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山雨欲来
“啊!,你……你……你是谁?”,古今吊睛愕口颤声问道。
只见光影中现身的乃是一个弥勒模样,面靥和煦的和尚,周身散发着温润光晕,予人以佛光普散之感。
虽是如此蔼人的形象,可对古今来说却如见鬼一般,不禁被恐的踉跄后退,不出几步便仰跌倒滚,任凭他心轮飞转的多快,却如何也想不明白,究竟为何会凭空出现个人?
“你是人……是鬼……?我警告你……你……你别过来……”。
见那和尚闻言并未作任何答复,古今当即跌跌撞撞,慌不择路般便转身奔逃。
“这个和尚到底如何出现?此番出现究竟所欲为何?”,此时满头雾水却无暇多顾。
怎料还未奔逃出几步,慌不择路的古今竟在刹那之间被一股奇异之力定格,而那股力量诡异如蛛丝紧缚,教人动弹不得。
和尚依旧面带和煦,对不远处被定格在奔逃姿势下的古今,笑眯眯道。
“小施主莫怕,和尚我亦如你一般,是人也,而之所以能凭空忽现,只是略施一些神通而已,此番现身只是与小施主有些因果,并无恶意,故而望小施主平心静气,待我娓娓道来……”。
所言甚多,但对于已然魂不附体的古今而言,却只听进去神通二字,稍作反应后,古今双目骤然间瞪的如铜铃一般。
虽是惊魂未定,肉身亦动不了分毫,古今却依旧忍不住战战兢兢的问道:“你说你会神通?”
老和尚闻言后先是一怔,而后方才释然般大笑道:“是,而且老和尚的神通还很大哩”。
听闻此话,古今顿时转惊为敬恭言道:“既如此这般,万望大师将我解缚,我必当请茶拜谢,服侍早晚,不敢再逃”。
待老和尚点了点头,古今顿觉如释重负,这才嘻声谄媚说道:“大师既有大神通,想必也是高处不胜寒,无所欲求了罢!”。
见老和尚面带微笑并不作答,便当做是默认了,而后继续道:“虽然大师所言应是不假,无奈小子却实为凡夫俗子,非亲眼见大师耍一些手段便总信疑参半”。
老和尚似是早晓古今言指,随即了趣道:“须不知小施主要我耍些何等手段方能着信于我?”。
古今双目哀怨裹挟着翘首以待道:“以大师之能定可在一盏茶功夫间飞身万里遥,上天入穹弹指之间,还望大师能不吝展露与我一观,小子必当鞍前马后,端茶倒水并无二言,还望大师成全”。
老和尚似笑非笑打量了古今上下,最终无奈叹笑摇头,待其微眯的双眼忽而一凝,当即身影化虚,消失于原地无见。
古今见此着实一惊,不免连呼:“哇!神奇!神奇至极也!”。
将和尚暗暗称为天人,羡慕的望着和尚消失的地方,满脸的谄媚的古今笑容渐缓,迅速转为严肃,霎时间便头也不回朝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心中思量道:“速速溜,保命要紧,甚么大神通,怎个老神仙,关我鸟事,怕不是拿我当童男去献祭哩,真个笨和尚,好骗得很!”。
伴想伴逃,可奈何还未跑出十丈,瞬忽间身体再度如陷泥潭,被定身后如山岚卧石般一动不动,心知是老和尚已然归来,不免瘪嘴哭丧,一阵憋屈。
二度现身的老和尚立于古今面前,抚手笑道:“小施主可是小瞧老衲了,和尚神通不止于此,就小施主所思所想,亦或是前生后世我俱能知晓,若和尚真个对小施主不利,不消如此周折,一念之间便可教尔的肉身灰飞烟灭,此方世界,还无人可阻我,此时乃真个有话要说,故而望小施主莫要惧怕于我,接下来和尚便讲明缘由因果,望且听且断”。
古今思虑片刻,心说和尚所说有理,方才懈下一些紧绷,听其娓娓道来。
据其所言,老和尚原来是一介灵修,上古时期,于旷世大战中负伤,不得已之下避在珠子里修养,而后……。
古今听的口中生津,恍然神游,心中不免惊涛骇浪,若老和尚所言非虚,那他不仅寿元极长,且可推断其之修为已通天彻地、极为可怖。
续听老和尚之谈,古今此时的面皮已然诧异变形,直至其延说至古今取出珠子使之重见天日,这才教他苏醒。
闻言,古今的思绪早已远飞天际,久久不敢相信。
“不瞒小施主说,老衲年事已高,身边正好缺一名端茶倒水、侍奉早晚的弟子,不知方才允诺老衲的话可还作数么?”,正当古今神游九霄之际,老和尚似笑非笑打诨道。
一言惊醒梦中人,一句话如一盆凉水瞬间将古今的拉回现实,再打量眼前情景,已是骑虎难下,既已答应如何反悔。
“老汉这一生着实可悲,生而不可修道,茁而不得逍遥,只怪手嫌口恶,不仅多管闲事放出这般奇货,更是无遮无拦允下如此诺言,可惜还未来得及游历百山大川,享受风花雪月便将成秃头小沙弥,整日以供香为餐,与佛经为伴了”,古今仰天长吁,眼角含湿。
“小施主也莫要造作了,既然你已知晓老衲不会许你侍奉,那么逗笑即止,言归正传,老衲此番之所以计较颇多,乃为酬谢施主重释之恩。”
说话间,只见老和尚翻手一扬,其掌上眨眼便出现一本古卷,好一手凭空取物,“和尚这有一本法门,名为天渡经,乃是一卷本法,可助你增强修为,也是你如今最需之物,还了,并非老和尚吹嘘,此本经书非比寻常,举世无上,如今赠予你,也算是你我首遇的见面礼罢!”。
古今听的莫名其妙,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却巧遇此等天降馅饼的好事,难免喜出望外,不禁自疑:“自己莫不果真是天选之子?不然怎会有如此狗屎鸿运”,暗自窃喜间,嘴角险些咧到耳根处。
寻思老和尚此等境界无需诓骗自己,按照其所述绍而思量,此法门即便算不得举世无双,怕也算是稀世珍宝。
古今心念如此,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怎知这一切被老和尚尽收眼底,毕竟他也乃一方大能。
“听闻尊下之意本法乃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可是依你这般实力,对于此番小事,大可甩袖而去,却何以至此呢”,古今谨慎的解析道。
老和尚闻言后并未回答,而是转而问道:“小施主既连本法之贵都不通晓,难不成此前并未听闻过本法么?”
被老和尚一语中的,古今顿时面带臊红,而后气急败坏道:“不知又怎地?”
和尚仰头呼哈一笑,而后平气道:“不知也无怪,毕竟对凡众而言此物仅存乎与传说之中,既如此,那老和尚先与你说道说道罢”。
收拢袖摆,手抚一把锃亮的脑袋,老和尚方才道:“所谓本法即是道本源法,乃世间本源法则之典,而这世间的道本源法自古至今也仅寥寥几部而已,珍贵程度更比凤毛麟角远过之而亘不可及,也正因如此,方才配得上小施主教老衲重见天日之恩,小施主也莫要疑神疑鬼,若依你所言,老衲确可离走方便,只是和尚乃出家之人,自然是须行正道、了因果,不论如何神通盖世,却也应承佛心,知恩图报也是知了的”。
听到这,古今倏然紧张起来,道本源法世间鲜有,如是所说,那岂不是无价之宝。
接过老和尚递过的古朴书籍,古今心脏如脱兔骤跃,似是挤出胸膛。
震颤的双手如舞袖一般不听使唤,更未来得及细观,只潦潦着一眼皮面,而后电掣般揣入怀中,环臂紧拥,迫不及待的欲回家细细研读。
见此情形,老和尚当即忍俊不禁道:“既然小施主已急不可耐想要回去研习,且和尚大恩已报,便再不烦纠小施主,这便就去也”。
古今此时已然心猿意马,不由痴颠憨笑,十足像极了梦春少女。
良久之余,方才余韵未尽的回神,对老和尚恭敬说道:“多谢大师馈赠,既然大师执意要走,小子便只好恭送了,只望来日有缘再与相见”。
言毕,却见老和尚并未动身,只是怔在原地半晌,眼中似有千言。
和尚见古今不解其意,便手握虚拳,抵遮口上干咳一声道:“那小施主能将老和尚的居所归还老夫么?”。
“嗯?居所?”,顺着老和尚目光循至自己手上的光珠,古今方才恍悟。
“哦!……咳咳……是这颗珠子啊,着实对不住,这便还于大师”。
古今以憨笑化解尴尬之余伸手将珠子交予老和尚,老和尚当即伸手去拿。
可怎料,正当珠子刚一碰触老和尚之手时,一道耀日般的奇光自珠子中迸发而出,伴随着一震剧烈的波动,天惊地颤。
古今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一照后不省人事。
等醒来已是傍晚,一阵微风轻拂青山,柔抚脂面,一道身影翻身惊起,正是古今,此时其环顾四周打量,只觉后脑如被重击般疼痛,待揉一揉稍作缓息,忽然似记起何事一般,当即在怀中上下摸索,待发现怀中果有一本古朴经书,即是说方才所经之事并非幻梦,这才心安入腹,只是此处已剩自己孤身一人,老和尚早已不知去向。
寻思之间,但觉口中似有清奇异香,说不清是花果薰香还是古檀芬芳,只感觉异常清明。
低头之际却发现地上有一滩血迹,此时已干涸多时,古今一惊,忙检看己身,却发现上下完璧无损,不觉满腹狐疑,难道此血乃是老和尚所流?
自己昏迷之后所生何事,已然不得而知,思来想去,应是老和尚负伤初醒,旧伤未愈所造成,且凭他的本事定将无碍,便不再多虑。
古今当下最关心的,乃是自己怀中的道这本无价之宝——道本源法。
四下打量后双手隔着衣物轻抚经书,迫不及待的想奔赴家中对其疼爱一番,便一跃而起,急不可耐的朝家飞奔而去。
回到家中,古今发现除了少许的佣人,父母和管家等人俱是不在,便奔向大堂,见果然门窗紧闭,便轻声蹑脚伏在窗棂上。透过窗户向内看到人影绰绰,似是父亲与二伯正在这里商讨事情。
见父亲与二伯轻声细语,古今便装作大摇大摆般推门而入,两人见来者是古今,便顿时停下商议之事,将古今喝住。
父亲呵斥到:“你昨夜去哪了?了无音讯,家人提心吊胆,管家往后山寻了你一夜至今未归,你母亲担忧情切泣泪多次,若不实招便打断你腿!”。
古今知此之过,整理思绪,将事情来龙去脉尽数坦言,只是有关老和尚的事只字未提。
听闻古今消失竟是自“小道”进入家族禁地,长辈二人皆是瞠目结舌。
因为据说家族禁地中机关重重,两人立即将古今翻来覆去的进行一番探查,直至发现并无抱恙,才严厉告诫他以后不得再进山洞禁地。
便在父亲依旧唠叨告诫古今时,二伯忽的灵机一动,随即在古父耳边悄声细语说了什么。
古今虽是好奇,却只字未听到,可怎料未等二伯言毕,古父便摆手斥呵道:“天儿且是孩子,何况是误打误撞,你我乃是一家之主,怎可坏了家族规矩,此番之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可是,大哥!”
二伯欲言又止,刚要再说什么,只见古父摆摆手,只得闭口不言,屋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古今发现另有隐情,便紧随二伯身侧,施展死缠烂之术追问二伯其中缘由。
再说古家除家主古牧远以外,便是二当家古悠然,其性情恬淡,欲求且浅并未成家,因膝下无子,再加之古今自小便乖巧听话,虽也经常惹些故事,但依旧对古今视如己出,疼爱有佳,便在其再三撒娇纠缠之下告诉于他。
原来是因为熊家家主熊威名其父将故,将修为传承于他,使得他成功晋级念道四阶,此时熊家在镇中如日中天、不可一世。正因为熊威名得其父传承,四十出头便有这等修为,作为一方豪强,不免摆酒设宴,名义上邀镇上有头有脸的势力作喜捧场,实则敲山震虎、威慑众人,喜宴将设于一月之后。
插言一叙,所谓修为传承并非是将其毕生之功力全盘授于受者,实则可传承修为之力的仅是授者修为的十之一二而已,其余之力便皆归还天地道法。
言归正传,熊威名晋入四阶消息一经传出,整个镇子噤若寒蝉,大小家族皆默不作声,尤其古家更是阴霾笼罩、寒风袭袭。
由于尘夕镇的各家族皆实力相当,各恃营生,古家也是其中之一,换言之皆是些小家族共生。
而古今所在的古氏乃古籍于此,而熊氏一族则是迁来之户,古熊两家向来不和,只因营生上有所磕碰纠葛。
据古今所知,诸多家族中,此前并未有超越四阶的高手,故此小镇各家族平日虽经常磕磕碰碰,却也不过是小打小闹。
但此次有家族打破该种平衡,且正是针锋相对的熊家,故此次邀请便如羊入虎口,鸿门之宴也,更有小道消息称熊家扬言此次宴会要独难古家,想必应是八九不离十。
商讨良久也并无他法,见天色已晚,古牧远只得强作镇定道:“虽平衡已被打破,并且熊家与我们更是势不两立,但我不信熊威名真能只手遮天,尽管其晋入四阶,但若真逼急了,便是鱼死网破在所不惜,想必到时其他势力也不会答应他为非作歹”。
“话虽如此,可只怕熊家独难我族”,古悠然忧心忡忡道。
闻言,古牧远摆了摆手道:“回去休息吧,事已至此,随机应变吧”。
再说古今,对家族之事虽是有心,却身感无力,毕竟境界相去甚远,多想无益,便先暂置之不理。
回到房间,古今当即如箭一般窜至床第,迫不及待的掏出天渡经,凝神而入……。
与此同时,遥远的一个不知名的宗门内,佛堂蒲团之上,一位老和尚正襟危坐,盘坐入定。
“噗!”
突然,和尚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虚弱地抬臂拂袖擦了去道:“唉,果然走了最下乘之法,也不知是福是祸,天意果然不可违,不过,未曾想那人境界竟然如此之强,此次不若有神莲台,怕是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