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抵达(下)
庖正危言耸听的声音,让周围的句嫔和女卒,听的是,战战兢兢地伫立在一旁。
心里却是敢怒不敢言,表面上唯唯诺诺,遵从着庖正之言,暗地里却是恨不得在后羿耳边使坏,让后羿惩罚他,以免其怨。
舟筏在河水之上,飘荡了几个时辰,天下最为高大的城郭,姒相定都的帝丘,逐渐映入众人的眼眸之中。
始见帝丘的庖正,心思复杂地往着前方,沉吟道,“这一路,凶途艰险,着实让余感觉到惊心动魄,此刻,终究是要回到帝丘了。”
“诸位族人,看,吾辈终于是回到帝丘了。”
“是啊!”
“能安然回到帝丘,极为不易。”
“确实不易,一千多人,死的死,逃的逃,仅剩下我等二百多人。”
“汝辈快看哪,是帝丘的东郭、帝丘东城,北城垣、北城,越来越近了。”
“...”
一众士卒,当再次看到帝丘的时候,纷纷嚷嚷了起来。
一只别样的筏上,庖正领着庖丁,聆听着,醒来的后羿的唠叨。
再次醒来半个时辰,也就是后世一个小时的后羿,迅速就让身边的士卒,把庖正、庖丁叫到了跟前。
庖丁看着后羿的容貌,心里暗道,“夏后的气色,确实好了不少,如此情形,捡回来了性命,实在是强悍。”
“夏后,你唤余与吾徒,是有何事哪!”
庖正朝着后羿,柔声问道。
后羿将股盘于腿上,直腰,理了理上衣,望了望剩下的唯一庖丁,正视庖正问道,“余听闻,汝麾下其他的庖丁,都离去了,还带走了一二百的士卒,这可是真的?”
“不敢相欺夏后,确有此事。”
庖正回应道,然后不敢看后羿,又接着道,“细臣该当刑罪,请夏后罚吾。”
看到这一幕变化的庖丁,没有来的及多想,“师氏无错,是细臣的错,那些昆仲兄弟与一二百士卒,趁机离开,是余犯了大罪,曾在他们离去之前,曾呵斥其人,不怪师氏。”
后羿心中想的却是,目下吾的四方,仅有二百多人。帝丘,虽顷刻之间,就能至。但失去了如此忠至的人,那又有何用。
抱定主意不罚他们的后羿,哈哈大笑道,“汝二人是想岔了,吾方才都是你们救的,又怎么会罚汝辈。则,不成了世人眼中,暴虐之人。”
二人在心中腹诽道,“你不就是个暴虐的人,原本自己只是属庖厨之人,不得已受制于汝,南下一道灭了数国、氏族,这不是暴虐?哼!”
不过他们,不敢说出口,连忙点头回应后羿。
接着二人又道,“夏后说的是,细臣想岔了。”
后羿也不再与他们纠缠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会,又突然发问道,“何时到帝丘,待回到帝丘,吾定要派人往洛泽,捣毁有洛氏等族的老巢,以泄我恨,以慰死去的,入了岱宗冥府的族人们哪。”
“回夏后,若不出意外,一个时辰以后,我等就能抵帝丘城中。”
“善,余休憩去了。汝二人率而百余士卒,守四方,待到了帝丘,派人告知余。”
天色渐渐明亮,云霞散开,太阳缓慢地升了起来,众人的脸上,也能看的出来,充斥着喜悦,或是庆幸活了下来,或是庆幸帝丘将近。
剩下的舟筏,在安稳、平缓流动的水面上,靠着顺水,渐渐地抵达帝丘。
就这样,时间又过了一个时辰,天上的太阳,已经将云霞都赶跑了,独自悬挂在天穹之上。
后羿在众句嫔、女卒的护卫下,走下了竹筏,然而映入眼帘的是,之间被濮水淹没毁败的帝丘北城、郭。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后羿,愠怒之色,充斥其面,过了一会儿,一口鲜血从后羿的口中,喷洒而出。
温热的鲜血,淋漓尽致地撒在了一旁的,让践踏的不成形式的花草之上,像是给雕琢了几朵红花一般,红染覆地。
后羿心想:“不要是有氏族、侯伯把帝丘攻下了才好。则,无处容身。真是气死余了,待我进了城邑,寻寒浞捉问一二,便知道生了何事。”
一道下了舟筏的士卒与庖正、庖丁,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心里也是没有往好处像。
众人心思:“莫非帝丘已被破?”
不过这一切都没人回答他们。
二百多人护卫着后羿,向着前面的帝丘,走去。
半个时辰以后,到了帝丘城下,帝丘北城、郭已经让濮水毁败了,故一路上,都是残破的,用土草花树堆砌的城墙。
后羿让众人扶着,走了一二夏里之后,一路上的破败事物,都让他看在眼里,实在是忍不住的他,唠叨了起来,说:
“你们看哪,四方是有大水趟过,才能将这天下氏族、侯伯都艳羡的第一邑,毁败。”
“夏后说的是,余双眸瞧过一处,毁败的城墙,有水滞痕迹。”
“师氏、夏后,余也以为当是如此,你们且看,我手中的螺,想必干涸不会许久,大致与吾辈在洛水、河水之上的时间相仿。”
庖正与庖丁,先后回应着后羿。
但是后者的一番话,后羿与庖正,很清楚,心里不禁担忧了起来:“莫非,帝丘已然被攻破了,落入了他族之手,也有段时日了。”
后羿:“走,跟余进帝丘,望上一望,就清楚了。倘若此邑当真让人破了,那也是余后羿命该如此,从此丧命,也怨不得何人,都是余自己如同太康一般,好狩猎而有此错。”
“唯”
除后羿以外的二百多人,回应道。
随后,往帝丘城邑迸发而去。
等到他们进了帝丘,往其东、西、南等城郭,看了之后,现人潮拥挤,并没有如同之前,在见到北城、郭之毁败那时,心中想的,这几处应该也是破败的才是啊!
反之,是繁荣昌盛,四方市肄之中,有用畜肉换稷米的,也有在百端摆着锋利的骨刃、园囿里的芸菜、红黄色浓的衣裳、优美富有圆点、简单曲折的线条纹的陶器等,还有往来似乎在寻觅何人的士卒们。
后羿、庖正、庖丁以及一百多士卒、女卒、句嫔心里不禁疑问起来:“思来,帝丘不是吾辈在北城、郭那时想的那般,为人所破,不曾想还是与以往一样,天下第一市肄之任。”
众人的耳边还传着,“夏后姒相,让人救走了。”
“听说是吕国大子,将其救走的。”
还是让吕国的大子救走的这些话,传到了后羿中。
只见他拳头握着,怒气冲冲,叹道,“此子不是跟吾言过,不再与余作对,怎么会救走姒相,真是气煞人了。”
放下心中的疑惑,嚷嚷道,“诸位,随余寻寒浞去。”
“看那人,似夏后。余得顷刻就派人去告知寒相。”
在帝丘内邑之上,远望看到了后羿的伯明水低声细语道。
————
帝丘夏后居住的后舍之中,纯狐舍中,纯狐正与寒浞在亲热,就在这时,一名士卒,匆匆忙忙地疾驰到了纯狐舍外。
急忙道,“寒相,夏后回来了,已经入了城邑之中。”
“甚麽?”
“余认的父回来了?”
正在与纯狐亲热的寒浞,听到这一句,原本兴致勃勃,就要把纯狐就地正法的他,顿时失了兴趣。
迅速地将衣裳披上,然后出了纯狐舍,向那士卒问道,“已经到了何处。”
“夏后,是伯明旅率派小人来告知您的。以目下来看,应该到了明堂之舍。”
“善”
“你且下去,事后余让伯明旅率代吾赏你。”
吩咐了士卒之后,顾不得纯狐,寒浞就直奔帝丘明堂所在,索性不耽搁的是,相距不远,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到了。
而后羿已经早在明堂之中,那属于夏后的主位之上,端坐安详,闭上了眼眸。
明堂之中其他的地方,名义上还属于后羿的臣属的妘困、和伯、羲仲、逢蒙等以及有穷氏的三老五更、后羿的子嗣等,都赫然在列。
似乎都在等着寒浞的到来。
匆忙赶来的寒浞,一如既往,还不等他进明堂,声音已经传了进去。
“哈哈,寒浞来的迟了。”
“寒浞前来觐见,还望父勿要怪罪。”
等到声音绕梁三匝的时候,寒浞刚好踏进明堂。
“善,余的螟蛉义子到了。诸位吾麾下的二三子,即时商议大事。”
“吾等谨遵夏后之令,就此商议大事。”
“那何人能跟吾言语一二,这姒相是如何逃的?”
“再者,可是吕国大子施救的?可有确实之据。”
“帝丘北城、郭这些邑墙崩塌,却有水陟,可有人能应答。”
后羿一连三问。
明堂之内,众人纷纷议论了起来。
“回禀夏后,姒相乃是东方氏族、侯伯盟会,商议救走的。”
伯明水上前向后羿解释道。
后羿:“那可是吕国大子救的?”
“这倒仅是市肄之间的传闻,确无实据。不若,吕国大子遁走之时,卷走了数百隶人。”
一人上前回道。
后羿又道,“这最后一事,究竟是如何回事?”
“此事,让浞来言语罢。”
寒浞上前回应第三问。
寒浞将之前十多日、甚至更早时间的事,都一一道来,从帝丘来了东方的换物者(女艾等),姒相被救,帝丘北——濮水袭击,后羿听得勃然大怒,脸色突变。但是很快又掩藏了起来。
后羿越听心里就越害怕,在心中说:“若是来弑余,岂不是也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