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们的梦2
秋色怡人,暖阳从东边缓缓的爬起,齐安早早的被木琴叫起,此时以规整的坐在梳妆台前,大红色金丝缠边,对镜轻轻描眉,剑眉微弯,英气不失女气,朱唇轻启,盈盈双眸似水,随波而动,久而不落。
“公主……”千言万语,终究一句也说不出口。大婚之日不宜落泪,示为不吉。
秋日暖阳,大红嫁袍拖地而行,盖头轻掩,如花美颜被遮住,莲步轻移,木琴挽着齐安第一次走出长琴宫。
“公主,你还好吗?”木琴感觉到齐安手上的冷汗,即使公主在冷静,再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然,最熟悉他的木琴什么都知道,在这里他们不再是一国的公主,不再能获得所有人的尊重,敌国尤其是败了的附属国,尊重于他们这些相当于俘虏的兵,在这些人的眼中,一文不值。
“还好,走吧,今日大婚,怕是等不到父皇母妃的来临了。今日的天气可好?”一切都是昧着良心的,一切都是假的,这些风啊雨啊,都不是好的,等到月色低垂时,回归于平静。
“公主,今日是大好的天,也是极喜庆的日子,公主,你的大喜日子还是开心一些为好,可今日毕竟是一世一度的日子,不快于这日子不符。”
“木琴,不要再说了。”齐安大声呵斥,“我知道,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声音我突然放软,“木琴,不说了,我真的做不到,就这样吧,目前我不知道如何来让自己变得开心。”
“木琴,这一生一世一双人,笑看鸳鸯水中戏真的会有吗?以前父皇母妃也有那些个山盟海誓,如今却都做了费,什么梦里记挂,梦外想着,我连什么粉红色的回忆都没有,还会有那些会做费的山盟海誓?”
“木琴,我怕,我真的怕,我控制不住自己,这,我……哎,还是不说了。”说到痛处,竟有些泪想滑落,齐安伸手拭去眼角的泪,不让它沾湿自己的妆容。
秋日,他鲜衣怒马,她凤冠霞帔,他不苟言笑,她含泪而行,他贵为储君,她作为和亲的牺牲品来到他国。齐安听着喜乐声,一会儿又停下,便知是他来了,齐安握紧了双手,几日的相处,她知他会是一个极好的夫君,极好的君主,可她放不下,她不恨他,只恨自己的国家太弱小,只恨自己的能力不足以反抗,她感到在这姬朝,呼吸都变得困难,本该高飞的鸟,困在这华丽的笼中,山河失色。“木琴,这大喜的日子,一会儿行礼后,我也想喝一些酒,你从前殿让人捎一些回来。”
“公主?”
“从今日后,叫我太子妃。”
“是。”
齐安感觉到有人的手伸过来,她看见盖头下红色的鞋,抬头,却不能发现是谁,他将手伸出去,随即被人背起,来人的肩很宽,她将头搁在来人的肩上,双手在他的胸前环住,他走的很稳,长琴殿到大殿有些距离,他会背着她一直走过去,皇室的规矩十分的严,不过齐安是方国曾经最受宠的公主,此时是她最守规矩的时候,在方国,规矩于她什么都不是,而这她不敢轻举妄动,俘虏就该有个俘虏的样子。
时至午时,齐安才被晃晃悠悠的送回了东宫,从早折腾到晚的齐安静静地坐在屋中,久久不见动静,便将盖头取下,吱嘎一声,木琴开门进来,“公主,你要的酒。”木琴深知自家公主已经麻木,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哪怕是皇家,弱便是弱了,只能祈求强者的怜悯,或者恻隐之心,不过也有不屈服的人,扛着这千疮百孔的国家,奋战到底,结局会是什么?
齐安伸手捞了罐酒来,闷声道:“木琴,你出去,我想在这里一个人待着,我不想有人打扰。”
不远处的殿上,觥筹交错,道喜声和酒入盏杯声混合着,井右宽喝着酒,脸色红润,齐安喝着酒,脸色苍白。喜与悲,开心与与悲伤,命运,弹指一挥间,薄如纸,细如丝,毒酒入喉,哪管片息之时,已绝命。
“这是?齐安他不是喝的甜酒嘛,怎的结束的如此伤心。”秦添牵着萧梦安上前,“她嘴角带着笑,已是解脱,也算的上是一种快活。”
萧梦安附身查看地上的毒酒,酒呈浅棕色,顺着地流向门外,齐安脸上没有血,由于不能触碰,萧梦安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齐安如何去的,美好的灵魂犹如这天空清浅的阳光,躲在暗处,转瞬即逝。
“梦安,她的梦醒了。”
“嗯,她醒了,他还在梦中,梦里梦外,已是两重天。”萧梦安离了齐安,牵着手走出这沉闷的后宫,这是一座牢笼,命不能由几,心压着,压着,便没了。“我们还不能出去,我们要等着他登基,成为这天下的王,摒弃的所有,我相信必有因果。”
“王?那得等到多久?”秦添看着这长琴宫,伊人已去,四处依旧是喜庆的气氛,“他们什么时候能发现她死了?”
“不知道,也许很快,也许很晚。”
晚宴后,井右宽晃晃悠悠的被送回去洞房,屋中很黑,没有光,他摸索着往里屋走去,酒使他的头脑有一些混沌,直到他被地上的某物绊住,才想起让人来将灯点上。点灯的很快过来将屋中所有的灯点上,空气一片死寂,井右宽感觉并不好,灯火在烛上轻微的来回的晃动,无风而动,逝者矣,“齐安?”井右宽试探性的唤了一声,无人应答。
“公……太子妃?”木琴听到井右宽的声音,心道出事,左眼皮不停地跳动,天色阴沉,就在刚才,乌云将明月的银光遮住,而如今,一无所有。
井右宽走进里屋,看见齐安安宁的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他将手抚上他的肩,她的身体很凉,井右宽指尖微微颤抖,他将齐安翻到他这里来,齐安嘴角挂着笑,脸上再也不是僵硬的假笑,紧闭的双眼可以看出齐安是真真正正的笑,井右宽手忙脚乱的将她抱住,“齐安,安儿,我是不是错了?”
木琴走入里屋,匆匆一瞥,就被井右宽赶出。“公主……她……”木琴不相信齐安已经去了,佳人香消玉损,花已经凋落,月色已经暗淡,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息,彼岸花开满暗河的两岸,红色袭满双眼,黑色无边无际。木琴扶着门槛,感觉双脚一阵酸软,身体控制不住的往地上下坠。屋中,井右宽抱住齐安死死不放,和衣躺在床上,她已经消失,他不相信,她笑着离去,他没有哭,只是难受,喜欢之上,爱之下,感情还没有那么深,放下,会更加轻松。
五年后,姬朝皇宫,满朝上下,为先皇逝去而默哀,为新皇的登基而祈祷,先皇逝去,遮天蔽日,细雨如丝。
“哥哥,他走了。”
“嗯,你也要走了吗?”
“对,这里不适合我……也”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这是他希望的,也是我要背负的。”
“可是……”
“别说了,小妹,身在此,我必当竭尽全力,这天下唯我,还能舍谁上,别人,父皇不放心,我也不放心。”井右宽望着这天下,五年,他变得彻底,岁月永久是个奇怪的东西,五年,身旁人仍是空缺,自从齐安的离去,适合的人再也没有,一叶知秋,风中都有股寂寞的味道,可不愿将就,“明日典礼结束再走吧。”
“好,哥哥,到时候为我送行吧,我会如你所愿走遍你的天下。”
“好妹妹。走吧,父皇该就寝了。”
“嗯。”
细雨如丝,下了一整日,菊各式各样的开放,立在山前,雨落下,再滑落入那些小小的坑,叮咚清脆。井右宽走在最前方,皇棺入陵,盖陵门,井右宽跪下,一众大臣紧接着跪下,风起雨飞,初秋的风啊,连绵不断,半山腰中,风声鹤唳,没有人流泪,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为此难过,这天下新的主即将上位,这姬朝乱不了,井右宽一袭黑衣,暗纹九龙加身,一个时辰后,井右宽起身离去,不做停留。
“太子回宫~~”唱喝的太监,跟在井右宽身后。
第二日,艳阳高照,从东宫到前朝大殿,红毯铺成了一条路,十三层层层加身,井右宽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一个饺子。
宫中有地位的太监推开了们,“太子,吉时到了。”
井右宽跟着前方的祝侍,今日的天气晴好,空气中菊的香气与晚莲交织在一起,百姓皆道新帝吉星高照,是个明君。
“登基大典开始。”
“梦结束了。”
“结束了。”
“走吧,他们还在一张床上,到时候怕是不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