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法师编年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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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圆顶

肖恩以为自己被一步步引入了陷阱当中。

徳玛雪利尔地区百年和平,她从未体验过战争滋味,当地发生最危险的事情就是夫妇吵架后一方用武力报复,把左邻右舍卷入其中。

就连说要居安思危的牧师都透露出不可能再会有战争的想法。然而徳玛雪利尔夫人生性多疑,肖恩的安全感不足,看书多了偶尔会想到此事。

萨默塞斯可能是要引起叛乱,或绑架她来要挟徳玛雪利尔夫人,也许是受歹人的指示要把她卖到时街上……太荒谬了,难不成这一切真是梦。

那一瞬间,无数念头在脑中闪过,因不能立刻得到解答成了疑惑。

“我名为肖恩·徳玛雪利尔,是徳玛雪利尔的公爵,当今王姓为阿托珀勒。”肖恩对自称王的阿萨德罗斯说,转念又道:“……你想将叛乱推到徳玛雪利尔身上吗!”

阿萨德罗斯表情为难:“塞斯舅舅,这是什么情况?”

肖恩看向萨默塞斯,他似乎也有些懵,但显然更信任阿萨德罗斯,手上的剑没有放松一刻,嘴上道:“我没睡过头,现在是徳玛雪利尔二七六年。我能肯定你是真的,但这个徳玛雪利尔公爵……”

萨默塞斯看着肖恩的脸庞,皱起了眉头,剑身直直朝肖恩袭来。

肖恩毫不示弱,正手一挡,没想到萨默塞斯的力量远远超出她的预想,退了几步跳跃闪开,但还能站稳。

萨默塞斯一愣,也没意料到肖恩这么小的孩子如此轻易地接下了他的一击,看来自己的确是懈怠太久,锻炼不足。

身为前骑士团团长,萨默塞斯将对决看得非常重要,无论对手是谁都绝对不会轻视。

刚才的一下只是警告,他不允许自己的一招一式露出丝毫破绽。

——终于找到了解释肖恩长得和阿德莱德一模一样的理由,大脑一热,其他都顾及不上了。

肖恩的剑术基础扎实,判断能力则稍逊,对萨默塞斯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能想到自己有获胜可能,换一个人可能立马放弃了。

论力量肖恩完全不是萨默塞斯的对手,萨默塞斯说不定根本没把她当势均力敌的对手,有大意的可能,她要稳中求进。

肖恩的身材娇小,动作灵活,凭借速度找出他的空隙是可行的应对方法。

冷兵器的对决,除非熟知彼此的高手过招或实力差距太大,否则极难一招定胜负。

调整姿势,肖恩双手持剑,往前冲去。

两方都抱着敌意冲向对方,阿萨德罗斯无奈地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萨默塞斯平时就随心所欲,就连大师都对他放任自流,现在冲动起来,他身为侄子更是拦不住。

女孩戴着后冠是很奇怪,但在他看来,和一个小孩较劲儿完全没必要,好好坐下来说清楚就行了。

他若插手帮肖恩,待会儿肯定会被舅舅骂的,所以——

“母亲!”阿萨德罗斯忽然叫道。

肖恩的剑顿在空中,朝阿萨德罗斯的方向看去,萨默塞斯也愣了一下,但神经反射让他加大力道向前压去,给予了肖恩重重一击。

这一下,肖恩的剑不仅被打翻在地,还被萨默塞斯风一般的剑刃逼到不停后退。

她根本没想到身后是圆顶边缘,要膝盖下压跪地闪过这一击,滑行动作太大,手来不及抓住顶边,只钩住了落地的冠冕便直接掉下了圆顶。

“糟糕——!”阿萨德罗斯低声叫道,冲上前去,萨默塞斯却一挥剑挡在他面前。

“假扮他人,不能姑息。”

“舅舅,她只是个小孩!”

“你就是这样心软!”萨默塞斯一下把剑插回阿萨德罗斯挂在腰间的剑柄中,语气不乏狠厉。

若不是她扮成阿德莱德样子,他也会手下留情:“终有一天会因为这点吃大亏!”

阿萨德罗斯握住剑柄:“我不是父亲,做不到杀伐果断!”说着他大步从萨默塞斯身旁走过,跑下了楼梯。

“蠢货,”萨默塞斯哼了一声,“不会法术,跑下去也来不及了。”

萨默塞斯在原地左右走了两步,还是到了圆顶边缘,一跃而下,衣袂飘飘,比阿萨德罗斯快多了,却看到肖恩站在地上。

肖恩的身旁站着另一个人,黑衣没有一丝杂质,额前画着十字架。

“大师。”萨默塞斯叫出称号时带着一丝不屑。

由于事发突然,这人仅仅受到大多人的推举就接替了大师之位。想来真是乱透了。萨默塞斯还记得这他成为大师前的名字——托德·李希。

“帕利斯里尔先生,”大师微微点头,眼中充满了痛惜:“您竟将这么小的女孩推下圆顶?”

“是我自己掉下来的。”肖恩道,没看萨默塞斯。

她的胸口莫名一阵抽痛。萨默塞斯的演技还真好,之前她的确有怀疑,在他做出猫草后敌意几乎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但也是萨默塞斯,把自己亲手做的猫草打落在地上,毁去了它。

这是受到背叛的感觉吗?在她要开始相信他的时候被给予了致命一击。

如果不是有人正好走进来,她肯定会摔到地面上,不知变成怎样的碎片。

肖恩心中有的是后怕,更多的是觉得自己天真而可笑。

世界虽和平,人却绝不是一心爱好和平。她毫无保留的付出、信任得到的不仅是相应的回报或无动于衷,也会有误解和敌对。

这两天与萨默塞斯的相处真的给她好好地上了一课,肖恩决定不为萨默塞斯把自己推下来生气,但她会以另外一种方式让他记得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事情。

现在她想要弄清楚的只是一件事情。

肖恩盯着救了她的人:“大师?”

托德·李希,是曼法玛尔地区的牧师,祖父的熟人。怎么会是大师。

他并非穿着白领的黑衣,而是更加庄重的纯黑长袍。手上拿着一根木杖,胸前没戴银十字,十字被画在额上。

这不是她认识的托德牧师,也并非她知道的大师。

“请我来教廷习院的大师不是你。”十二岁的女孩表情严肃,将套手腕上的冠冕取下,把上面的绿草放进口袋,重新戴上头冠:“如今也并非徳玛雪利尔二七六年,而是阿托珀勒一二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