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患者的选择
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医生，其认知中，肿瘤自然是越早发现，越早治疗才好。
林杰这“让肿瘤再长一会儿”的话语一出，顿时引起会议室的一片讥笑声。
“你虽然是一个小小的翻译，但会的医学术语也算不少，就你的年龄，在医学院读大几了，大一还是大二？”
任建中再次站了起来，讥讽道：“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医学常识呢？”
“如果我是你的医学老师，不是被你气疯了，就是把你赶出课堂，从此宣布，你不再是我的学生！”
末了，他又补充道：“我建议你就此退学吧，不要浪费学费了，好好当一名翻译，你做这个倒是挺在行的！”
这时，任建中忽然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会议室内的讥笑声，在快速的减弱。
他四处望去，发现沃尔夫冈、姜毅然，罗珊珊，还有几个素有一些名声的医生，都是一脸的沉凝，似乎陷入了思索中。
难道这个建议，真有可行性？任建中急忙坐下，假装陷入思考。
整个会议室很快就陷入了一片安静！
良久，沃尔夫冈率先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
“林杰先生，你这个建议新颖又大胆，充满了想象力，更重要的是，它竟然有成功的可能性。但是……”
林杰心知重点来了，没想到老外也是这个套路，先褒几句，再来一个“但是”。
“你的设想只是一种最理想状况，我们无法确定它一定会实现。而且这个期间，肿瘤忽然恶化，甚至向其他器官转移，都是很有可能的。”
“总之这个设想，有太多的不确定性，我们不能把患者的生命，建立这种美好的，不能保证的期望上。所以，我还是坚持我的手术方案！”
沃尔夫冈列举的其他可能，林杰自然是思索过的。
按照他的预测，与身体痊愈的希望相比，这些可能的风险，都是值得一冒的。
只是，对于这个设想，他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而且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一名翻译，贸然提出这个想法已经很出格了，如果再坚持的话，就有被打出去的危险。
况且在医院，究竟采取何种治疗方案，由主治医生全权负责，其他医生只有建议权。
综合以上，冲动过后，冷静了下来的林杰，对沃尔夫冈的话只是笑了笑，没有做进一步的坚持和解释，准备之后紧守一名翻译的本份，不再胡言乱语。
沃尔夫冈的这几句话，林杰也没有翻译。
但会议室的众多医生，从沃尔夫冈的表情和肢体动作上，也大致猜了出来他表达的意思，肯定是拒绝了林杰这天马行空般的想法。
随着沃尔夫冈的发言，会议室又热闹起来，相互小声的讨论，只是这回没有人再出言讥笑林杰！
罗珊珊的目光一直在林杰身上打转，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他了，这个瘦弱的年轻人充满着神一般的谜团，竟然提出了这么天才的想法。
她越琢磨越感觉，这个想法不仅天才，而且实现的可能性很大。
罗珊珊靠近姜毅然，小声的说：“主任，你认为这个想法可行吗？”
姜毅然沉吟了一下，道：“有实现的可能性，但是风险也很大！一旦出现意外，我们承担不起这个后果。沃尔夫冈是患者认可的专家，我们就不要节外生枝了！”
“可是，林杰的这个想法一旦实现，就有很大的机会让患者痊愈啊？”罗珊珊坚持道。
姜毅然再次缓缓摇头，道：“如果只是一般的患者，我们可以冒险一试！”
“但是这次的患者是钱广林，身价数十亿的富豪，一旦有了意外，他足以告到我们医院破产，这一次，我们以稳为主！”
“但是……”
罗珊珊还想继续劝说，但看到姜毅然脸色一沉，就不再言语了。
或许是受到了林杰的启发，又有几名医生提出了几个相对新颖一些，受到了沃尔夫冈和姜毅然的夸奖。
手术方案的研讨，在十一点半结束，沃尔夫冈在姜毅然，任建中，罗珊珊几人的陪同下，带着林杰，再次来到钱广林的病房。
由主刀的沃尔夫冈对钱广林和他的家人，进行手术事项的最后确认。
这个过程，主要是大致讲述手术过程，手术可能的意外及后遗症等等，需要病人和家属在手术告知单上签字确认。
这部分内容，按照绝大多数人的理解，就是医院在尽可能的推卸自身的责任，避免因为手术意外，产生各种医疗纠纷。
其实，真要出了问题，病人及其家属在手术告知单上的签字，并不能免除医院和医生的责任。但是，由于治疗过程的专业性强，病人和家族对医疗过程也所知甚少，很多医疗事故就被医院掩盖了过去。
钱广林提笔准备签字时，罗珊珊忽然开口道：“钱先生，其实还有一种治疗方案，能够让你获得痊愈的机会，我认为有必要向你介绍一下！”
“还有一个治疗方案？还可能痊愈？”
“痊愈”的诱惑着实有些大，因为沃尔夫冈的手术方案，必然会造成神经损伤，这一点已经明确告诉了钱广林。
听罗珊珊这么一说，钱广林正准备签字的手，立时就是一顿，转头看向姜毅然，面色很不悦的问：“姜主任，这是真的？”
林杰有些诧异的看向罗珊珊。
他没想到，罗珊珊竟然越过主治医生沃尔夫冈，还有科室主任姜毅然，向患者讲述自己的设想，这可是行业大忌，难道她不想在这家医院混了？
对于这位豪爽的主顾，林杰还是比较欣赏的！
姜毅然隐晦的瞪了罗珊珊一眼，急忙向钱广林解释：“不是我们故意的隐瞒你，这其实不算是一个治疗方案，只是我们上午在一起讨论时，刚迸出来的一个想法，具有很大的危险和不确定性！”
钱广林放下笔，沉声道：“那说来听听，反正现在也有时间！”
这种情况下，姜毅然无法在隐瞒，只得把林杰的设想讲述了一遍。
他最后道：“这是我们讨论时，头脑风暴产生的一个设想。”
“它确实有实现的可能性，让你获得痊愈！但是肿瘤的生长情况，根本不受我们的控制，这种最理想的情况，出现的机率，您可想而知。”
“而且，我们也无法确定，这个生长到底需要多少时间，如果中间病情恶化，或者出现肿瘤转移的情况，威胁到的就是您的生命。”
“我们经过严密的讨论之后，都认为这个十分不确定的方案，没有推荐的必要！”
钱广林深深的呼吸了几下，转向沃尔夫冈，问：“您是这个方面世界知名的专家，您能否告诉我，这个新治疗方案让我痊愈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这个中途岔子，让沃尔夫冈有些生气，直言道：“我不否认这个设想，确实有成功的可能。只是这个可能性究竟有多大，因为我手中数据缺乏，我无法给你一个准备的答复。”
“但，我可以断定，这个设想成功的可能性不会超过1%，我强烈建议你，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去赌这个微小的概率！”
“一旦输了，你可能就会失去一切！”
钱广林双手抱头，向后一靠，靠在升起的病床靠背上，闭上了眼睛。
所有人都知道，他这是在衡量，在挣扎，在抉择，都沉默不语！
一时之间，病房静的落根针都能听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