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访故人 还宝剑
这几日幽州城中热闹非凡，叶家堡堡主叶展大寿，请了江湖上各路英雄好汉前来祝寿，一时间大半个江湖都请了来，也算是难得的盛举。
“公子我们如何将这剑还给叶家堡。”文元早就在会宾楼定了三间上房，此刻三人都在夜雪见房内商议还剑的事宜。
“这几天叶家堡为了寿宴的事，请了几个帮厨，天冬，你想办法混进去，然后找到叶少夫人的丫鬟秋玉，把这个交给她，信里我写明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夜雪见将一张事先处理过的白纸和半块玉珏交给天冬：“文元你去租一艘船，附耳过来，我有事交代。”
“属下明白，请公子放心，这就去安排。”文元、天冬各自离开。
夜雪见换了一身白底水墨束腰长衫出客栈往清凉寺去，一路策马到达城郊，轻扣寺门一小沙弥迎出：“请问施主有何事？”
“我同方丈相约，今日拜访，我姓夜。”
“夜施主，方丈等候多时了，请随贫僧来。”
夜雪见由小沙弥迎至后院方丈室：“方丈，夜施主来了。”
“贫僧恭候夜施主多时了。”方丈致远大师开门相请。
夜雪见入内盘腿坐在方丈致远对面，致远取出铁壶，开始烹茶：“今年的佛茶，我这后山自己培育的。尝尝。”
“清香洁净，颇有禅意。大师如今是超脱之人了。”
“施主重生之日就是贫僧超脱之时。百草施主可好？”
“一切如故，大师放下一切遁入空门，可惜我和他都是放不下，看不开的人。不然我也不必来还这寒秋剑了。”夜雪见看着斗大的色即是空四字，却也遗憾始终无法参透。
致远捋了捋胡子：“呵呵呵······老衲只是厌倦了庸人自扰，厌倦了世间繁华，厌倦了恩怨情仇，是施主给了老衲一个远离尘嚣的机会，清水出芙蓉天人去雕饰，如今施主的容貌越发倾国倾城，这一袭男装也掩盖不了精致的华彩。看来这三年来施主是真的找到了新的人生，这是老衲最欣慰的。”
“我会让方丈时常想起故人吗？”
“老衲眼里所见施主就是施主，施主旧病如今感觉如何？”致远方丈探问夜雪见旧病。
夜雪见幽幽叹息：“怕是一辈子的记忆了。服食丸药，性命无碍，却也无法根治，到底是毒入骨髓了。”
“倒也不必过于忧心，若能寻到火甲虫还是能医治的。欲速则不达，能用丸药压制就是奇迹了，老衲给你的内功心法对施主的旧病有辅助的功效，切不可荒废了，勤加练习也能让施主的武学修为大曾，江湖中人为了它也曾闹得血雨腥风，却不知要修习此类心法，无施主所受的苦根本无法忍受心法带来的痛苦，但对于施主确实相辅相成的好东西。可见世间之事得失早就注定，施主可曾听过失之桑榆收之东隅，一切顺其自然吧。回去也把老衲的这番话劝告百草施主，你与他都应该学着多走一步，放开一些。来喝茶，老衲还有一事要告诉施主，这叶家堡近来不安宁，施主还了剑需及早回去，不要陷入纠葛。”致远方丈看了看窗外，双耳微动：“似乎有不速之客，施主暗室内稍候。”致远方丈转动手边竹简，夜雪见闪人暗室，从观察眼暗自观察不速之客的情况。
致远方丈嘴角微微一扬：“来者便是客，不知贵客深夜拜访有何指教。”
“致远方丈如今真是成了方外之人了，一茶一室，怎么也不看看这热闹的幽州城。”来者是位红衣女子，面容娇丽，却透出杀气。
“老衲我，遁入空门，四大皆空，这幽州城内的繁华与我何干。只是女施主的来意老衲倒是看不真切。”
红衣女子拔出背后的倒勾双刃：“替我家主人带句话，叶家堡的事，任何人插手都是死。”
致远方丈面对这倒勾双刃依旧面不改色：“修业罗刹玄姬，没想到打叶家堡主意的是鬼都，回去告诉你们鬼王，老衲和叶家没有交情，也不会管叶家的事，所以他要做的事与老衲无关。”
玄姬收起双刃：“那便是最好，要是你敢多管闲事，别怪我血洗你这清凉寺。”
“玄施主，听老衲一言，血洗我这清凉寺，你还差点火候。”只这一句话，致远方丈已经移形换影绕制玄姬身后夺下她的双刃丢与地上，而这一切却都是在身经百战的玄姬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发生的：“佛门清净地这双刃戾气太重，善哉善哉。”
玄姬当下大惊失色，娇丽的面容扭曲泛红：“老和尚，你果然不简单。”
“知道老衲不简单，那就快离开我这佛门清净地，老衲看在同鬼王的交情上放你一马，你们要在叶家堡做什么，老衲管不着，可要是敢在我这清凉寺胡闹，别怪老衲心狠手辣。若不知道老衲是谁，就回去问问你们鬼王。”
“在下会将致远方丈的问候带给鬼王的，日后有机会再向方丈讨教。”玄姬捡起双刃负气离去，夜雪见由暗室出：“这叶家堡怎么会得罪鬼王的，真是匪夷所思。”
“老衲听说，叶家三少爷叶江南同鬼王坐下瀚海罗刹玄冰之间暧昧不清。看来这叶三少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了。”
“叶江南，在我的记忆中他似乎一直是文弱不堪的样子。”
“文弱不堪，这可是老衲听过的对叶江南最差的评价了，叶家二少，潇洒倜傥，堪称翩翩公子。你认得他时都还年幼，几年前他得到不化道人的指点，修为大增，幼年的不足之症也得以痊愈，如今是翩翩少年郎了。半年前因为追查言家唯一的血脉言问的事，结识玄冰，其中缘由老衲也不很清楚，只是听说两人互生情愫，导致玄冰背弃了鬼王。”
“言问，这言家的公子言问当真还活在世上。”夜雪见细细说着这个名字，似乎熟悉又似乎遥远：“言家传说中无字天碑的守护者，无字天碑传说中开启天空之城的钥匙，为了这传说中的地方，为了子虚乌有的传说，整个江湖血雨腥风，天翻地覆，转眼间家破人亡，尸骨累累。说到底谁也没有见过这传说中的地方，天之城，云之巅，潜龙出，万灵归。这四句话也不过就是个传说。人心才是最欲壑难填的无底洞。”
致远方丈走到夜雪见的身边：“有些事，原也没有这许久的纠缠，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这凤鸣剑的传说和施主无关了，施主不必再去纠结。还是办了事早些回去吧。”
“今夜叨扰方丈了，在下告辞。”夜雪见推门而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四月的幽州城凉爽宜人，泛舟拥翠湖上倒也是暇意的很，夜雪见的船停在湖中间，船舱内除了夜雪见还有一位面容明丽，唇红齿白的美艳妇人，此人便是叶家堡的少夫人，叶家大公子叶月生之妻，北冥神火帮帮主的独女应婉儿。
“剑已送到，少夫人请收下，谷主还有一句话交代，今后与少夫人两清了。”夜雪见将锦缎包裹的剑放置于矮桌上。
应婉儿目光停留在夜雪见的脸上：“他好吗？还酒不离身吗？还是不愿再踏出活死人谷吗？”
“这问题不是很可笑吗？若他愿意离谷，那这剑还需要我来转交吗？”
“也对，我每次见到你总觉得你冷冷的，不悲不喜，难得能让他信任。这把剑能回来真是太好了。替我谢谢他，也谢谢你。若有可能让他保重自身。家翁大寿，可要喝一杯水酒再回去。”应婉儿端慧明艳，举手投足皆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夜雪见打量着应婉儿发上的发簪：“若是选择了就应该将这旧物收起来，日日带着不是自寻烦恼吗？”
应婉儿扶过发髻上蕉叶碧玲珑翡翠流苏簪：“你认识这枚发簪？”
“书房里日日挂着你的丹青，怎么会不认识这枚簪子。如此看来执着的不只是他，怪不得你们始终无法两清。”夜雪见一针见血说出了这剪不断理还乱的痛处。
应婉儿低眉：“有些事，我无力左右，很羡慕你，生来自由，心随自己。我却不行，这一切都是枷锁，我生来如此，我出来有些时辰了，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