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川上奶奶的遗憾（下）
接下来的几天，所有人都集中忙着老人的丧事，川上先生一直没有露面，只是在母亲葬礼出现了，当他长久的跪在母亲的墓前的时候，所有人不禁潸然泪下。
智子晕过去，醒过来，叫了几声“奶奶”，然后又晕过去了……
很快，日本的各大媒体相继报道了娱乐大亨川上丧母的消息，当然最终的目的并不仅仅是为了悼念死去的老人，更是为了引出一个惊天的秘密：智子小姐求婚遭到拒绝！
一时间，被炒得沸沸扬扬，有几篇报道竟然真实的记录了老人去世前发生的事情，最终大家一致认为是智子失败的求婚导致了老人过早的离去。
霎时间，智子被推到了风尖浪口，几乎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被讨论的对象，一些人是同情她，更有一些人强烈的指责她的不孝。
还有大家关注的焦点，中朋……
阴沉沉的天空。
看不见太阳。
乌云层层叠叠的铺满了整个天空。
墓碑前。
雨，淅淅沥沥。
天地见，雾茫茫一片。
隔着一层白茫茫的水汽，看不清墓碑上老人的脸。
手中的菊花紧握着……
几片花瓣顺着雨水流走了……
去了何方，无人知晓。
雨水顺着发丝滴落下来。
瞳孔紧收，冷峻的面容上写满了凝重和隐藏的很深的悲伤。
湿透了的黑西装紧紧地裹在了他的身上。
脚下的花瓣越来越多。
在雨水与污泥的交融中，打着漩涡……
为什么没有勇气再向前都走几步……
“奶奶，对不起……我不想欺骗您……”
他虔诚的向已经走向天堂的老人鞠躬……
长久的。
长久的。
没有直起身子，为自己的行为犯下的过错在惩罚，尽管知道一切已经于事无补，可是仍要做最后的努力，哪怕只是得到了心灵上的一点点的安慰……
总比被愧疚折磨着……要好得多……
过了多久。
他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一束金色的小雏菊映入眼帘——
而手中的小雏菊只剩下了几片落寞的花瓣……
错愕的转过头。
一个黑色的身影背对着自己。
在雨中。
是那么的孤独，无助，弱不禁风……
是智子！
她穿着黑色的长袍，长长的头发被胡乱的挽成了了一个发髻束在后面。
雨水滑落，几绺头发搭在了肩上。
“智子……”中朋不知道怎么喊出声的，声音很小，在雨中真的担心她是否听得到。
可是她转过头了。
头发凌乱着，几绺刘海紧紧的贴在了她苍白的脸上。
一阵冷风吹过。
她的嘴唇微微颤动着。
目光，空洞的让人心痛。
她在看着自己吗？
没有，已经穿透了他的身体。
她看到了墓碑上奶奶的微笑，永远的微笑……
渐渐的。
渐渐的。
她冰冷的脸上，也依稀有了笑容，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不过，她真的笑了，尽管脸上的肌肉很不自然，僵硬的仿佛几块石头堆砌着，可是她真的笑了。
“我们走吧。”她轻声说。
“智子……”
“走吧。”
“桃花开/洒落一路芬芳/梨花香/相思人愁断肠/我心伤/你却不在身旁/在天堂/你和天使一起飞翔……”
雨依然在不愠不火的下着。
狭窄的小路上，走来了一男一女，传来了动听的歌声，在这个雨天，是那么的凄凉，那么的悲伤。
两个人都被雨淋透了。
如果是以前，也许会用默契来敷衍两人的大意疏忽而没有带雨伞。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变得苍白无力。
说什么都没有办法从伤痛中解脱。
中朋脱下外衣遮住了智子的头顶，而智子却快速走在了前面，继续在雨中歌唱。
一只白鸽在雨中盘旋着。
远处的柳树在雨中摇曳着。
“桃花开/洒落一路芬芳/梨花香/相思人愁断肠/我心伤/你却不在身旁/在天堂/你和天使一起飞翔……”
“智子！”中朋快跑了几步，追上了智子。
智子摘了一只路旁的小黄花，在手中随意的甩着，那股天真的劲头就像一个还未懂事的小女孩。
“智子！”中朋用力的扳过智子冰冷而又略带僵硬的身体，就在他们四目相对的时刻，她的歌声戛然而止，一双受伤的大眼睛错愕的看着他。
“智子，求你了，请你打我骂我吧，我知道你委屈，难过，请你发泄在我的身上吧，其实……其实……我的心里也很难过……”
“这是奶奶最喜欢的歌，每次给爷爷上坟，她都会唱，你不喜欢听吗？”智子依然玩弄着手中的小黄花。
“不是，不是！”中朋不知道该怎么样解释他内心的感受，“只是……”
一阵沉默。
智子轻轻拿下了他箍在自己身上的双手，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看着远处的天空。
“你后悔吗？”
很明显，她指的是中朋对她的拒绝。
“智子……”心如刀绞。
“没关系啊，如果你后悔了，现在答应也来的及啊，我知道当时一定是站了好多人，你不好意思才说错了话的，对不对？我太了解你了！”智子仰起脸，雨水肆意的浇着她的面颊。
“智子……”心在滴血。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一直都是答应的，对不对？你一定是害怕再次遭到拒绝，是不是？不用怕，我再也不会拒绝你了……”
“智子！智子！你醒醒好不好？”中朋再也忍不住了，终于喊了出来。
可是当面对智子苍白含泪的面孔时，却不知该如何说出来。
“智子……我不想骗你……更不想骗一个即将离世的老人……她希望你幸福……可是我不是那个人……”
“那你会给谁带来幸福？”
“……”
“如草？”
“不是！”中朋捂着脑袋说道，“也许我只会带给你们伤心和眼泪……我不会带给任何人幸福……”
“你爱她吗？”
“……”
“为什么爱一个人却不敢承认？”智子疯狂的甩掉手中的花朵，大声的嘶喊着。
“是的，我爱她，我爱她的哭，她的笑，她说话时的声音，她写字时的动作，我爱她身上独特的芬芳，有时候我真的恨我自己，为什么会爱上她，而对不起你……”
“啪”的一声，打断了所有的声音。
中朋错愕的看着柔弱的几乎连站的的力气都没有的智子。
她纤弱的手还悬在空中。
他的脸上在冰冷的雨水的冲刷下，渐渐灼热起来……
“从现在开始，你不再对不起我了，我们已经扯平了。”智子看着自己的手，抬起头坚定的看着他。
中朋惊讶的看着她，一时无语。
“我告诉你，我爱你，我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个人，不管怎样，我都爱你，我爱你，是我的事情，你爱不爱我，是你的事情，我们不要也没有权利干涉任何人的事情！”说完，扬长而去。
细雨中，她的身影渐渐远去，她抬起手，擦了擦脸，是在擦落在脸上的雨水，，还是流下的伤心的泪……