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理智与情感
很小的时候，妈妈问我，长大之后想做什么。我毫不思索的回答：“要挣好多的钱，然后买很大的房子，带着你们周游世界！”
妈妈摸着我的脑袋，笑开了花，“怎么我们晓玲是个财迷呀！”
长大后，妈妈问我，未来的梦想是什么。我毫不思索的回答：“成就自己的事业，挣好多好多的钱，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妈妈摸着我的脑袋，微笑中带着自豪，“我知道晓玲最能干了！”
……
可是如今，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再也没有那时的天真。回忆起这么多年的时光，早已开始迷失。原以为，金钱就是我最需要的，只要有了金钱什么梦想都能实现。后来发现自己错了，原来金钱只是一种力量，只有懂得如何运用它，才能得到真正想要的东西。于是为了得到这种力量，我开始强迫自己坚强，强迫自己学会承受孤单。我学会在困难面前强作镇定，学会在哭泣的时候保持微笑，学会在孤单无助的时候把自己淹没在人群……我一直为此而骄傲，以为自己正变得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强大，强大到足以克服所有的困难，面对所有的挫折……
可是，我又一次错了，错的如此离谱。其实，我的心仍是和当初一样胆小，胆小的受不了一点点伤……
我不够勇敢，所以这么多年始终无法面对对林辉的亏欠；我不够成熟，所有这么多年始终不肯承认苏晨对我的感情……
我不是傻子，苏晨对我的好，我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我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更弄不清楚自己是否有那样的勇气去挑战那样一份沉重的爱。苏晨的爱，让我恐惧——因为我没有信心……
一周后的一天，苏晨微笑着出现在我下班的路口。
“晓玲！下班啦！”他依旧是一脸灿烂的笑容，没有丝毫改变。
“嗯，你怎么来了？”我的笑容大概很僵硬吧。
“当然是来接你下班了！因为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男朋友了。”他自顾自的陶醉起来。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我尽力让自己保持轻松的情绪。
“你没有拒绝，那就是同意了。虽然你工作很要强，但应该是喜欢对方主动的类型。”他自信的看着我，命令式的口吻，“车子在后面，走！我送你。”
“你怎么知道我晚上没有事情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说，或许是有些埋怨之前他瞒着我的事？可是真的有那种必要吗？我叹了口气，停住脚步。
“你心情不好？”他低头凑近我，露出好看的笑容。他自然的转换了话题，一直以来，他总是能控制住话题内容，营造出一种轻松良好的氛围，时不时，还能把我逗笑。他已经摸透了我的脾气，控制我的情绪就像操控方向盘那么信手拈来？
“没有。只是觉得，应该重新认识你。”我看着他的眼神有些陌生。
“重新认识我？”他微微皱眉，大笑起来，“你已经准备好当我的新娘了吗？怎么办，我还没有准备好娶你呢！”
“瞎说什么！”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这么笑着打骂他吧。可是今天，我认真的望着他的眼睛，说道：“你不会娶我的。”
他的笑容僵在嘴边。
“我说的没错吧。”我朝他惨淡的笑，“即使你真的喜欢我。”
“晓玲……”他逃避了我的目光，立即转换了话题，“你饿吗？我午饭都没吃，我们快去吃晚餐吧！我请客。”说着拉我上了车。
然后，他的宝马一路疾驰，去一个他设定好的目的地。现在想来，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貌似他什么都听我的，可最终我依旧走在他计划好的线路上……
路上，他依旧说着有趣的话题，似乎一切仍然那么和谐。我看着窗外，霓虹闪烁，视线迷失在七彩的沿路。
到了吃饭的地方，他点了我喜欢吃的菜，开始向我倾诉工作的苦闷和老总们的趣闻。我不时的应和着，却掩饰不住内心的迷茫。
终于，他放下筷子，盯着我的脸，“我们不可以像从前一样了吗？”
“从前一样？”我注视着他的眼，“像从前一样，什么都在你的掌控之中，然后傻傻的因为你的体贴关怀而满脸笑容？”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他的眉毛上挑，似乎在思考。
“没有。”我无力的看着他，“只是开始慢慢了解你了，有些不适应。”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别放在心上！我一定会让那些长舌妇闭嘴的！”他信誓旦旦。
我摇摇头，“我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是有些累了。”
他看了我一会，头微微低了下，重新注视着我的脸，“你次招标的事情，你知道了？”
我点点头。
“你不应该因为这种事情影响我们的感情。”他毫无表情的陈述。
“的确如此。我应该理解你。”我苦笑，“你有你的立场，我不应该像个小女孩一样，期待着你告诉我你的一切。”
“我知道你是一个理智的人。你会理解我的。”他的吐字开始有种压力。
“我理解。”我一字一句的回答，“所以我什么都没有说。”
“既然林辉去了你们公司，你早晚都会知道。现在，你不怨林辉了吧。”他竟然毫无歉意，理直气壮的对我说：“晓玲，商场如战场。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告诉你。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苏晨……”我忍不住打断他。
“你说。”他耐心的看着我。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我盯着他的眼睛，“我也不期待用你的名字得到什么好处！”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没有想干预你什么，你现在的成就都是靠你自己争取到的。”他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认真的等待我的下文。
“我一直这么认为，还引以为豪。可是今天早上睁开眼，我却开始怀疑了，怀疑我所得到的一切是不是因为有了你特别的庇护？”
“你怎么会这么想？这不像你说出来的话。”他松开手，放到桌下。
“那我应该怎么样？说什么？你的剧本中，我应该如何？高兴的庆祝苏晨说喜欢我？”
“晓玲！”他直起身子，提高了嗓音。
“我不喜欢当别人的玩偶！”我终于说出了口。
“你不是什么玩偶！你那么优秀，应该对自己有信心！即使我什么时候的确帮助过你，那也没有什么问题呀？这个社会原本就是你帮我我帮你的！你有能力的话也会帮我，不是吗？”苏晨摇摇头，说的头头是道。我承认，我说不过他。
“好。我承认你说的对。那我只有一个问题，你说喜欢我，是真心的吗？”
“当然是真心的。你肯定一直都感觉到了，不是吗？”他的表情真挚。
“那么，你的未婚妻怎么办？不要告诉说你和她没有感情。我不想听那个，我想知道的是：你说你喜欢我，那么你会和你未婚妻解除婚约吗？”我盯着他的眼睛。乘我还清醒，一定要他给出答案——虽然我们都知道答案。
面对着我质问的目光，他没有闪躲。他同样直视着我的眼，说道：“你想听到什么答案？如果说，我愿意为你和她解除婚约，你会相信吗？”
“为了我，背叛韩式企业，背叛整个家族？你真的做的到吗？”明明知道答案，不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那么逼他，也许，是为了让自己彻底死心？我不知道。
“一定能找到办法的。”他用商务谈判的口吻再一次躲避了我的问题。明明知道他无法回答，为什么我一定要逼他？我究竟在期待什么呢？
“我知道了。”我终于放弃了。
“晓玲……”他轻轻唤了一声，陷入沉默。
原来，他也有无法回答的问题，原来，他也有只能用沉默面对的难题……
“既然没有结果，就不应该开始……我一开始是这么计划的，甘愿一直当你的幕后骑士……甚至于，我原打算撮合你和林辉的……”他低下头，声音有些颤抖。
“那为什么计划更改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失控了……明明是自己安排的，可是想到你和他在一起就受不了，抓狂……”他坦白的让我不能接受。
“这么说，我是你计划外的事故？”我强忍着内心针扎似的刺痛。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露出悲哀的痛楚，“我原来以为我们能做一辈子的朋友。可是现在，我改变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可是你不会解除婚约！”我的眼泪不听话掉了下来，“因为我永远只是你计划中的一个事故……”
“不是这样的……我……”他还想解释什么。
“你不要说了！我已经知道了。”我站起来抓住手中的杯子将茶水泼在他的脸上，“我不会当你的情妇的！”说完跑出了饭店。
一路狂奔，泪像打开了水龙头一般再也止不住……
等我再也跑不动的时候，我停在街心公园的霓虹灯旁。今天是周末，那里到处是约会的情侣，手中拿着路口发的星星棒，一闪一闪。
我和苏晨也曾在这里拿着星星棒逛街看电影，虽然不是情侣，但是那个时候，真的很开心。
“星星一闪一闪的真好看！”我天真的说。
“长不大的丫头，喜欢这种小孩玩意！”他不屑的摇摇头，朝我做鬼脸。
“我就说喜欢小孩玩意，你管得着吗？我以后结婚还就要举着这个星星棒呢！你就是嫉妒我！”我夺过他手中的星星棒，在空中挥舞。
“那你一定是世界上最傻的新娘！”他抢了我手中的星星棒逃开。我赶紧追了上去，“死苏晨！你还给我！你不是说那是小孩玩意，不稀罕吗？”
“就是不还你！长不大的小丫头！”他边跑边笑着向我挥舞一闪一闪的星星棒……
那时的笑声似乎还在这个街心公园回荡，可是这一刻，我却站在街边，再也笑不出来。
苏晨，苏晨，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明明知道，你我是不同世界的人，明明不该有任何的期待……那为什么当你说出实话的时候，我的心会那么痛？
原本，你可以撒谎骗我，或者就像从前一样兜开我的问题，可是为什么，你却那么诚实的回答了我？难道你期待我笑着对你说：好的，我不期待有什么结果，只想和你在一起？……
风吹散我的长发，吹干我的泪痕，也在嘲笑我的愚蠢吧……
我迷茫的坐在街心公园的空地上，注意到手机的震动——是苏晨。他一定在找我吧。可是找到我又如何呢？……我真怀念那时他还没有说喜欢我的日子，至少，那时我们都是那么的快乐……
我傻傻的看着手机，一动不动的坐着，脑中一片混乱。
不知过了多久，林辉坐到了我身边。他脱下外套给我披上，“天凉了，当心着凉。”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无神的问。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可是我知道，一定是苏晨打电话找他来的。
“苏晨真是神通广大。”我苦笑。
“虽然他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他的确很关心你。”他抬头望着天空。
“你上次不还说要离他远一点吗？”我侧头望着他的侧脸，依旧是那时的样子。
“可是你离开他似乎更加难过……”他依旧望着天空。
“你在看什么？”我随着他的方向抬头，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
“空气污染挡住了空中的星辰，我在试图寻找星星的影子。”他莫名其妙的说着。
“星星的影子？”
“虽然星星被挡住了真实的光芒，但是仔细看的话，可以找到他们的影子……”他继续说着怪异的理论。
“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扫兴的低下头。
“你也认真看看，也许真能找到星星的影子。”他突然看着我说。
“什么意思？”
“刚才他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气息混乱，我从没听过他那个样子。他是真的乱了，方寸全乱……即使是苏晨那样的人，也许也有星星的影子吧。而你，也许就是那个可以找到他真实身影的人也说不定……”我不知道林辉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了那些话，可是那一刻，我确实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了一种悲哀的味道，一种近似绝望的悲哀。
“林辉……”我望着他的侧脸，说不出一句话。
“他背负的东西太多，太重。如果你真的爱他，就相信他，告诉他你不论什么困难都会坚持爱他。”他淡淡的说着，好似自言自语。
“林辉……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我抚摸着披在肩上的他的外套。
“因为……我们永远是朋友。不是吗？”他转过头望着我的眼，嘴角上扬成一个好看的弧度。那种温柔的笑容，那么熟悉，同很久以前一样……
那之后，我好像睡着了？梦中，有人轻抚我的脸庞，把我从冰冷的雪地抱起，带到温暖的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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