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疯子与巨人
“四号方案第76次调整的运算结果…”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有着光秃秃布满凸起青筋脑袋的枯瘦人影站在桌前，正盯着桌上的电脑屏幕发呆。
角落那余料不多的发电机烦人地震颤着，在狭窄的空间中吞吐着肮脏的空气。
忽然间地下实验室整体抖动了一下，低沉的轰鸣声在封闭的空间中回荡，那枯瘦的人影浑身一抖，却连头都不抬，只是在回神后缓缓转身走到紧贴的实验台边。
在经过一段不断重复已经化作本能的娴熟操作后，套着脏兮兮白大褂的枯瘦者看着显微镜那仅仅能勉强显示出染色体的画面再次发了一会儿呆——
缺乏维护与稳定电源的电子显微镜和基因探针早已无法使用了，他只能依靠感觉与能力去尝试操作…不过他在这实验的目的是什么来着？
恍惚中，显微镜视野中央的一个畸形细胞在神奇的能力下停止移动，细胞内那些细微的染色体开始了复杂而有序的解体过程，纠缠在一起的双螺旋基因链条逐步剪切重组。
剧烈的震动与高温打断了这个实验，枯瘦的人影看见显微镜下的景象乱成一团，他有些迟钝地抬起头来，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实验室的金属隔离门只剩下炽热的暗红色轮廓，其主体化作数道金属液流，带着恐怖的高温将隔离门后的血肉触手撕裂焚化，清理出一条宽敞的道路。
程斌随着热浪踏入这间未被血毯覆盖的实验室。
目光在四周布满的废弃仪器上扫过，程斌有些奇怪地回头看了眼不再纠缠退回通道深处的血色触须后，就将注意力转到了眼前的光头白大褂身上。
“你是谁？”程斌疑惑地看了眼那人的脚下，念气感应中的信息共鸣体就在实验室地板下方，他随即默念道：“系统，你不是说这个世界只剩一个幸存人类了吗？”
没等到系统的回话，之前呆滞地盯着程斌的枯瘦的人影，忽然间抬起了双手，猛地向程斌扑了过来！
“喂！”程斌惊讶中顺着念气飘动，在狭窄的空间中躲避着这人凌乱地攻击。
“我不是怪物是人类啊！你疯了吗？你…”
目光扫到了什么，程斌忽然沉默了下来，他挥了挥手，那人身上的白大褂与衣裤在念气作用下化为坚实的牢笼，瞬间将其制服压倒在地板上。
那人胸前别着的卡片飞到程斌摊开的手心里，他隔着念气抹了抹塑料卡片表面的污秽，看向中间最大的两个字——
程斌。
有些复杂地看了看标识着博士职阶信息的身份铭牌，程斌将目光投向地板上仍在不停挣扎的陌生人影，忽然发现其体态动作十分的异常。
此时，系统终于上线提醒道：“宿主，小心一点，你面前的这个东西，恐怕只是一个躯壳。”
一直在胡乱挣扎着的枯瘦人影忽然静了下来，一句呢喃声传到了程斌的耳边——
“抗体…”
狰狞的触手从枯瘦人影的身上撕裂衣物破体而出，程斌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就发觉地板剧烈地震动起来。
实验室中央的地面裂开一个大洞，无数扭曲的触手伴随着波浪般的血毯喷了出来，躺在地板上的枯瘦人影转眼间就融入了这血肉浪潮中。
埋在地下的实验室整体迸裂出无数的裂缝，程斌能感觉到这唯一没被血毯覆盖的房间正在周围连成一片的血肉碾压下发出即将崩溃的呻吟。
在逐渐扭曲的房间中，发电机与链接的线路被曼延的触须吞没，在瞬间陷入黑暗边缘的实验室内，退到墙角的程斌看到身前的黑暗中闪过一片杂乱的亮点——
那是血肉组织上猛然张开的无数大小不一的可怖眼珠，布满血丝的眼珠将视线汇聚在一起，正死死地盯着他。
念气感应到的信息共鸣点就在那堆眼睛所在的生物组织中。
在惊楞的程斌与畸形怪物的短暂对峙后，实验室终于无法承受周围血肉的挤压，完全崩塌了。
间不容发的瞬间，巨量的内能被念气汲取转化，程斌头顶落下的土石金属在刹那间经历了无数次的严寒与炽热的转换，就被紧随而来的动能震荡碾碎。
顶着这冰火烈旋，程斌的身影穿透了数层钢筋水泥与泥土，等到他眼前一亮停下来时，整个研究所从地下到天台已经被他钻了个对穿。
“开玩笑吧，刚刚那是什么东西？”程斌惊魂未定地看着身边具现化的系统，“系统你确定我会和一坨血肉大触有信息共鸣？”
“这只能说明对方并不是全无理智的怪物，应该还保留着一定的人类思维结构。”系统向着天台的破洞示意道：“宿主你现在更应该关心这个。”
密密麻麻的血肉触手从程斌破开的通道中钻了出来，本就有些倾斜地研究所地面建筑在磅礴的力量下被整个撕裂倒塌，激起巨量的烟尘。
视觉渠道被烟尘遮蔽的瞬间，程斌通过全景图的震音感应勾勒出烟尘下的景象轮廓，他发现一个巨大的生物体从研究所地下爬了出来。
通过与建筑残骸的对比，这个勉强呈现出人形的怪物光是趴着都有几层楼高。
“喂，这也太犯规了吧？”程斌看见无处不在的血毯拖拽着不少小怪物正向研究所蠕动汇聚，烟尘中的怪物在不断吞噬血毯变大的同时缓缓站立了起来。
由俯视变成仰视的程斌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遮蔽大半视野的赤红色巨人，他猛地回头对系统问道：“这货到底是什么能力啊？这么巨大的身躯他靠什么来维持消耗？生物体这么巨大早就该把自己压垮了吧？”
“本系统怎么会知道，宿主你可以去问问他么，说不定他会回答你呢？”
程斌切了一声，向着那怪物貌似是头部的地方飞去。
靠近后程斌在无数眼珠转来的视线下，硬着头皮用念气辅助爆出巨大的声浪道：“喂，喂，试个音，听得到吗？”
在声浪的刺激下，巨人头颅表面泛起无数细小的触手，在脸部中央忽然裂开一个黑洞般的巨口。
伴随着巨量的空气流动，一阵模糊的嘶吼从巨人怪物的口中传出，并在短时间后调整出程斌勉强能识别的词句——
“…睡梦…研究…我…抗体…”
在短暂的停顿后，怪物触手乱舞的体表忽然冒出无数尖锐的骨质长矛，整齐地指向程斌。
伴随着巨大怪物挥砸而来右手，无数骨矛撕裂空气向着程斌笼罩而来，同时到来的还有怪物震耳欲聋的巨吼——
“死吧！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