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金钱乃万恶之源 9
一个学霸,妄图用他熟识的知识和一个学渣聊天。这是男女聊天的错误示范,属于如何把天聊死系列。
且不说杜垚不懂什么是贸易逆差,就连鸦片战争发生在哪一年也不清楚。
陆宇飞打开电脑,开始播放杜垚录制的视频。多亏了曹迁的前期工作执行到位,摄像机的位置和角度都很合适,既能完美地展现蛋挞在烤箱中逐渐酥脆的过程,也达到了杜垚满意的效果——尽量少展示她日渐圆润的脸。
“有些地方需要加快,有些需要减慢。”杜垚提醒道。
“有没有原稿?”陆宇飞问。
“什么原稿?”
“既有食材讲解,还有烤箱温度、时间设置。”陆宇飞扶了扶眼睛,“需要字幕。”
杜垚想到什么说什么,哪里考虑过要字幕。黄榛子的普通话是一级甲等,直播的时候清晰又好听。每次录制视频,杜垚也没有考虑过后期字幕处理的问题。
原来录一期视频,需要这么多准备工作。
“没关系。”陆宇飞的眼睛紧紧盯着电脑屏幕,每当她说一句话,他就点击暂停,然后用word文档记录下来,“把每一种食材的品牌、价格、购物地址写下来给我。”
“好。”杜垚不由想起,黄榛子每次示范穿搭视频下方,都会出现所有单品的详细资料,以便粉丝模仿和购买。
杜垚的很多材料都是来自淘宝,除了黄桃罐头是楼下超市买的。她一一在笔记本上做好记录,然后递给陆宇飞。
陆宇飞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开始添加字幕。足足过了三秒,他忽然摘下镜框,低头盯着桌子上的笔记本。
“练字了?”
“嗯。”杜垚不由沾沾自喜。虽然她以前写字丑,可是自从做了微商,因为时常寄送快递的原因,突击练习了几个月的硬笔书法。陆宇飞恰好相反,虽说从小成绩优异,写出的字却叫人不敢恭维。据他自己说,这是因为他的思维快于写字的速度,没有时间把汉字一个一个写整齐。
陆宇飞抬起头,就看见杜垚正目不转睛地看他。他知道她又在发呆了,每到这个时候,她看的是他,却也不是他。
陆宇飞带上镜框,又转过脸看向屏幕。
杜垚愣了一会,低着头翻看微信信息,然后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去打包快递了。”
陆宇飞坐在餐桌前剪辑视频,杜垚坐在沙发上打包面膜。不远处的三人沙发被曹迁占据,他睡得很香,不省人事。
杜垚显然不会使用单反,视频录制后也没有关机,陆宇飞发现她一共烤了十二只蛋挞。从烤箱里端出来之后,她对着镜头偷吃了两只。
平心而论,单从颜值上说,黄榛子更适合成为一个靠脸吃饭的网红。杜垚是圆脸,在锥子脸大行其道的美女界很难脱颖而出。不过她有一个优点,就是吃相好看。
她张嘴咬下蛋挞的一瞬间,露出一排洁白的上牙。每一次咀嚼的时候,腮帮子鼓得圆圆的,就连眼神也透出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如果杜垚看到了这一段,肯定会要求他减掉,可是陆宇飞翻来覆去地看,只觉着越来越饿。他不仅没有切掉这段,反而做了慢动作处理。
因为人的注意力有限,陆宇飞把视频的长短控制在十五分钟以内,既能保留整个制作过程,也能恰到好处地不让观众产生疲劳。
陆宇飞刚刚剪辑好视频,曹迁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然后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垚垚,卫生间在哪?”
杜垚向卫生间的方向指了指,见曹迁晃悠悠地站起来,径直走进了卫生间。
只听里面传来一阵不能自已的干呕声,紧接着是窸窸窣窣的呕吐。
陆宇飞不由想起杜垚定下的规矩,租户不得在未经房东允许的情况下带朋友回家……他看了房东一眼,果然面有锅底色。
陆宇飞将椅子向后挪动,然后大步往卫生间走去。
杜垚听到他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开始冲水。
卫生间持续传来水声,杜垚不由琢磨,这个月该叫陆宇飞支付三分之二的水费,同时负责室内清洁才对。
等到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卫生间,曹迁蹲在离杜垚不远的地方,“我饿。”
“她又不是你妈。”陆宇飞揪着曹迁的衣领,试图把他拖走。
杜垚不由想起,除了五只蛋挞之外,她还没吃晚饭。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出去也只有烧烤夜啤酒,还不如煮碗面吃。
“吃不吃面?”杜垚问。
“好。”曹迁被陆宇飞按在沙发上,目送杜垚去了厨房。
杜垚打开冰箱,还有没拆封的挂面和少量青菜。陆宇飞也跟了过来,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我也吃”,然后熟稔地取出蒜苗、香菜,去根洗净,在案板上切成末备用。
什么三日,什么刮目相看来着。杜垚盯着陆宇飞行云流水的动作,一时间忘记了调配作料。
“国外吃饭比较贵,而且吃不惯,于是我学会了自己做饭。”陆宇飞说。
“难怪。”杜垚从碗柜中取出三副碗筷,逐一将盐、生抽、陈醋、香油、鸡精添加在碗内,然后盛了半锅水放在燃气灶上。
陆宇飞高三那一年,每天十二点睡、六点起。每次做题到十点以后,胃就不安分地叫嚷起来。他只好去冰箱翻检晚饭吃剩的饭菜,飞快地凑活几口,然后再回去做题。
有一天晚上杜垚起来上厕所,远远就看见冰箱的门开着,映得陆宇飞的整张脸惨白。他正站在冰箱门前,吃一只冰冷的西红柿。
杜垚揉了揉眼睛,“陆宇飞,你属耗子?”
陆宇飞侧过脸看她,“有点饿。”
“那我煮面给你吃啊。”
那时候陆宇飞什么都不会,最多帮她洗洗菜。酸汤面是最快、最简单的做法,而且冰箱里随时都有面条。
杜垚每次只煮一碗,陆宇飞站着吃,她就打着哈欠回去睡觉。
陆宇飞问:“你不吃?”
“我不饿。”杜垚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滴血。可是当她摸到肚子上软绵绵的一圈肉,只能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能吃。
开锅的热水汩汩地冒泡,然后被一把干瘪的龙须面冲散。陆宇飞盯着热气氤氲的锅,莫名就觉得香。
他煮过几百次面条,始终做不那种一口气能吃一锅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