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短暂一世长相守
女子道：“究竟有什么麻烦？你是怎么打算的？我知道元旭与你的关系，他是真心为你好。所以他说的话一定是确有其事。”
长明走到女子身边，拉着她的手，道：“娘子，你放心吧。我现在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你，绝对不瞒你。”
长明拉着女子走到一处大石，扶着她的腰一跃而起，女子惊呼一声，他们已然在大石上，他们席地而坐后，长明道：“娘子首先呢，你要认清自己夫君的身份，你夫君可不是什么妖怪更不是什么精怪。你看看头顶的天空，你夫君是九重天天上货真价实的仙君。”
女子道：“你，你，你是神仙？”
长明道：“正是，所以你刚刚说我是妖魔鬼怪，可真的是太小瞧你夫君我了。”
女子羞赫道：“对不起。”
长明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道：“无事，其实娘子你一直以来以为我是妖怪却还愿意嫁给我，不离不弃，我很欢喜。”
女子道：“那是自然，你先是对我有大恩，我怎么能因你并非人而忘恩负义。再则嫁鸡随鸡，你既然是我夫君无论你是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
长明伸手搂过女子的肩，继续道：“其实元旭此番前来，只是想提醒我，天上有一条规矩，神仙是不可以与凡人相恋的。”
女子急道：“那如何是好，神仙坏了规矩会有怎样的处罚呢？若是他们发现我们的事情，会如何惩罚你？”
长明道：“没事，不会那么容易发现的。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仙界都知道我与元旭下凡游历，没在人间呆个数百年是不会回去的。”
女子道：“数百年，够我们过完这一世了。”
长明道：“一世就够了么？”
女子道：“一世或许是不够的，只是你与我能有这一世相守已经是造化垂青，我不敢再奢求什么。况且我想今天元旭仙君之所以来找我，就是为了提醒我，不可强求，若我贪心，期望和你生生世世在一起，必定会被上天察觉，给你招致灾祸。”
长明望着远方，眼中是一片坚定，口中喃喃念着：“生生世世啊……”
画面一转，长明仙君与元旭仙君立于峭壁之上。
长明道：“你为何要和她说那番话？”
元旭道：“你该知道，我真正要提醒的不是她，而是你。”
长明道：“我自然知道，不过不劳费心，我自有分寸。”
元旭道：“自有分寸？什么分寸，万劫不复的分寸？”
长明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元旭道：“我太了解你了，即使她只求这一世，可你不会忘了她回到仙界继续做神仙的。你啊，不用情时，好似毫无感情，只按规矩办事。可只要一动起感情，必定不会轻易放手。我提醒你，即使你可以抵挡仙界的追捕，但也要为她好好考虑。她只是凡人，你到时候可别连累的她妃灰湮灭，再也无法为人。”
说罢拂袖而去，只剩长明一人独自站在山崖上失神。山风烈烈，他的长发和衣袖随风飘舞。
风掀起他面前的发丝，露出了一张俊美的脸庞。然而这张脸上现在却满是挣扎和犹豫。
三生石上的时光匆匆而逝，转眼就是数十年之后。
女子已经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了。她道：“一世原来真快么？我还没和你过够呢。”
长明依然是原来那副模样，道：“没事，过不够我再陪你过一世。”
女子摇了摇头，道：“不，我不该这么贪心，你还有你的责任在身。你该回仙界去，你不该受我牵绊，能有这一世，我已经很知足了。”
女子伸出枯瘦的手，摸了摸男子的脸，道：“你还是我初次见你的样子，可我已经苍老了，我现在应该很丑吧？”
长明道：“你不丑，在我眼里，你还是那个站在药庐前救治病人的满脸汗水的少女。你若看我这样难受，我可以变做老头子，和你一起老去。”
女子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更深了些，道：“不必了，我喜欢看你这样子。我当初奄奄一息倒在路边，你和元旭救起我，你亲自煎药一口一口喂我吃下时，你就是这副样貌。当时饥荒，饥饿让身边的人都丧失了理智，只剩下一副想要活下去的躯壳。我的弟弟身体弱没有撑下去，他们却连弟弟的尸身都不放过。我当时对这世间失望透顶，心早已死去了。是你给我带来了光明和温暖，我那时就立志要做一个好大夫。你不要变化样貌，我日日看着你这样子，想起当初的一切，心中欢喜。”
长明道：“好，那我就不变，让你日日看着我英俊的相貌。”
女子道：“我这一生最遗憾的就是没能为你生下一儿半女，不过这样也好，若是生下了，仙界发现了也不会放过你。”
长明道：“是我不好。”
女子道：“不怪你，我是医生，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饥荒时你虽救了我的性命，可是当时我挨饿受冻，身体落下了病根，我知道我是无法受孕的。”
长明道：“没事，有我陪着你，我送你最后一程。”
女子一日日衰老，身体越来越来差，眼看就要到最后的时光了，长明一直陪在她身边。
女子道：“我是不是快走了？”
长明道：“你别多想。”
女子道：“我的身体我清楚，你说我喝了孟婆汤是不是就不记得你了，下一世就会遇到另一个男子，结婚生子？”
长明道：“是，喝了孟婆汤，你就不记得今生今世，也不会痛苦。下一世，你会遇到一个好人，儿孙满堂。”
女子笑了笑，脸上的皱纹愈加明显，她道：“听起来不错。”
长明道：“是的，很不错，所以别怕。”
女子道：“我怎么能不怕，我喝了孟婆汤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你呢？你该怎么办？我下一世可以重新开始，可是你呢，你会永远记得对不对？你会带着我们的回忆独自度过几千几万年？不行，那样太痛苦了，我不能让你独自活着，我……”
女子因为情绪激动，咳嗽不止。
长明一边替她顺了顺气息，一边安慰道：“没事，你不必为我担心，仙界也有类似孟婆汤的仙药，我吃了后，就不会记得了。”
女子气息越来越弱她用尽最后的力气，道：“可是，你不会喝的，你不会喝的……”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她的灵魂渐渐从肉体分离了出来，灵魂与长明相对而立，正如他们在药庐前的重逢，一个俊郎，一个秀丽。
此时，元旭从天而降，他对长明道：“你怎么还在这？还不赶紧带她走，等着地府的人来带走她的魂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