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老袁
嘭嘭嘭……！
正当赵世勋他们站起来准备往山下跑时，远处几声勾魂夺魄的闷响声也隐隐传来。
掷弹筒！
听到声音，赵世勋瞬间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鬼子的反击速度太快了！
“下山都斜着跑，千万别走直线……！小心……。”
咣咣……咣……
不过还没等赵世勋喊出下一句，猛烈爆炸声就已经从众人附近呼啸而来。
鬼子的掷弹筒由于投入作战频率极高，因此大部分掷弹筒兵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
赵世勋很清楚，由于发射方式的原因，所以这东西在新手手里跟废铁没两样。但是在老手手里，那就绝对是要命的大杀器！
根据以往的经验，鬼子老兵在使用掷弹筒时，三百米内命中率甚至高达九成!
咣咣……
沉闷的爆炸声中，感受到炽热的冲击波几乎近在咫尺，赵世勋凭借多年的战场经验直接下意识的侧身一个跳跃，毫不犹豫的卧倒在地。
由于鬼子用掷弹筒射手一般都是十米一发追着你炸，所以这时候跑直线死的几率反而比原地不动更大。因此，在躲避不及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跑几步后避开弹道卧倒在地。
又是几声爆炸之后，赵世勋的耳膜被震的生疼。估摸着掷弹筒弹道开始延伸，赵世勋甩了甩满头的泥土，迅速站起身朝山下继续跑去。
然而还没等他刚跑几步，随着烟雾中脚下一绊，赵世勋身子突然不受控制的前倾栽倒在地。
挣扎着起身，瞅了一眼身后的尸体，挣扎着爬起身的赵世勋看到前方不远似乎是老袁正一瘸一拐的拖着哀嚎的三桂往山下走。
见状，他赶紧手脚并用的跑了过去。一照面，赵世勋就发现老袁大腿上不知何时被子弹擦了一个洞，正在呼呼的冒着血水。
“老袁，别管他了快跟我走！掷弹筒停了，鬼子已经开始冲锋了，快走！”
眼瞅着老袁身边的士兵肠子都流了出来，赵世勋只得一把拉住了老袁说道。
“不！三桂救过我的命，我不能把他丢给鬼子，我要带他走！”
吼声中，倔强的老袁一把推开赵世勋，拼命的继续朝山下拉扯三桂。
被推了一个列跌，差点摔倒的赵世勋顿时也急眼了，咬牙上去一把将老袁扯到一边。
分开二人后，他又随手掏出一个手榴弹，径直塞到哀嚎的三桂的手里。
“好兄弟……哥哥不能带走你了，咱们下辈子见！”
闻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苍白三桂犹豫了一下后，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死死抓住手榴弹。
吃力的抬起头，被疼痛折磨的惊呼崩溃的三桂直愣愣的看了一眼赵世勋和老袁，随后突然声嘶力竭的喊道：
“走……走……！”
见状，赵世勋眼睛一红，咬牙连拉带拽的带着老袁朝山下玩命的跑去。
而在他俩下山的路上，沿着掷弹筒砸出的几个浅坑，又有三具尸体均匀的分布在山梁上。
面对这个残忍的现实，赵世勋甚至都来不及去看一眼死去的兄弟是谁。
没办法，如果不在鬼子冲到山顶前冲进灌木丛，他俩就得成为人家的活靶子！
最终，在搀扶着老袁跑了足足三分钟后，他俩总算是赶在日本人翻过山头之前跑到了灌木丛边缘。
而看到赵世勋和老袁终于赶了过来，焦急等待的老不死的大柱子和快腿也赶紧窜出林子，将二人接应到了林子里。
……
山顶上，身负重伤的三桂将手榴弹踹到怀里，然后用进全力让自己靠在一颗已经枯死的树干上。转头看了一眼已经冲进灌木丛的赵世勋二人，三桂欣慰的笑了。
急促的喘息了几下，他一手捂着肚子上恐怖的伤口，一手死死的抓着手榴弹的保险环。
很快，随着脚步声响起，十几个鬼子伪军慢慢的围了上来。
举着寒光闪闪的刺刀，鬼子兵小心翼翼的盯着三桂，不断地用日语呵斥着什么。
“呵呵……，小鬼子……爷爷等你们很久了，看把你们吓得。来，到爷爷这里来！“
惨笑一声，三桂咧着嘴瞪着举枪小心围观的鬼子，蔑视的吐了一口血水。
“八嘎……！系内！“
一声怒吼，两名鬼子似乎是被三桂的举动惹怒了，直接举刀猛地刺入了三桂的胸膛。
噗嗤……
不过，正当二人准备拔出刺刀时，却猛然发现靠坐在树干上的中国人居然两只手死死的抓住了二人的刺刀，并且一脸决然的咯咯直笑……。
……咣……！
突然间，随着山顶传来一声手榴弹突兀爆炸声，让林子里的赵世勋他们内心一震。
然而，顾不得为死去的兄弟哀伤，一个更要命的事情却已经摆在众人面前。
那就是鬼子上山的速度太快了，已经远超出众人的预期。
见到此景，赵世勋跑过去一把抱起了地上的捷克式机枪。
“老不死的大柱子！你俩把老袁扶上马。快腿，你去把马牵过来让它卧倒，快！”
话闭，赵世勋麻利的从大柱子腰带上拔出捷克式的备用弹夹，顺手插在了自己的腰带上。
“长官，你这是干嘛？”
“你们先走！直接往西面的大山里跑，我留下来打阻击掩护你们。”
“啥？那不行！要走一起走！”
听到赵世勋要留下阻击鬼子，大柱子第一个反对。
“笨蛋！鬼子居高临下，没人留下牵制火力，骑马一出树林都得成活靶子！”
咣！咣！
就在这是，随着连续两声闷响传来，又有两枚诡雷被引爆了。与此同时，也预示着更多的日伪军正在往山上爬。
见状，赵世勋算是彻底急了眼。
“老不死的，带人快他娘的走，不然都得死在这！”
说话间，赵世勋给捷克式猛的上膛，扒开灌木从就把机枪架在了一处靠近外侧的土坎上。
“营长！我跟你留下打阻击。”
老不死的默默的说了一句后，直接趴在了赵世勋身边，完全没有给赵世勋反应的机会。
听到这，望着老不死的满是决然之色的老脸，赵世勋心中一暖重重的点了点头。
转身看着身后几人，他的脸上满是愧疚。
“伏击聂云山是我提出的，所以我必须承担责任。你们快走吧，能逃出一个是一个，别让我赵世勋死不瞑目，行吗？”
话闭，赵世勋一脸决然的转过身，俯下身用准星锁定了一个远处正半蹲着检查掷弹筒的鬼子兵。
嘭……
下一刻，就在赵世勋打算扣动扳机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后脑勺一阵剧痛传来，当场昏了过去。
“老袁头！龟儿子的你干嘛！”
看到老袁突然把赵世勋打晕过去。老不死的立马端起步枪瞄准对方。
见状，一旁正在牵马过来的快腿看到这也下了一跳，张着嘴楞在了当场。
闻言呵呵一乐，脸色惨白的老袁扔掉手里的粗树枝，蹒跚着走过去将昏倒的赵世勋扶起。
“还楞个屁啊，过来搭把手，把长官扶上马！”
二人闻言一愣，随即就明白了老袁的意思。
跑过去将昏迷的赵世勋抬起扶上了一匹马后，为了不让赵世勋掉下来，老不死的更是直接用绳子把赵世勋绑在了马鞍子上。
没多久，在确认赵世勋被绑好，老袁这才一瘸一拐的走到机枪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老袁你这是干啥呢？快走啊！”
大柱子看老袁又坐了下来，连忙走过去要拉起对方。
不过这次，老袁却是没有再起来的意思。慢慢的接下自己的腰带，他将大腿根部紧紧的绑了一圈。
“大柱子……长官说的对，必须得有人留下牵制鬼子的火力。
你也看到了，我大腿伤到血管了，走不远就得流血致死。
所以，把手榴弹都给我留下，你们带上长官快走吧。”
“可这……这咋行呢，长官醒来我咋解释啊！”
看大柱子还在犹豫，老袁转头看向了老不死的。
“老哥哥，这几个兄弟就交给你了，我知道你是能耐人，带他们冲出去，给十二师留几个种子。我的命是赵长官救的，我得还……。”
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老袁，老不死的一咬牙站了起来。走过去一把扯上大柱子，老不死的声音满是苍凉。
”不想让兄弟们死不瞑目，就赶紧跟我走！“
……
带着一股子悲凉，老不死的三人纷纷骑到了马上。其中，马术较好的快腿负责牵着赵世勋的马，而大柱子则自己骑一匹。
至于老不死的，他除了骑着自己的马外，还将剩下的几匹马用缰绳连到了一起牵在手上。准备完毕，三人迅速朝树林边缘控马跑去。
……
山上的日伪军冲上山头时，原本打算立刻杀下山去。不过在被诡雷折腾掉了几条人命后，上山的日伪军也不得不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再中了招。
短暂的搜索后，安全无事的日伪军很快就发现了山下孤零零的灌木丛。立刻呈扇形围了过来。
哒哒哒……！
就在这时，随着清脆的捷克式机枪声响起，一条致命的弹道在老袁的控制下，直接扫进了人群！
伴随着几名日伪军人中枪倒地，扇形进攻的队伍一瞬间全数卧倒在地。
砰砰……哒哒哒！
由于老袁的位置是在灌木丛中，所以日伪军一时也找不到袭击者，只能胡乱的朝灌木丛扫射。
……
与此同时，冒着树林中横飞的子弹，老不死的也三人控马来到灌木丛边缘。将绑在一起的几匹马头转向相反的方向后，老不死的拔出刺刀狠狠的扎在一匹马的屁股上!
唏溜溜……！
屁股挨刀的黄骠马发出一声悲鸣，撒开橛子就往前狂奔起来。而由于几匹马被绑在一起，所以立刻全都被夹带着一起朝前跑去！
刹那间，几匹狂奔的马，在灌木丛中扬起一道醒目的烟尘。
同时，山坡上的日伪军看到马屁奔跑扬起的烟尘，立刻在一名鬼子少尉的命令下调转枪口，冲着烟尘的方向射击起来。
“千万跟紧！走！”
日军的注意力被转移后，随着老不死的一声令下。四匹马立刻飞奔出灌木丛，直奔大山的方向而去。
很快，日伪军在发现另一侧又冲出几匹马后，立刻开始分散火力射击。
而老袁发现马匹朝两个方向奔跑，也心里立刻明白了原委。换好一个弹夹，他对准山坡上的敌人就是一阵猛打！
哒哒哒！
兜头一阵猛烈连续的弹雨袭来，将鬼子打的一愣。愤怒至于，他们果断放弃拦截逃跑的人，转而对准灌木丛猛烈开火！
在鬼子看来，机枪的存在代表了对方“主力”的位置。所以，己方没必要为了几个逃兵浪费弹药。
在鬼子军官的招呼下，步枪机枪对准灌木丛一阵猛打。很快，鬼子掷弹筒也加入了战团，开始猛烈炮击灌木丛！
咣咣……
几分钟后，见机枪被打哑，日伪军便在机枪的掩护下，迅速朝老袁的位置围了过来。
土坎下，打光子弹的捷克式机枪歪倒在一边，而浑身伤口的老袁此时则慢慢的捡起一根被炸着火的树枝，伸到嘴边点燃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几口，他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听着背后的脚步声，老袁看了一眼赵世勋他们撤退的方向，露出来一个会心的微笑。
次啦……
一把将捆成一捆的手榴弹引线拉掉。甩手扔掉半截香烟，老袁用尽全力站起身跃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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