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归宿
“血溅长空！”云扬高亢的声音震耳欲聋，浓郁的血色光芒凝结成一柄长剑，然后瞬间横扫，朝着萧寒月拦腰斩去。发出这一击之后，云扬脸上血色尽失，仿佛浑身力量都被抽空了。
感受着那滔天的气势，萧寒月知道自己不可能躲开这一击，甚至不一定能抵挡住，因为这是汇聚了云扬几乎全部力量的绝命一击。
“必须挡住！”萧寒月默念一句，同时将最后剩余的几件铠甲全部释放了出来。木属性、水属性、火属性、雷属性，连同他身上脱离的这件土属性的，五件中品铠甲悬浮在他身前。而他身上，则又出现了另一件与之前所有铠甲都不一样的银色铠甲。
这件银色铠甲的甲片都是棱角分明的龙鳞样式，表面流转着九彩光晕。铠甲的头盔是一个大张着嘴的龙头，肩铠则是两只龙爪，背后还有一对宽大的翅翼展开。
这件铠甲是萧寒月那一百件铠甲中唯一的上品灵器，封印了他绝大部分的灵力本源。而且，这件铠甲并不是他自己打造的，而是他的哥哥萧烈阳为他量身定做的，拥有和他完全一样的月属性。
“哥……”看到这件被他哥哥命名为神龙铠的铠甲出现，萧寒月忍不住轻唤一声，泪水逐渐模糊了他的双眼。他此刻完全忘记了敌人的攻击已经到了身前，竟然陷入深深的思念之中无法自拔。然而就在这时，时间仿佛停顿了，云扬的攻击凝滞在萧寒月身前不远处。
恍惚间，萧寒月看见他的哥哥出现在他面前，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于是他闭上了眼睛，享受这久违的感觉。
“傻小子。”萧烈阳无奈地叹了口气，萧寒月身上的神龙铠应声脱落，再飞快地穿戴在他身上。
他转过身面对着云扬，神色顿时冷了下来。他轻松地挥挥手，两道九彩光芒射出，一道落在云扬释放出的血色长剑上，直接令其消弭于无形，另一道则卷起云扬，将他禁锢住并且拉到自己身前。
“你造的孽，用命来还吧。”萧烈阳哼了一声，不再看他，而是再次转向沉浸在思念之中的萧寒月。目光落在自己的弟弟身上的瞬间，萧烈阳的神色变得柔和了许多。
“寒月，醒醒。”他抬手在萧寒月头上轻轻敲了两下，萧寒月顿时发出一声轻哼，同时缓缓睁开了眼。
才一睁开眼，萧寒月就呆住了，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因为此刻在他面前的，是身着神龙铠、英姿飒爽的萧烈阳。
“哥……真的是你吗？”
萧烈阳微微一笑，“当然是我。”说着，他伸手将萧寒月揽入怀中。
尽管隔着一层铠甲，萧寒月还是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气息，这才确认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他至亲至爱的哥哥。
“哥，我好想你……”萧寒月紧紧抱着萧烈阳，这些年积蓄的情感瞬间爆发，他就那么在哥哥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萧烈阳安慰似的拍着他的肩膀，柔声道：“其实，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啊。你看——”他抓起萧寒月的右手，将那个手镯给他看。
手镯上铭刻着的纹路熠熠生辉，内侧的“萧烈阳”三个写得龙飞凤舞的字更是释放出一缕精神力连在萧烈阳身上。
“这个手镯是我的得意之作，可以收纳我的灵魂。所以说我其实一直都在，只是先前睡懒觉去了。”萧烈阳轻轻摩挲着手镯，笑着说道，“正好和你说一声，我准备搬到神龙铠中常住，以后大概就是神龙铠的器灵了。这件铠甲是我铸造的，我肯定比你熟悉，这样可以很好的辅助你战斗，对吧？”
听着他这一番话，萧寒月才意识到，自己的哥哥已经死了，在最后一次保护自己时死了，现在只剩下灵魂而已。因此，他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最终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好，那我这就开始。至于这个人，还是你来处理吧。”萧烈阳让到一边，将云扬暴露在萧寒月视野中。
“云扬，你死有余辜。”萧寒月看向云扬，冷冷地说，“我要为我的家人报仇，也为枯骨前辈和受到无故迫害的暗武者们报仇。”
云扬被萧烈阳禁锢，此时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有身体剧烈的颤抖显现出他的绝望。
萧寒月深吸一口气，猛地挥动右拳，那几件悬浮在他身边的中品铠甲同时崩碎，五股灵力汇成洪流，最终附在他的拳面上。只一拳，云扬就已化为灰烬。
看着最大的仇人伏诛，萧烈阳也松了一口气。随后，只见他双臂一振，这个用灵魂力量凝结成的身体转瞬间消融，重新化为灵魂融入神龙铠中。不过几次呼吸的时间，萧烈阳的灵魂就已经完全融入神龙铠中，萧寒月手腕上的手镯也失去了先前的璀璨光芒。
“大功告成。现在这件神龙铠的品质应该达到了你无法想象的层次，快来收服它吧！”萧烈阳兴奋的声音从神龙铠头盔的龙口中传出，催促萧寒月重新融合这件铠甲。
萧寒月凝视着气息已经截然不同的神龙铠，轻轻点了点头，向它伸出了手。神龙铠发出一声欢快的嗡鸣，如孩子见到了母亲一样化为一道流光瞬间扑到了萧寒月身上。
有什么收服的过程吗？没有，神龙铠很容易就和萧寒月建立了联系，大概是因为器灵萧烈阳给它带来了天生的对萧寒月的亲切感吧。
萧寒月默默感受着神龙铠的灵力气息，身心都在一种舒适感中得到洗涤。忽然间，他只感觉身体一轻，仿佛在向上浮去，而刚刚回归的灵力本源却缓缓飘然。
“不要紧，顺其自然吧。”萧烈阳的声音适时响起，令萧寒月绷紧的神经又松弛了。
终于，萧寒月感受到自己最后的灵力本源完全散去了，他不再有任何灵力修为。然而就在这时，他却发现他的精神力无限扩张，带给他一种融入这天地间的感觉。冥冥之中，似乎还有一个飘渺的声音在呼唤他。
“这是……天人合一，神武境？”萧寒月的声音有点怪异，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
“我想是的。你本身就已经灵武境巅峰了，再有这样的升华，只能是突破到神武境了。”一团白光从神龙铠中飘出，凝结成萧烈阳的模样。
“真没想到，关于神武境的那句话是这么理解的。‘返璞归真’原来指的是散去灵力本源。”萧寒月不无感慨地说道。
“神，我们造出来了。”萧烈阳大笑一声，自信地望向天际。
萧寒月抱了抱他，轻声说道：“还有事要做呢，哥。”
“哦哦，还要去接弟妹。那这就走吧。”
密林中，小溪边，杨水柔坐在一块石头上，悠闲地哼着小曲。就在她身旁的树梢上，一大一小两只火红色的鸟正在嬉戏。大的那只，是当初那群灵兽的王，而小的，则是那个被偷的蛋了。与云扬一战中，坠落的杨水柔正是被这个与他们有缘的母亲救下。
“喝点水吧？”温和的声音响起，杨水柔顿时将目光投过去。萧寒月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溪边，拿出一只木碗舀了一些水递给她。
杨水柔将碗接过，轻抿了一口清冽的溪水，看着萧寒月甜甜地笑了，柔声说道：“我刚听说，六皇子龙明继承皇位，还兼任重组后的皇家学院的院长，已经给暗武者平反了，计划接下来扫除血魂堂余孽呢。”
“这样，枯骨前辈的心愿也了了。”萧寒月略微颔首，“我们在人间停留得够久，神界已经开始催促我了。要不我们近几天就启程？”
一想到自己和萧寒月两人要离开人间去往那未知的神界，杨水柔就不禁神色黯然，因为她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己的哥哥。
“我们再去祭拜一下阿树吧。”
萧寒月向灵兽王微笑致意之后，拉起杨水柔的手，意念一动，柔和的风自然承托起他们俩，带着他们飞向杨树埋骨的地方。
很快那条河已然遥遥在望，萧寒月带着杨水柔落在地上，徒步完成最后一段路程。
“我们要走了，杨树。答应你的，我会做到。”在杨树墓前，萧寒月洒下一杯酒，自言自语道。杨水柔站在他身后默默看着，眼圈微红。
“走吧。”
祭拜完杨树，两人头也不回地远去，从此再也没有出现。
穿着神龙铠，拉着杨水柔的手，萧寒月拾级而上，走进巍然高耸的宫殿。
雄伟壮观的大殿正中，一个头戴金冠、神色肃穆的英俊青年端坐于绚丽的宝座之上。他，就是神界之主，也称神王。
“见过神王大人。”萧寒月、杨水柔二人恭敬地向神王行礼。
神王摆了摆手，道：“免礼。你们新入神界，有些事情需要我来说明。”说着，他从宝座上站起，走到他们面前。
“神界有神界的规矩。萧寒月，以你的实力，我可以给你一个二级神位。但因为神界的承受能力有限，每个二级神只能携带一个凡人进入神界。所以很抱歉，你需要做出取舍。”
“嗯？可是……”萧寒月狐疑地看向杨水柔，“可是我还什么都没干啊！”
他这话一出，杨水柔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咳，老弟你想歪了。神王大人说的是我。”萧烈阳的声音就在这时响起，“没事，我回人间就是了。你把神龙铠交给神王大人吧。”
“这怎么行……”萧寒月反应过来，露出焦急之色。他怎么会希望哥哥离开啊！可他又更不能舍弃杨水柔。
“怕什么，很快就能再见面的。你哥我能造出一个神，怎么就不能再造一个，？到时候让他带我回神界，那岂不是小菜一碟？”萧烈阳的声音里充满了自信。
眼泪顺着萧寒月的脸庞淌下，他沉默半晌，终于做出了艰难的抉择。他用颤抖的双手脱下神龙铠，交到神王手中，然后神色黯然地转身离去。杨水柔朝着神王和他手中的神龙铠鞠了一躬，也追着萧寒月出了大殿。
“喂，我说，”等萧寒月、杨水柔二人都离开了，萧烈阳突然开口，“二级神不是可以带两个人吗？”
神王叹了口气，无奈地说：“神界将有大难，我们这些上次内乱中幸存的后辈神祇不足以应对。所以我需要你再下凡一次，帮我找到一个合适的继承者。”
“你弟不行？他的实力不弱于你，应该是最合适的神王继承者人选吧？”萧烈阳有些疑惑，问道。
神王摇摇头，道：“我需要一个能承受双神位的人。辛苦你了。”
“好吧好吧，谁让我欠你人情呢？”萧烈阳略显不满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不吱声了。
神王伸出脚尖在地上一踏，他面前顿时出现了一座空间门。他长叹一声，随手将神龙铠抛了进去。
“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萧烈阳发出一声惨叫，一下子没入空间门消失不见。
神王挥手间关闭了空间门，走回宝座上坐下。他用指节轻轻敲打着宝座扶手，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