢。
忽然间，不知名的曲子从口琴中悠扬传出，相距太远，维克提姆已看不清在瑟舞身边吹奏口琴的人是谁了。变异人似是受到召唤，纷纷撤离，毫不犹豫地舍弃了目前看似有利的局势。
“我要杀了你父亲，你会介意吗？”
“很显然，他的儿子并没有继承他的冷血基因。”
身体好冷，谁在说话？不要说了，好吵！闭嘴！天地翻转，维克提姆摔倒在冰冷的街道上，厌恶地皱紧眉头，像是做了一个讨厌的梦。不远处，一辆正在躲避暴乱的贵族专车上走下来一个人。
“维克提姆，快醒醒，你怎么样了？”
在梦中出现了一抹白色，啊，是茉莉花……不，这个声音是……
未诗！
维克提姆费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少女一如初见，还是那么美丽，像绽放于湖边的茉莉花，从未凋零过。
“未诗，跟我走吧。”
如果世间还有什么值得他用生命守候，那就是这朵凌于云端兀自盛绽的茉莉花了。怎么以前没有发觉呢？现在也还来得及，千万别错过了，别再留下遗憾。
维克提姆下意识抓紧未诗搀扶着自己的手，微凉的手，却让他感受到温暖。“未诗，我想保护你。”
“喂，醒醒吧，你这个样子，能保护谁。”瑞博恩看清躺倒在地上的人是维克提姆时，心里像塞了一团棉花一样，呼吸不顺，但是碍于他贵为王子的身份，他只好拿出惯常的风度。然而他走过来听见了什么，真是个自不量力的家伙。
维克提姆嗤笑一声，“懦弱王子，又见面了。”
怎么回事？再次相见，瑞博恩明显感觉到这个人透露出不同于以往的气质，难道这个人跟自己一样，以前都是在隐藏真实的一面？那么现在展露本性是为了什么呢？找到为之暴露一切属性的理由了吗？
维克提姆可没闲心关注瑞博恩王子的内心剖析，他听到未诗在耳边轻语：“我听到了，所有事情的源头都是元老会的永生计划，他们利用病毒进行的实验都是为了获得永生的力量。活体实验失败，导致实验体变异，才出现了变异人。我拷贝了一份关于实验活体的资料，正要销毁，现在交给你吧。”
瑞博恩很想提醒未诗，把所有的事情告诉维克提姆又有什么用呢？不过，他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看着他们。
“你做的这些事情一旦被发现，那你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跟我离……”
话未说完，微凉的手指落在唇上。“所有的变异人都是无辜的，可我最愿意相信的人只有你，你要好好活下去。”
远处飞奔而来的变异人似是发现了他们，瑞博恩催促未诗回到车上。走到车边，未诗转过头，纯白的发仿佛飞舞的雪，隔断了两个时空。“维克提姆，你刚才说的话……我很开心，谢谢你。”
再见，维克提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